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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206)+番外

听说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刚刚生下来看着胖,长大了就变瘦了,女大十八变,男大也十八变,越变越可爱,就是这个理儿!

给自己做着心理安慰的顾怀袖坐到了炕桌边,逗弄着孩子。

“会叫娘吗?我是你娘,来张口……对,张口……”

“咿咿呀呀、呜、呜呜……”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

顾怀袖戳他脸:“你怎不是个天才呢?人家天才宝宝两个月就能说话了,撑死了你就是个调皮捣蛋鬼!”

“你干什么又戳他呢?回头脸戳破了,看你往哪里哭去。”

张廷玉才忙活完外面的事情,就赶紧回了家里准备抱老婆抱儿子,谁想刚进门就看见顾怀袖那尖尖的手指头伸出来戳戳孩子,又捏了捏小胖子的脸,顿时无语。

“我是他娘还是你是他娘啊?戳戳又不少块肉……”

不,戳戳要是能少块肉,那就好了……

顾怀袖脑海之中已经浮现出了一大堆给婴幼儿减肥的残忍方法,不过随着张廷玉一点她眉心,叫她把抱着孩子的魔爪给放下,这一大串神奇的方法就这样随着张廷玉这天外飞仙一般的一指头给……

飞了。

顾怀袖朝天翻着白眼,任由张廷玉把孩子抱了过去,兴许真是儿子跟他爹亲近,那小子一见了张廷玉眼睛就微微地眯着,小手还没力气,只知道半空里毫无意义地抓握。

脸颊鼓起来跟包子一样,丑得厉害。

顾怀袖一看就差点晕过去,张廷玉还拿着短笛在嘴边吹,培养培养儿子的高尚情操。

任由他在那边逗孩子,顾怀袖只将放在炕桌上的一本手札打开,提了一管羊毫小笔,便在上头写了几个字。

“三十七年十一月廿二,二胖奇丑如旧,肥胖不减,五官拼凑再丑一层,思其将来之相貌,实则无解。呜呼哀哉,其父甚爱之,愚不可及,蠢属第一。今日得减肥之秘法,待吾儿长成,且观其时之相貌,一胖则减一分美,十分胖则丑不可耐。余之忍耐,已至极限,此子甚丑,甚丑!”

写完,顾怀袖还去翻了翻前面,整本手札大致从她生下小胖子的第三天开始,内容无非就是“二胖很胖”“二胖很丑”“二胖越长越丑”“二胖他爹有眼无珠”“二胖跟他娘想象的路线完全不一样”“二胖需要减肥”……

一本二胖手札,字迹歪歪扭扭,一点都不像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写出来的。

张廷玉看见顾怀袖又在写,脸都黑了一半,只无语道:“你那字,若是叫小胖子往后翻到了,定然能被自己儿子嘲笑一辈子!”

“呸!”顾怀袖冷哼了一声,“我还没嫌弃他长得丑呢。”

他娘是个大美人,他爹虽不说帅遍全京城,好歹也是玉树临风风流潇洒这一个型儿的,怎么也不该生出这么丑的儿子来呢?

“难道这就是传说之中的物极必反?”

顾怀袖嘀咕了几句,最后又把自己的手札扔给张廷玉,把孩子朝自己怀里一抢,道:“你去把我手札重新抄上一遍,换个好看的字体,孩子我先抱着……”

小胖子“呜呜啊啊”地叫,在他娘怀里眯眼看着张廷玉,张廷玉一脑门子官司。

他认命地从炕桌旁边又拿了备用的一本手札,用自己漂亮的小楷将顾怀袖写的那些东西给誊抄上去,“从没见过你这样当娘的,回头等着白日酒,我看你怎么面对众多的宾客!”

距离白日还有五十多天,顾怀袖才不着急,怎么着也是过年之后了。

想来她儿子不会横着长……

哎,不对,这话说不得,好的不灵坏的灵啊。

张廷玉抄着札记,末了一换馆阁体,只道:“权当是练字了。”

顾怀袖没好气道:“孩子都生了,你也只是个举人。”

“举人已经很厉害了好么?”张廷玉简直无奈了。

在普通人家,一个秀才都能高高在上了。童生都不与商同座,秀才进县衙没人敢打。到了他这举人的地步,就是大喇喇朝着江宁府府衙里面指着知府老爷鼻子骂,也没人敢治。要想打他一个举人,要层层上报,打手心都只能老师来,更甭谈什么杖责。

只是在张家,一个小小的举人还真算不上是什么。

张廷玉只能生生地忍了这口气,一面加重了手上写字的力道,写那“丑”字的时候,带着铁画银钩的味道,只道:“爷我虽还没参加会试,这会儿已经是二甲第一……”

二甲第一?

