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瞬息之间的挣扎。
少女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慢慢抬起了头,血红的眼眸似乎有一瞬间的茫然,望着楚衣。
凝视着夏歌血红的双瞳,楚衣心如死灰,随后,她自嘲的笑了笑,干脆抛下了一切,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说,“如果哥哥再用力的话,她就永远都不会见你了。”
“她会对哥哥失望。”
“……她永远,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
话音一落,白衣的少女立刻松开了手里的人,凌厉的爪风一瞬间就朝着楚衣抓了过去!
楚衣没有躲,望着对方愤怒的眼睛,任凌厉的爪风穿过虚幻的身体。
——你看,她都没说她是谁。
这是本能吗?
一爪挥空,夏歌盯着楚衣半晌,大概是发觉攻击无效,也懒得白费力气,扭过头,准备把身后晕过去的两个人弄死。
她觉得心情很不好。
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揪起了老徐的脖子,刚要微微用力——
这个时候。
“是不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少女的声音悠然响起。
白衣夏歌瞳孔微微一缩,一下甩开手里的人,下意识的一个侧身,然而没有任何用处,一道盛开着无数彼岸花的花藤瞬间从她脚下的土地破土而出,看似羸弱的翠绿花藤似钢如玉,夏歌一挥袖子,阵阵罡风也没能将那花藤砍下半根,反而迎风见涨,一瞬间仿佛四面八方都是这蔓延的花藤,夏歌所有的生路都被堵得严严实实!
没多久就被死死捆在了中间。
昏黄夕阳下,婆娑树影中,红衣少女手中折着一枝血色彼岸花,婷婷袅袅的出现。
“放手吧,楚姑娘。”苏缠漫不经心的说:“你控制不了她,也救不了她。”
白衣夏歌肩膀上的枯叶蝶扑闪了一下翅膀,楚衣抿着唇看着苏缠,眼瞳冰冷。
苏缠问:“你这样带走她,又能得到什么呢?”
楚衣道:“只要让她离你远一点。”
“好理由。”苏缠笑笑,“但我想,楚姑娘如此费尽心机,也不仅仅是因为如此吧。”
楚衣看她,背后是不断挣扎的白衣夏歌,底下是两个昏死的樵夫。
她死死捏紧了拳头。
“楚姑娘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对于喜欢的人做到如此地步,应当还有几分真心的。”苏缠说,“想必也不会希望她一直是这个模样吧。”
楚衣说:“我自会想办法,便不劳教主费心了。”
“没有办法的。”
苏缠松手,手里的彼岸花悄然落下,她唇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这世上,能救她的,只有我。”
或许,还有顾佩玖。
只是可惜,她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
楚衣不说话了。
白衣夏歌还在奋力挣扎,目光还是盯着地上的两个人,简单的杀欲,一目了然。
不为了任何东西,只是为杀而杀。
无药可救。
“我听闻,千魂教教主在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实验……”楚衣不忍再看,顿了顿,声音和缓,却带着细微的,危险的寒气,“教主信誓旦旦的说能救人……就不知道哥哥这个样子,是不是有教主的几分功劳?”
“这你可冤枉我了。”苏缠漫不经心的笑笑,“怎么能说是我的错呢,要说,也是您那位亲家的好事啊。”
楚衣蹙起眉头,“……亲家?”
“听闻你家大小姐与常家长子结了姻亲,不是亲家,又是什么?”苏缠笑着,“这个先放一边,不知道楚姑娘可听说过……衣魅祸命。”
祸命?!
有了苏缠的提醒,楚衣骤然回头,盯着白衣夏歌身上的衣魅。
她早就感觉夏歌身上的衣魅气息有些不正常,并且还隐约熟悉,以为是苏缠的下作的计策,现在经她一提醒——
三年前与祸命合作的一幕再次浮现。
当时祸命的目标明确,就是夏歌。彼时她只当是一个有目的的衣魅,后来查了书籍,才知道那是什么。
祸命,天道诅咒而生的衣魅,给人间带来祸乱,嗜血,喜屠杀,更会吸收人们的负面情绪来壮大自己!
