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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旗(74)

而事实上,这并不是一个可以张口就来的玩笑。在一起这么久,这是梁京京第一次主动跟谭真提自己家里的情况,提那个当年就显得有点神秘的父亲。

她不提,谭真也从不问。

这个事梁京京在心里憋了一段时间,她想让他知道她的爸爸还在外面躲债,早点清楚她一塌糊涂的家庭情况。可梁京京不知道怎么开口、什么时候开口才显得自然,不尴尬,也不掉面子。

她酝酿了很久才找到这个见缝插针的“缝”,结果,谭真只是配合地弯了下唇角。

他口吻很淡,也带着点戏谑,“估计行,等他下星期到了你问问。”

梁京京转过脸看他。

看到谭真一脸有数却配合她演出的表情,梁京京像是有点生气,脑袋往一边斜了一点点。

谭真就知道她是这个表情。

他笑笑,朝她伸手,“过来。”

梁京京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兀自往前走。

头发被风刮乱了,她抬手往耳后掖了下。蓬蓬松松的长发在微风里轻飘,因为阳光过于直白的缘故,发丝显得青而蓝。

没走出几步,梁京京站在树干旁停下,半转过身,朝谭真伸出手:“过来。”

白皙的脸上,她的两道黑眉微微扬起,又酷又有点傲慢。

谭真不禁笑着往旁边看看,目光再次回到她脸上,慢慢走过去。他一把抱住她,低头就吻。

梁京京猝不及防,身体被他抱着转了半个圈,差点没站稳。她一手勾他脖子,一手抓紧他背后的衣服,热吻中她不停地缺氧,仿佛他一松手她就会摔倒。

阳光四面八方地袭来,梁京京被他吻得快喘不上气时忽然化被动为主动,裹着牛仔裤的两条长腿往他身上一跳,紧紧夹住他的腰。谭真站直了,双臂稳稳托住她臀,让她的两条手臂都紧抱住自己的脖子。

梁京京低下头,捧着他的脸温柔吻他,发垂下来,弄得谭真脸上痒痒的。她亲完微微抬头,亮亮的目光在他脸上很慢地逡巡一遍,用指尖描过他的眼角、挺直的鼻梁,又一把把他抱住,嘴唇靠到他耳边。

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暖暖的细风。

“谭真,分手只能我甩你,你不能甩我。”

谭真抱着她,声音低沉笃定:“不会分手。”

☆、56

徐宁在昆明开完两天的特技飞行交流会, 直接去了谭真部队。谭真带他在部队转了一圈, 安排他入住了部队里的招待所。等到休息,谭真带着梁京京、孟至超, 跟徐宁一起吃了顿饭。

去的是县城里最好的一家饭店。谭真去学校接梁京京,孟至超带着徐宁先到。过了差不多十来分钟,两个人正在交流气象上的东西, 就看见一男一女从门口进来了。

孟至超朝他们挥手:“这边, 这边!”

梁京京先瞧见了,拉了下谭真胳膊。

徐宁过来这两天常听谭真提到梁京京,倒是今天才见上真人。徐宁发现她在这黄山僻壤的地方还是跟在南京一样时髦, 裙子、帽子一样不少,整个人亮闪闪的,一进门就吸睛无数。

之前过年回去时,梁京京把头发烫卷了, 看着比以前更温柔一点。谭真坐下后脱掉了军装外套,又解开军衬上的领带。急着接梁京京,他上午训练完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菜点了?”谭真问。

“点了几个, 你们再看看。”

谭真接过菜单,叫来服务员, 又加了两个招牌菜。

梁京京正在帮谭真烫餐具,忽然说:“不要点那个排骨, 不好吃。”

谭真跟服务员说:“排骨不要了,换成那个咸鸡。”

梁京京烫完谭真的餐具又烫了一下自己的餐具,忙完了擦擦手, 看看对面两个正在看她的人。

“看够没?”梁京京跟他们说话一点不客气。

徐宁帮她倒茶,笑容儒雅:“欢迎,梁老师。”

梁京京说:“你才是客人,我欢迎你还差不多。”

徐宁摇摇头,跟谭真说,“以后有你受的。”

谭真的唇角起了个很小的弧度,不以为意。

孟至超插话:“三千块,你哪天走?”