顾怀袖怔了一下,看向张廷玉。

张廷玉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只一笑道:“二甲第一也不错了,别嫌弃,一甲前三太惹人注目,对咱们家不大好。”

“……”

顾怀袖低头,只道:“你也终于算是熬出头,不压着你便好。”

即便是中了后面几名又怎样?

如今两个人的日子安安稳稳,而新的路已经在脚底下了。

转眼就到了孩子百日,张廷玉广发请帖,邀请自己认识的人都来。

到底是他头一位公子,府里人碍于顾怀袖死活不改给孩子的小名,只叫“胖哥儿”,本来办百日这种事情应当是极其喜庆的,可偏偏他们小少爷叫做“胖哥儿”,这不是逗呢吗?

要给人说出去,咱们少爷叫胖哥儿,您一定觉得咱们在逗您是吧?

可咱少爷真的叫胖哥儿。

对,您没听错,就是胖哥儿!

天知道张廷玉写请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反正……呵呵,二少奶奶挺高兴就是了。

这一位姑奶奶整日里琢磨着等孩子长大了给他减肥,可怜胖哥儿从小富态,等他长大了回忆起小时候那段艰辛岁月,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感叹自己能活下来都亏了自己这慈父啊!

抓周之日宾客盈门,顾怀袖也微微抹了淡妆,看着艳色逼人。

而今她可厉害了,有孩子,夫君不纳妾,还是江宁乡试的头名,自个儿这容貌不消说,张府里什么事儿都要听她指示……

上上下下,竟然没一样比别的人差。

来看她的夫人们不是这个比她差,就是那个不如她好,女人跟女人都要计较一番的。

也许,她们唯一的安慰就是胖哥儿比较丑。

可这孩子才几个月呢?

即便是用胖哥儿丑来安慰自己,可一瞧着人胖哥儿那乌溜溜的一双眼,众人便都心虚起来,再不敢说什么了。

张府门口车来车往,好不热闹。

一顶搭着藏青色绒布的轿子,停在了不远处,钟恒缩着手,这才过了年没多久,天气还冷:“您进去吗?”

礼已经先送到了,可怎么在半路上停下来?

沈恙坐在里面抠扇子,只将一把扇面都抠烂了,踩在脚底下,只道:“那胖哥儿想来是个壮实的小子,不必进去看了,江南那边急,打道通州码头。”

钟恒无语暗叹,还是跟着走了。

府里面,顾怀袖风风光光,待人接物,迎来送往。

等到张英与张廷瓒上朝回来,才正式开始了百岁宴席。

张英担任过会试的主考官,乃是当朝大儒,往后张家多好,别人家的孩子上学还要特意请先生来开蒙,到了张家,一门父子将来多少个进士?

等到胖哥儿需要开蒙的时候,张廷玉也该中了进士……

人们都说了,到时候怕要请个状元来才能好好给胖哥儿开蒙了。

孩子脑袋上还有胎毛,前面一百日有惊无险地走过来。

胖哥儿顺利得多了……

张英连朝服都还没换下来,就直接进来了,桌上摆着糖和花生,宾客们却都围着孩子。

顾怀袖见到张英进来,都跟众人一起行礼。

张英连忙摆手,顾怀袖则将死沉死沉的胖哥儿抱给了张英,张英用自己粗糙苍老的手掌摸了摸胖哥儿的额头,看孩子对着自己笑,露出还没牙的两排牙床,也跟着乐呵起来:“好小子,真不怯场!”

宾客们也是大笑,而后看张英将胖哥儿抱过来坐下。

胎毛没剃,剃头师傅已经来了,要给孩子把头发剃掉,只在后脑勺上留下一撮。

剃头师傅说,胖哥儿长得好,富态,以后是个有福气的。

顾怀袖尴尬地笑笑。

孩子剃了头,留了一撮百岁毛,这意思却是长命百岁。

一看成了,胖乎乎的娃娃跟年画上画的一样,众人都笑了起来,连声说着恭喜的话。

胖哥儿哪里知道那些啊,一下就被众人的声音给吓哭了。

小孩子眼底的世界光怪陆离,根本不懂大人们到底在喊什么。

张英已经激动不已:“这孩子出生时候便沉手,这会儿抱着已经有些分量了,肯定长命百岁的。”

张廷玉自然附和,“是我儿子,长得壮实应该的。”

顾怀袖眼皮子一跳,又是没话了。

众人看着胖哥儿穿得厚厚的,红红的小衣裳裹得他跟个球一样,中气十足地哭着,嘴巴张得老大,仰着脸就开始掉金豆豆,竟然笑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