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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75)+番外

母子彻底闹僵。

吴氏在屋里生气成什么模样,顾怀袖是想象不出来,可又觉得他俩如今这境地有些难受。

被张廷玉左手给握着,顾怀袖觉得手心微汗,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什么言语在张廷玉面前都是苍白的。

有吴氏这么个母亲,也难怪他有如今这寡淡的性子。

张廷玉却是一叹,云淡风轻得很:“嫁给我,是你受累。”

她一下轻笑出声,“这还算是好的,我在顾家,刀还悬在脖子上呢。”

左右夫妻两个都是想得开的,说了一会子话,倒觉得一下走近了。

在这张府里,注定是边缘上的人,凑合着过就成了。

张英家里,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来,家宅不宁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吴氏若还没蠢透,万不敢将这事闹大。

闹完今早这一遭,往后就可以睡懒觉了。

顾怀袖竟然高兴起来:“往后不必早起,可真是好了。”

张廷玉拉着她,出了门,外头马车已经等着了,他们在车里坐了约莫一刻钟,后面张廷瓒等人才出来。

车门响了响,是有人轻轻地叩击着。

张廷玉掀帘子,原来是张廷瓒站在他们车边,“二弟,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

又能说什么呢?

张廷玉只慢慢把帘子放下去,道:“大哥,我知道个分寸,不必说什么了。”

外面张廷瓒站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声,终于回了自己的车里。

“不要紧吗?”

顾怀袖拢了眉。

张廷玉却道:“想也不想,我都知道大哥要说什么。何必再去听?”

听了这许多年,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如今是忍不得了,大哥又能忍多久?他跟大嫂是伉俪情深,大嫂现在甭提多堵心了,迟早要出事。”

这闲闲的,等着出事看好戏的口气……

顾怀袖简直目瞪口呆,脑子真有些不够用了。

她知道长安是一个问题,陈氏无子也是一个问题,可张廷玉说最稳妥的张廷瓒这里要出事,却是顾怀袖怎么也没想到的。

“我怎觉得,你跟外头算命先生有得一比呢?”

张廷玉仰面躺着,双手交错枕在脑后,一扬眉,故作轻松:“铁口直断张半仙,孔方兄弟者五,可算前世今生!”

“呸!五文钱就能买个半仙算命,你也真是不值钱!”

顾怀袖毫不犹豫地刺他,末了却道:“那你给我算个命?”

车里的张廷玉妆模作样地这么一掐指,而后叹道:“好命啊好命!竟然是个半世荣华富贵、福泽深厚的贵夫人!贵人哪,多少年没瞧见过这样好的命格了……少奶奶这样厉害,往后可得多多照拂小人。”

顾怀袖笑出声来,缩在他怀里,一根根数着他手指:“等本少奶奶荣华富贵,你只管到我门口来讨饭,有我一口吃的,定然少不了你的。只是若算得不准,该当何罪?”

张廷玉失笑,两口子这是一个赛一个地不要脸了。

她若是荣华富贵,又从哪里出呢?

张廷玉悠然道:“我张半仙批命,不批则已,一批惊人,绝无不准,何罪之有?”

“臭不要脸……”

若撇开那些个糟心事,其实日子也悠闲。

顾怀袖把自己的手,印在张廷玉掌心,听着车辕压在路上的声音,忽然觉出了几分安稳味道。

第四十八章又见捉刀

顾怀袖倒是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熟人。

马车刚刚停下来,顾怀袖被张廷玉给扶着下来,结果就见到前面一辆车上下来的李臻儿。她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姐,因跟明珠府的小姐有几分交情,这一日是也来了,旁边就是她哥哥李钟伦了。

李钟伦跟张廷玉见过,两个人上去打招呼,顾怀袖则跟李臻儿打招呼。

如今顾怀袖嫁了人,作为汉家小姐之中难得的美人,如今李臻儿是一枝独秀了。

看得出,她脸上带着的笑意不浅,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她父亲李光地说不嫁给旗人,还是挑个好的配了也就是,并没有什么野心。

可她未来的夫婿,肯定是个厉害人。

今儿来这明珠府一趟,定然又是要出风头的。

顾怀袖清楚,见了她只笑:“我统共也就在京中参加过两次宴会,岂料第一次是在李光地大人府上,见了臻儿姑娘。第二遭来明珠大人府上,却是又见到您了。”

“这可不就是缘分吗?”李臻儿举着袖子遮了半张脸,在外面倒还有几分娇羞之色,她道,“上一回,张二少奶奶可是才名远播,这一回怕也要大显身手了。”

“我那就是瞎猫撞着死耗子,还被当朝状元批了我字不好,这一回断断不会参加了。”早早地断了这个念想的比较好,她看李臻儿也是有些担心吧?

