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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旗(8)

“现在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有对象没有?”

“你有好丫头介绍?”

徐宁深深吸了口烟,眉头微皱,半开玩笑的,“我真给你找了啊。”

谭真挺无所谓,“先找再说,歪瓜裂枣别往我这推。”

“可能么。”

徐宁看看表,“快饭点了,下午怎么安排的?”

谭真说:“还没想好。”

“难得放假,我看你也是闲得慌。”徐宁说,“下午有学员过来培训,要不你一起留下来玩玩。”

“行,反正没事。”

谭真跟徐宁是从小玩到大的。

徐宁两年前开始接触民间特技飞行,跟着飞行队天南海北跑,定点在这个机场作训。谭真一直想过来玩,直到今年才真的得了空。

不得不说,现在的轻型飞机做得真挺不错,复合材料机身特轻,飞在空中灵活性极强,基本飞行动作都能完成,在一定的高度和速度内,飞行快感十足,尤其是飞超低空时,有很非常不一样的感受。

当然,这些只是他作为乘客的感受。

这天下午,徐宁给新学员上气象课,谭真跟着一起听了会儿。中途他出去上了个厕所,上完之后没回去,而是晃到了机场外。

下午两点多钟,太阳正烈,早上的那帮人居然还没拍完。

谭真觉得挺奇怪,看他们拍来拍去无非就是多换两身衣服,不知道怎么要拍这么久。

他在门口空站了会儿,有无聊的工作人员凑过来跟他笑笑,搭话。

“你跟我们徐总是朋友?”

谭真“嗯”了一声。

“你也玩这个的?”

谭真笑着摇摇头,“不太懂。”

男人身材瘦瘦的,哈哈一笑,“我上午看你还挺行的,坐完了都没吐,我们这边现在经常搞飞行体验,坐一个吐一个。”

他上下扫扫谭真,“你身体素质不错啊。”

“还行吧。”

谭真似乎挺无聊,朝草坪上的几架小飞机努下巴,“你坐过没有?”

男人赶紧摆手,“他们喊我坐我都不坐,我不喜欢,把人弄上去翻来倒去的有什么意思,看着就难受。”

谭真乐了,指指透蓝的天,“能上天飞,这还没意思?”

男人笑着冲他摆摆手。

谭真也笑笑。

站了会儿身上就出汗了,拎着领口抖了两下身上的衬衫,他往回走。

感应玻璃门自动打开,冷风袭来,谭真刚觉得有点舒爽,余光里冒出了一道瘦长的影子。

梁京京倚在墙边,身上又是一套不分四季的衣服。她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暗含冷箭。

谭真看看她,“拍完了?”

梁京京冷着脸。

他像是笑了下,也不管她,径自往里走。

“喂……”她在身后叫他。

他没听见一样,继续往里去。

就这么一瞬间,梁京京觉得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很多年前的事了,人声喧嚣的校门口,这个人也是这么头也不回、痞里痞气地一个劲往前走。

只是现在这人个头稍稍比那时高一点,肩更宽一点,头发更短一点。

这回偶然碰到他,梁京京起初觉得这人很陌生,年少时的短暂相处也记忆模糊。现在忽然发现,有那么几个场景,她居然记得清清楚楚。

“谭真。”她短而快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他停下了。

“蒋思蓝明年还是我教,不管你们是什么亲戚,你们家要是这样的处事态度,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公报私仇。”

梁京京想,配上这段话,她得摆出副刻薄些的嘴脸。

谭真走了过来。

“你不是不缺那三千块钱吗?”他挑起一边眉。

“我不缺不代表你们可以不给。”

“给,谁说不给。”

“那就现在给。”

“现在手头紧,不是说了过两天。”

“你确定是两天?”

“确定。”

梁京京目光狐疑。

谭真看看她,问,“带纸笔了吗?”

梁京京:“干嘛?”

