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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旗(23)

可是接下来的两天就不怎么正常了。

谭真没有再约过她,梁京京厚着脸装模作样地给他发消息,他也照常回,回的语气还跟以前一样吊儿郎当,但就是不约她。

他们之间的关系,卡在了“最后一公里”。

梁京京知道,那晚他确实听到了。

这两天梁京京努力回想自己当时说了些什么,思来想去只记得只言片语。又或者说,有些话她打从心底不想承认自己说过,于是自我催眠得连自己都觉得模糊。

梁京京先是陷入了自我厌烦的情绪中,很快又陷入了对谭真的厌烦情绪中。

等好不容易熬到周一,给蒋思蓝补课的时间,梁京京刻意迟到了十分钟才出现。然而那个人并不在家。

课上到一半,蒋思蓝电话响了,他也不管她正在讲题,直接接听了。听到他叫了一声“徐宁哥”,梁京京装作不经意地瞄了他一眼。

“我知道了。”

“嗯。”

“小谭哥什么时候回来?”

“哦,行的。”

听到“小谭哥”,梁京京耳朵自动竖起来,结果蒋思蓝匆匆挂断了。

心不在焉地继续把课上下去,结束时,梁京京一边收拾书本一边状若自然地问,“谭真这两天不在家?”

整理文具的少年抬起头看她,没出声,眼神却像在说“关你什么事”。

梁京京感觉自己刚刚脑子进水了,居然问他。什么也不再多说,她拎包走人,只丢下句“课后好好整理错题”。

晚上王亚过小生日,在饭店请客,梁京京跟一帮人嘻嘻哈哈吃了饭,本来挺开心,结果不知道怎么了,王亚和李佳乐突然抬杠,最后还有点吵架的意思,弄得不欢而散。

回到家,王亚气鼓鼓地说:“你说他是不是疯了,当着那么多人不给我台阶下。”

梁京京:“消消气吧,他这是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王亚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说:“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谁会跟他。要钱没钱,要样子没样子,我肯定不会再睬他。”

梁京京知道她说的是气话,不去火上浇油。

梁京京理解王亚,一方面贪图李佳乐的真心实意,另一方面又不甘心,总觉得前面还有着更广阔的天空,感性和理性打得不可开交。

过了会儿,坐在沙发上的王亚平静下来,又问梁京京:“你这两天也是,怎么了,心思很重的样子。”

梁京京懒懒地躺在沙发上,倒也正愁无人分享烦忧,此时氛围正好,把那晚的大致情况跟她说了。

王亚诧异:“你怂什么,听到就听到,又没说他什么不好。也不至于这么没大脑,真话假话听不出来。”

梁京京:“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其实有点古怪。”

王亚:“古怪你还处。”

梁京京叹了口气。

梁京京不知道谭真到底怎么想,只是觉得天大地大,他们这回能再遇见挺难得的,如果因为误会而错过,未免可惜。

话说回来,如果他还在这个城市,也许她还不会这么赶着上,问题是这人这两天就要走了。

这一走,差不多也就完了。

这天上午,梁京京思来想去,给谭真发了一则微信。

——在吗?

谭真隔五分钟回了个“?”

梁京京说她来给蒋思蓝上课的时候把一个小化妆包落在他家了,让他帮忙找找。消息刚过去,谭真回了个电话过来,梁京京惊了一下,走到安静的阳台才接起来。

“你放哪的?”谭真问。

“好像是在洗手间的台子上。”

电话里有隐约的脚步声,过了几秒,这人说,“没见着。”

梁京京说:“你在家?”

“嗯。”

梁京京说:“我正好在附近买东西,要不我来找一下。”

那边停顿了一秒,说,“你大概多长时间到,我等会儿可能要出去下。”

梁京京说:“半小时内。”

谭真说:“来吧。”

挂了电话,梁京京三下五除二地装扮好,快速出门。路过蛋糕店,她特意又进去买了块小蛋糕,一路拎着来到谭真家。

还没上楼就看到他的车停在楼下。

梁京京从电梯上来,发现他已经开好了门。

梁京京在门口换拖鞋,看到他正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身上穿着黑色半袖衫和很随意的沙滩裤,比平时看着更痞气。

梁京京进来后,谭真懒懒地走过来,笑着看看她,寒暄道,“从哪过来的?”

梁京京:“大洋百货,正好在外面逛街,没想到你刚好在家。”

她把小蛋糕放到餐桌上。

谭真看看,问,“什么?”

“小蛋糕,给你吃吧。”梁京京往洗手间看看,“你看过了?没找到?”

谭真说:“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我记得就是丢这儿了……”

看着梁京京走进洗手间,谭真又回到沙发边坐下,听见里面人传来声音:“真的没有嘛……奇了怪了……”

梁京京出来,谭真正津津有味地看NBA,指尖夹着一支刚点燃的香烟。他侧过脸看她,“要不再去书房找找?”

自己导的戏总要演完,梁京京又去书房转了一下。等她再出来,坐在沙发上的人看着电视屏幕,“还是没有?”

梁京京:“嗯,奇怪。”

谭真:“里面有没有贵重物品?”

“这个倒没有,就是几样化妆品。”梁京京瞎掰着。

男人的脸隐藏在薄薄烟雾后,没再说什么。

梁京京说:“我昨天来上课,听蒋思蓝说你这两天都不在家,还以为你今天也不在呢。”

谭真说:“是不在,今天上午刚回来。”

“你哪天回部队?”

“后天。”谭真弹烟灰。

空气静下来,整个屋子只有电视的声音。梁京京在餐桌边空站了两秒,没人叫她坐。

梁京京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我回去了。”她说。

谭真这才望向她,“不找了?”

“找不到,算了。”

“你怎么走?”

“地铁。”

“要不要送你?”他坐着问。

梁京京还没蠢到听不懂人话的地步,笑了下,摇头,“不用麻烦,走了,你忙吧。”

她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走到玄关处,扶着鞋柜换鞋。

谭真朝她看了看,把烟送到唇边。随着一声不大不小的关门声,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把手上的烟抽完,他不急不慌地起身,去冰箱里拿出瓶冰矿泉水,仰头喝了两口。

余光扫到餐桌上三角型的小盒子,是梁京京带来的蛋糕,他看了一眼,又走回沙发。

屁股还没坐下,门铃响了。

打开门,刚刚的女人像是换了个人,气势如虹地看着他。

就这么四目相对着,梁京京说:“把蛋糕还我。”

谭真:“……”

“听不懂?把蛋糕还给我。”梁京京认真地说。

愣了下,谭真真的进去拿了蛋糕,还给她。

梁京京拿回蛋糕,抿紧唇,目光羞愤地盯着他看了一秒,往电梯口去,“渣男。”

盯着门口的大白墙停顿了会儿,谭真不怒反笑,跟过去,吊里吊气地问,“我怎么渣你了?”

一股脑的血在往大脑涌,梁京京狂按电梯,感觉自己手都在抖。

脸上却也笑,“滚吧,别再跟我说话。”

停了停,她又听见自己道:“我没你想得那么差。”

电梯不来,梁京京不等了,快步走向安全通道。

谭真想捞她胳膊没捞着,被她一把甩开。“叮咚”一声,身旁的电梯刚好到了,略微停顿,谭真从电梯下去了。

梁京京从楼梯口冲出来,热辣的阳光笼罩全身,她几乎立刻就飚出了汗。路过门口的桑塔纳,刚走过去她又回头,也不管自己穿的是高跟鞋,上去就是一脚,不觉得解气,又用手上拎着的硬皮包狠狠抡了两下前挡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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