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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84)+番外

他瞥了一眼跪在人群之中的顾怀袖,却将身上大氅一揭,又扔给了小盛子,打马往风雪夜里奔向紫禁城了。

阿哥看不上人家大氅,顾怀袖还不嫌弃。

只是小盛子没还回来,顾怀袖也乐得清闲。

她努努嘴,直接叫阿德前面打灯笼,却拜别了张英,一路回屋去了。

院子前面,有个人影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很多遍,似乎颇为着急。

顾怀袖走近了一看,就知道是小石方,她一摸自己袖子,竟然还有一枚铜板。

“好了,别来回地走了,没事儿了!”

她顺手就将那一枚铜板往小石方脑门儿上一按,给按进去,贴住了,看上去滑稽极了。

小石方还没反应过来,他摸了摸自己脑门,自然也摸到了那一枚铜钱,鼓着眼睛看顾怀袖:“那石方……”

“你不给本少奶奶当厨子,还指望着去宫里当御厨不成?做梦!明儿早上奶奶我要吃玫瑰百果蜜糕,做不出来有你好看的!飞上枝头当凤凰,下辈子去吧。”

顾怀袖一副小气模样。

小石方埋着头,只知道一个劲儿地点头:“石方下辈子还给姑娘做饭菜呢。”

“好了。看你担惊受怕的……回去吧。”

她拍了拍手,轻声叹一句。

皇帝来一趟,府里人人都不轻松。

说完了,她就转身进屋了。

小石方站在后面,看着她窈窕背影,自己摸了摸自己的头,又将那一枚铜钱握在手心里。

这一枚……

他忽的一笑,“钱神论,孔方兄……”

却不知,姑娘给自己这一枚是什么意思?要他多赚钱,还是说,这就是给自己的工钱?

权当是后者了吧。

小石方将铜钱收起来,提着盏灯笼往回走了。

屋里,灯火通明,暖意逼人。

张廷玉已经躺在床上,一面看书,一面吃蜜饯了。

瞧见顾怀袖进来,他将那蜜饯扔回盘子里,又酸溜溜道:“二少奶奶英勇护仆,智斗万岁爷归来,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不想说话你何必说话来噎我?”顾怀袖坐到床边来,手掌托着腮,打了个呵欠,不雅至极,“你不高兴?”

张廷玉不掩饰,点头:“不高兴。”

“你不高兴,我没头脑。正好……”

顾怀袖咕哝了一句,便过去梳洗脱衣,吹熄了蜡烛躺床上去了。

张廷玉问她:“没头脑是什么?”

顾怀袖说:“没头脑就是我。”

第五十二章鸩女

前几个月被四阿哥点着喊“市井刁民”也就罢了,现在康熙爷来府里转这么一遭,吃了她厨子做的东西,竟然还御赐了她个市井刁民的称号,顾怀袖早上一翻身起床便觉得不开心:“我若是不刁民一下,岂不是名不副实?”

张廷玉刚刚将手从铜盆里拿出来,捏了锦帕揩手,听见这么一句,只叹了口气:“你怎么还在想这事儿?”

顾怀袖能不想吗?好好的“蕙质兰心”之类的评价被收回去了,换上了“市井刁民”,怕是不日就要成为笑柄了。

只盼着这消息好好地在后宅里,别传远了,到时候就是顾怀袖倒霉了。

她起身来,伸出自己的手让青黛为自己穿衣,很享受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愁苦也不过是一时的,顾怀袖情知这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顶多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上这么几回。

皇上盖了章的刁民,得,顾怀袖往后再刁民一些也无妨了。

她按着自己的眉心,洗漱之后往桌前面一坐,想着昨日跟吴氏撕破脸,他们这一房往后都不用早起,日子真是……

难得地舒心啊。

“万岁爷想吃都吃不到的东西,我张廷玉竟然能每天吃到,还真是该谢天谢地谢你了……”

筷子上夹着的是一块玫瑰百果蜜糕,张廷玉盯了许久,还是一口咬了吃了。

顾怀袖昨夜跟小石方说的,没想到今日早上来真能吃到。

她颇觉惊喜,自己也坐下来,米粥陪着糕点,自然是绝妙。

“昨日吟梅宴,你逛着可还好?若你喜欢,往后有什么宴会,也都可以去……”别整日闷在府里就好,张廷玉看顾怀袖性子其实挺开,沉稳的时候能沉稳,可真正需要大开大合的时候,也是毫不含糊。要紧的是自己这一个媳妇儿,胆子不不是一般的大。