后来知道夏歌是哥哥之后,就再也没有和祸命有过牵扯,却没想到还是被它得逞了!
居然真的是祸命!
“它是天道诅咒而生的衣魅,祸乱一方,为杀戮而生,以人痛苦为乐。——我可做不出来这等手笔。”苏缠漫不经心道:“我亲自在千魂教布置了封魂阵法,就是为了封住它,却没想到楚姑娘横插一杠,真令人意外。”
“祸命为何会盯上哥哥?”楚衣问,“而且这与常家有何关系?
“为什么会盯上?”苏缠暧昧一笑,将夏歌是夏无双一事隐没下来,只是道:
“祸命是当年常家家主当作生辰之礼赠与我家小祭司……”苏缠顿了顿,“至于其中弯弯道道,这点小事,百鬼窟随意一查,便尽在眼前了。”
她看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樵夫,微微笑了,“楚姑娘是个聪明人,应当明白,现在带走她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带来无谓的血腥和更加残暴的流言。”
“……”
楚衣盯着苏缠,拳头攥得死紧,“好,那我再问你,为何要将她逼至如此地步?”
恶灵山一役,苏缠做得太绝。
是否苏缠是因为早就知道夏歌会这样,才会逼她?
毕竟祸命三年前就已经盯上夏歌了。
苏缠眯着眼笑,“我知道你想问我,是不是我早就知道祸命之劫,才会将她逼回来。”
楚衣道:“不是吗?”
“不是。”苏缠笑着,眼神漫不经心,“不需要太多的理由,我想做,所以我就那么做了。”
那个时候,夏歌于她而言,不过是有些熟悉的陌生人,是她魔教流落在外的小祭司。
就算后来知道了……
那她就更得这么做了。
楚衣说:“教主不像是能站在这里给我解释那么多的人。”
“我也觉得。”苏缠浅浅的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做。”
楚衣深深的看了一眼苏缠,“你要保证,让她恢复原来的样子。”
苏缠笑:“这是自然。”
楚衣回头,望着夏歌。
白衣的少女对于她的注视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望着看看地上的人,又看看自己的手,然后拼命去扯那些如钢般坚硬却又柔韧的枝蔓。
楚衣微微攥紧了拳头,想起少时那个温柔坚韧的少年。
她记忆中的光……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常家。
楚衣的目光微微冷了下来。
苏缠的话不可尽信,但她既然这般说了,自然也有她的道理。
楚衣心中有了计较。
白衣夏歌肩膀上的枯叶蝶扑闪了一下翅膀,随后消失不见。
等楚衣走了,苏缠方才叹了口气,走过去。
白衣夏歌警惕的抬起头盯着她,浑身肌肉绷紧,红瞳竖起,仿佛一只炸毛的猫。
凌乱的彼岸花枝蔓自动给她让道,她走到被蔓枝捆缚的夏歌身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乖。”
夏歌几乎是在她碰到她的一瞬间就朝着那如玉的皓腕狠狠咬了上去!
牙齿深深的陷入了苏缠的脉搏。
像是有着刻骨的恨意。
苏缠不以为意,让她咬着,血色泛出,有了鲜血的甜香,夏歌像一只被抚慰的猫儿一般,紧缩的瞳孔慢慢放大,身心舒适的快感。
苏缠像是感觉不到痛苦一般,自言自语道:“我本不该和她说那么多的。”
她一向懒得插手家族之间的破事,魔教一般都是在外围看各大家族宗派狗咬狗,然后坐收渔人之利。
反正一出什么问题,锅都是魔教的。
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锅多也无所谓,反正没人能把有苏缠坐镇的魔教怎么样。
常家当年拉魔教下水的那点破事,是秦月自己蠢,和她没什么关系,也懒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