“算了,手机给我一下。”

梁京京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以为他是要检查,迟疑地拿出手机,“你看看这个屏幕,加快修好的……”

谭真指挥她,“你调到记事簿。”

“干什么?”

“你先调。”

停顿了下,细白的指尖涂了透明的甲油,轻点几下,屏幕变成白花花的记事簿。

男人的一只大手把她手机接过去。

只见他垂着眼睑在上面瞎滑几下,又还给梁京京,歪嘴一笑,“行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他把手机给她。

梁京京低头看。

记事簿被调在绘图模式。

上面是他用手指歪歪斜斜写得几个大字。

“两天后还钱,谭真。”

等梁京京反应过来想要张口大骂时,细长的走廊上连个鬼影子都没了,正想往里去找,背后的玻璃门却“呼啦”一声打开。

人一冲进来就对梁京京喊:“姑娘哎,你不要瞎跑好不好,能不能敬业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年太忙,尽量保证工作日都有更新,但恐怕没办法固定在一个时间点上,突发事件太多。以后碰到这样的情况不要硬等我。

☆、7

这天下午三点多,谭真跟徐宁打了个招呼,从机场先行离开。

机场位置太偏僻,相当于已经出市,回到市区时恰好是饭点。车开到一个小区门口,黄昏正浓,门前树下,一个穿着黑衣黑裤的少年正低头玩手机,手里抱颗旧篮球。

谭真按喇叭。蒋思蓝张望一眼,走过来。

“我们先去吃饭。”谭真发动车。

蒋思蓝“哦”了一声,还在玩手机。

“少玩点手机,对视力不好,视力不达标很麻烦。”

似乎很听他的话,蒋思蓝真的就不玩了,放下手机抱着球,看沿路风景。

谭真把着方向盘,“你给孟至超打过电话了吗?”

“打了,他说晚上在家吃,吃完过来找我们。”

谭真说:“想吃什么?”

“随便。”蒋思蓝说。

谭真瞥他一眼,盯着前面有些拥挤的路况,慢悠悠地说,“怎么跟小姑娘一样,大男人自己想吃什么不知道?”

蒋思蓝说:“牛排。”

晚上,谭真先带蒋思蓝吃了饭,稍作休息后,带他来到体育馆。

天色已黑,体育馆外是一大片露天篮球场,场内亮着几盏照明灯,里面已经不少人在打球。

谭真停好车,直接在车上脱了衬衫,兜头套上件白T恤。他带着蒋思蓝往空地去,穿过前面的场子时,耳边“嗖”地一声,夜幕下,一颗球向他们飞来。

大手在半空稳稳一捞,谭真接住球,往那头看。

“这儿!往哪去?”穿着T恤沙滩裤的孟志超手叉腰,冲他们笑。

又跟站一旁的徐宁说:“两个睁眼瞎。”

拍着球走过来,谭真把球抛给孟至超,孟至超接住球,转手扔给旁边两个跟蒋思蓝差不多大的少年。

少年们眼疾手快,带着球跑到篮筐,瞬间变成一攻一守。

谭真用下巴指指那两个,问徐宁:“你带来的?”

“屁……”徐宁也换了一身黑色球衣,像是刚刚运动完,一头汗:“来的时候他已经跟他们在打了,还非拖我一起。人家当他是高中生。”

刚刚停下来,人家两个小孩问孟至超是哪个学校的,孟至超乐得哈哈笑。徐宁简直没脸看。

孟至超笑得眉眼弯弯:“我也不认识,人小孩挺好的,咱们正好三对三,来个青年队和少年队。”

徐宁跟谭真默契地对视一眼,摇摇头。

徐宁问:“你们团从哪里找到的这个奇葩?”

捋起一只T恤袖子,谭真从蒋思蓝手里拿过球,一边扭着头颈、胳膊,一边懒懒拍着球,朝那头走去。两小孩正在篮下交锋,顶上的篮筐“嗖”一声,一颗天外来球稳稳从筐心落下,跳到他们脚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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