“就这两天。”梁京京瞪眼,“跟你说多少次了,不准这么叫。”

孟至超摸摸鼻子,“喊顺口了,不是故意的。”

徐宁说:“怎么,你支教结束了?”

梁京京:“嗯。”

菜上来后,四个人边吃边聊。他们聊的东西梁京京不感兴趣,全是飞机,无聊透了。梁京京发现自己手机快没电了,拿起手边谭真的手机直接玩了起来。

谭真丝毫没反应。

徐宁不动声色地看着,只是笑。

最后徐宁聊到蒋思蓝,说他今年成绩起伏很大,他妈急得要命。正好又把梁京京拉入聊天。

“梁老师,你现在是他的小嫂子了,回去多帮着我们关照关照,他是个好孩子。”

梁京京“呵呵”笑了一声,“你先让他别跟我作对。”说完玩笑话,梁京京稍稍正经地说:“等我回去还不知道学校怎么分配,他们现在是初三班,不一定会再让我带。”

这天下午,梁京京他们支教队伍要开临别前的总结会,谭真把梁京京送到开会地点后,又去机场找了徐宁、孟至超。

徐宁是空军出生,后来才开始搞特技飞行。军机里,他碰过二代机,还没等到三代机改装就因为违纪被学校开除了。这天下午,谭真想走个后门带他去机库看下三代机,但值班领导很严,不放行。

中途,孟至超被领导一个电话叫走,就剩了谭真和徐宁两个在机场旁的高台上吹风。

徐宁自然跟他聊到梁京京的事。

“你妈已经跟我问到她了,你心里有个数。”今年过年时谭真值班备战,没有来得及回去,徐宁跟着家里人去他家拜访,谭妈直接把他单独拉出去,问了谭真女朋友的事。

“她怎么问的?”谭真脸上有一点笑意。

“叫什么,干什么的,怎么认识的……”徐宁微笑:“还笑得出来啊,你那个朋友圈是不是特意发给你妈看的。”

“你怎么回的?”

“我当然捡好的说,说是个英语老师,其他都不知道。你妈没说什么,估计在等你自首。”

手搭在栏杆上,谭真望着下面宽阔平坦的机场,微微眯眼。

徐宁有点感兴趣地问:“她现在怎么样,性格好点没有?”

谭真说:“一塌糊涂。”

徐宁闷声笑,笑得停不下来,连肩膀都在抖。

谭真毫不避讳地说:“坏毛病一堆,经常不讲理。”

徐宁笑着摇头,感叹:“叫你不要上,你非要上。”

谭真眯眼看着远方,似笑非笑的样子。

有些无聊地,徐宁一脚踏上下面的一截铁栏杆。蓝天下,两个男人像是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期。

“徐宁。”谭真停了停,“回去之后,你帮我多顾着她点。”

徐宁微笑。

谭真很正经地说:“她身边要是没个人,我真有点不放心。”

徐宁说:“行了,你都这么说了我心里还能没数吗。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过谭叔他们那关,我估计没你想得那么容易,就等着你爸给你弄得脱层皮吧。”

谭真说:“你自己当年那么混,现在倒是会反过来说我。”

徐宁之所以会违纪,就是为了女朋友跟校外人打架,对方后脑勺着地,直接丢了命。他的家里为了帮他压事用尽关系,最后赔了两百多万,免掉了他的牢狱之灾。徐宁本来是个暴躁性子,那件事之后整个人就变了,唯一没变的是当年的女朋友,他一直谈到现在。

徐宁说:“年少冲动啊……这么一说,我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个事,高二那年的夏天,你一个人打了张机票突然就飞去大连了。你干什么去了?”

徐宁依稀记得,高二那年他们远在新疆,伊昭公路七月飞雪,学校因为大雪停课两天,谭真一个人打了张机票,背着个书包说走就走,弄得谭家人鸡飞狗跳。直到他打电话回家报平安,谭家父母才知道他回大连看老同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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