若是这一回顾怀袖再来个一举夺魁,那就没意思了。

到底李臻儿这边还是待价而沽,否则也不会来这种场合了,对未出阁的姑娘来说,这样的宴会也是存在着很大的机遇的。

上一回顾怀袖深为捉刀之事苦,这一回再继续那就是个傻子了。

张廷玉在前头跟李钟伦说话,没一会儿张廷瓒也过来了,他先看了张廷玉一眼,后面跟着的是张廷玉,几个人跟李钟伦兄妹一起进去了。

这两拨人都是汉臣家的,走在一起也有话聊。

至于别的地方来的,基本都是旗人家的小姐和公子了,男人们还有话聊,等到了女人们这边就有些泾渭分明起来。

纳兰明珠家的梅园不小,靠东面一个大花园,半片都是梅花,还有各种不同的品种。

今年梅花出了奇,开得早,他们进园子的时候,也不知道多少人已经坐下来了。

顾怀袖被安排在比较靠近男客们的位置上,刚刚坐下来就瞧见了孙连翘。

陈氏在顾怀袖的身边坐下,妯娌合该坐在一起,这一桌基本都是沾亲带故认识的,又都是汉臣家,索性连李臻儿也坐过来了。

“前不久才见了张家二少奶奶回门,今日又在梅园见着了,小姑看着倒是丰腴了一些。”

孙连翘开口便夸了一句,不过转眼却看向了陈氏跟一旁的李臻儿。

陈氏面色依旧不大好,她还惦记着今日出门之前吴氏的那些话,心情有些抑郁。现在外人面前不好表示出来,逢着孙连翘说话,只上来搭话,道:“这一位便是二弟妹娘家嫂嫂吧,听闻是太医孙之鼎家出来的。”

听见这一句,顾怀袖忽然心里一动。

她索性道:“咱们这一桌,现有四,你们三位我都是认识的。喏,这一位是我娘家嫂嫂,比我还小两岁呢;这一位是李光地大人家的臻儿小姐;这位是我大嫂。”

由顾怀袖这样介绍了一番,众人也说话认识了,这才开始了聊天。

吟梅宴,还是那些个吃饱了没事儿干的文人们想出来的消遣活儿,隔着几桌都是汉家姑娘,有认识的人就上来说两句话,更远一些的却是旗人家的小姐,说话有些高声大气,跟寻常人不一样。

满洲的旗人,跟汉家女不是一个教习的方法,听说她们有些还会骑马涉猎,会的可多了。

女客这边是纳兰家的小姐纳兰容婉招待的,她先是在旗人那边坐了一阵,这才往汉家小姐这边来。

末了,竟然到了顾怀袖她们这里,也不跟别人说话,只跟李臻儿说。

李臻儿是李光地掌上明珠,不是别人能比,容婉小姐可算是给她做足了面子的。

顾怀袖只觉得无聊,又有些后悔出来了,可待在张家更压抑,还不如出来跟这些个女人们聊聊。

孙连翘尚还有几分活泼,她左右张望着,又看看园子里的梅花,没一会儿却把目光放在了陈氏的脸上。

看了一会儿,她就收回了目光,却瞥见了远处过来的丫鬟:“这是端茶来了吗?”

“用梅雪和梅花泡的茶,可不风雅?”李臻儿似乎早知道有这一遭,主动跟她们介绍,“婉容小姐可是个才女,跟早年容若公子兄妹情深。这梅花泡茶的法子还是容若公子想出来的,如今到了婉容小姐的手中,发扬光大了,可更甚于从前了。”

那茶水端上来,果然看见梅花瓣浮在如玉般通透的茶壶之中,又分了四只粉白的景德镇窑出来的白瓷茶杯来,看着薄薄的一只,仿佛伸手一用力就会压碎,端的是做工精巧。

顾怀袖只暗暗心惊,轻轻在倒茶之前看了看杯底,没有任何的印记。

孙连翘注意到了她这个动作,却没出声。

陈氏跟李臻儿都是文雅官家小姐出身的,只低头看那茶杯之中的茶水,也没注意顾怀袖在哪儿研究茶杯呢。

穿着青缎袄子的丫鬟上来斟茶,陈氏正要伸手来接,却忽然咳嗽起来。

孙连翘连忙伸手来,帮她接了茶,又一握她手腕,“大少奶奶您别动,我来帮您……”

话说到一半,声音却奇怪地小了下去。

孙连翘端着茶杯,似乎是愣了一下,她看向了陈氏。

陈氏奇怪:“顾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