他问吟梅宴,顾怀袖就斜了他一眼:“明珠家那什么厨子,梅花入菜,差点没把人吃吐。也亏得你们男人不怎么重视这些,吃不死你们。”

“……”

张廷玉无言,想起昨日的梅花宴,也真是觉得倒胃口。

“自古梅在枝头便好,哪儿有往菜里扔的说法?纳兰容若是位雅士,可这二公子跟小姐,却是个糊涂人了。”

至少是不如纳兰容若通达,竟然能干出这样煞风景的事情来,还自以为得了雅趣。

顾怀袖瘪了瘪嘴,“吟梅宴倒不是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全碰着一些奇怪的人……”

这一来,顾怀袖就想起了那几个名字。

梅园里射鹦鹉的年羹尧,忽然文采风流起来的隆科多,还有个奇奇怪怪的周道新……

要不就是以后要出名,要不就是现在已经很奇怪的人。

顾怀袖叹了口气,“现在我这眼皮子倒是不跳了。对了,我有一件事,想要问问。”

却不知道张廷玉是不是清楚,她若是贸贸然问了,会不会出事?更何况这些都是后宅之中的事情,跟张廷玉说了,他也未必清楚,更未必会插手吧?

张廷玉放下粥碗,只道:“你问,你不问我怎么知道?”

“大嫂的身子是一直不大好的吗?”顾怀袖皱着眉,想起昨日孙连翘说的一些话来。

她有一些猜测,只是还没能证实,现在问张廷玉,也只是为了证实猜测而已。

张廷玉道:“大嫂嫁进来几年了,听说是娘胎里生出来有些不足之症,身子虚。早年因族里有白事,往庙里停灵烧香祭拜时候,不慎摔了一跤,却是小产过。从那以后身子就没怎么调理出来。好好坏坏……你怎想起来问这个?”

“不过是昨日看见大嫂咳嗽,觉得她身子骨太弱了一些而已。”

顾怀袖听了,随口敷衍了张廷玉一句。

她自然没说实话,张廷玉却是说完了便算了,只道:“我身边那几个丫鬟跟阿德,都算是耳目灵通的,你若有什么话尽可以问。你自己拿捏也就罢了……”

下面人是不是可信,能信到什么程度,可不敢说。

顾怀袖明白张廷玉最后这一句话的意思,她点点头,“我省得。”

用过粥,顾怀袖给张廷玉递了一件披风,外头又在下雪,使唤了阿德给拿了伞,她站在屋门口,看张廷玉撑着伞去绕过前面压着白雪的花园,慢慢远了,这才回身去。

她身边的丫鬟都是新来的,即便是青黛厉害,也不一定能探听得太多的消息。

“现在二爷这边伺候的是叫画眉吧,叫过来说会儿话。”

顾怀袖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便坐到了炕上,将黑白两盒棋通通放在了右手边。

昨天竟然忘了让张廷玉再下两手,不过前面的也能自己慢慢琢磨了。

她一边摆棋,一边等着,没过一会儿,多福就将画眉叫进来了。

这一个看着比原来的芯蕊顺眼多了,要紧的是看不出有什么野心。

少奶奶刚刚入门,二爷身边的丫鬟就遭了殃,任是谁都要想:这么个二少奶奶是个手段厉害的。

有了芯蕊的前车之鉴,还有个被打残了的浣花,画眉自然小心谨慎,一点也不敢逾越的。

再说了,张廷玉的性子比较深沉,不大好琢磨,下面的婢女皮仆妇都猜不透,也不敢乱投喜好。

前一阵画眉来伺候,一直担心顾怀袖会找自己,结果等了一阵没声音,她也就以为二少奶奶没在意自己,没想到今日刚刚收拾书房呢,二少奶奶这边就来人叫了。

画眉进来的时候,顾怀袖还在琢磨棋局呢。

她眼也没抬一下:“站过来回话,其余人都退远些。”

“是。”

众人应声,同时画眉往前走了两步,给顾怀袖见礼:“奴婢画眉,见过二少奶奶。”

“不必多礼,你伺候在二爷的身边,近日来听说也挺紧着心。我看你是比那什么芯蕊好的,所以找你随便聊两句,说说话。”

“啪嗒”,棋子落在棋盘上,声音清脆。

顾怀袖道:“最近府里可有什么趣闻没有?”

“趣闻没几件,只听说四公子解了禁足之后,忽然被老夫人硬塞着,吃胖了一圈,看着反而比进去之前要壮一些……”

画眉捡出来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

顾怀袖听着,也没怎么在意,都知道这是随口问着的,要问的在后面呢。

“大少奶奶那边没什么事情吗?”顾怀袖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