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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99)+番外

……

顾怀袖扫了她一眼,静静听她说完了,然后道:“你告诉你们四爷,往后不必派你来了。我膈应他。”

“二少奶奶……”

白巧娘眉头一皱,虽近日来对顾怀袖客气了许多,可好歹爷是爷,顾怀袖不过是个朝臣的儿媳妇,竟然敢对天潢贵胄撂下这样的话来,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要说原来吧,顾怀袖还真是忌惮四阿哥得厉害。

可现在呢?

张英压根儿不是皇帝一党,张廷瓒就不说了,也不知现在是太子一党还是四阿哥的人,顾怀袖担心个什么劲儿?

更何况,若是没了白巧娘说出来的这些消息,顾怀袖其实还是很愿意跟四阿哥虚与委蛇一番的。

可现在她是连番地被人膈应,先头没跟吴氏那边来的人呛声,已经是她忍耐之后的结果。现在四阿哥这边白巧娘又过来,这不是让她更心塞了吗?

本知道白巧娘来兴许没什么好事,可没想到四阿哥真是个敢做事的。

这样的心机,也难怪是往后的雍正爷了。

原本顾怀袖曾拖白巧娘带回消息去,说了毓庆宫宫女求药之事,本是想要借四阿哥的手为自己消除了危险。可四阿哥这样的狠人,竟然袖手旁观,压根儿不理会这个曾经是他棋子的人的死活,放任甚至还推波助澜了一把,让宫里面林佳氏瑶芳获得了太子的喜欢,现在除了有身孕的李佳氏,就是她本事最大了。

哈,要这样继续下去,她顾怀袖还敢跟四阿哥继续玩?

得了吧您嘞,四阿哥您有本事,您敢玩儿火,我顾怀袖玩儿不起。

咱就是一升斗小民,有野心,却还没个大的志向,朝堂上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四阿哥如今也没逮住我把柄,咱们合则两利……

不合?

不合与我何干?

反正我不吃亏就成。

顾怀袖简单粗暴的逻辑,顺利地直接击败了白巧娘。

白巧娘几乎是跌跌撞撞走出去的。

顾怀袖难得爽了这么一把,见到白巧娘出去了,扶着门框笑得打跌。

她回头看见那搁在桌上的紫貂皮的披风,道:“这是件好东西,青黛你拿下去给丫鬟们改改,看看合不合二爷的身。”

青黛为难:“那您呢?”

“你当我敢穿?”顾怀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小命要紧,穿了虽不会死,可顾怀袖多多少少会有芒刺在背的感觉,“反正二爷不知道,让他穿去,他也穿不出个什么感觉来。”

无知者,无畏啊。

青黛瞬间无言,忽然想为张二公子掬一把辛酸泪。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

顾怀袖催了她一把,青黛这才忐忑地捧着紫貂皮披风出去了。

顾怀袖又骂了胤禛一句“矫情”,这才进来看账本。

张英为官多年,在京城桐城两地都有不少的宅院田产,府里开销的一小部分的钱来自张英的俸禄,大部分来自皇帝的赏赐,别的则都是外面庄子佃户田庄之类的收效了。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冰炭银或者更黑的钱,那就不是顾怀袖能知道的了。

即便是顾怀袖知道,也不会觉得怎样。

从皇帝的赏赐就看得出张英到底有多受宠了,光是皇帝每年赏下来的银子都够一大家子吃了,也难怪一点也不缺钱,连府里下棋的棋盘都用青玉雕。

翻翻账本,顾怀袖对府里的种种情况也就更了解。

她也不是玩玩,看得挺认真。

张廷玉回来的时候,已经听说这件事了,原本没怎么往深了想,毕竟这在大多数的人眼中那是赶鸭子上架,是不得已才叫了顾怀袖管家。可他刚刚从外面过去,没打算打扰顾怀袖,可他注意到顾怀袖虽没写字,现下却是左手捉笔,右手翻账本。

眼睛微微一眯,张廷玉站在帘子外面久久没说话。

顾怀袖轻轻用笔杆子蹭了蹭额头,又把那毛笔放下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伸了个懒腰,似乎饿了,又累了,便起身,随后就瞧见了张廷玉。

中间挂了一幅珠帘,顾怀袖目光跟他撞到一起。

两个人都没说话。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走出去,撩开帘子:“今日回来吃?”

张廷玉没出声,点了点头。

不过他同时也将一张请帖扔到了桌面上,顾怀袖走过去一看,明珠府的请帖。

她还记得纳兰明珠那一回的事情。

顾怀袖道:“上次……”

张廷玉倒茶,“大阿哥跟个傻子一样,被人忽悠得团团转,以为万岁爷在那边忙碌许久,是病重了。”

对,这一点顾怀袖记得,那一阵张英总是不回来,张廷瑑在家里出了那样的事情他也几乎没搭理,后来还是张廷瓒去请了,张英才回来揍了儿子一顿,又匆匆走了。

那一阵,真不像是没发生什么大事。

可……

跟废太子有关?这也太早了一些。

“只怕是有人居中算计呢……”

顾怀袖一面说,一面翻开了请帖,只请了张廷玉一个人去喝茶,还是以纳兰揆叙的名义发的。

可这请帖上面的字迹,分明老道沉稳,以字观人,透着一股圆滑,一看就知道不是纳兰揆叙这种年纪比较轻的人能写出来的。

写这一封请帖的人,不是纳兰明珠的儿子,而是他本人。

她还记得那一天这老狐狸跳上他们的车,被张廷玉半路扔下去,可欠了他们个大大的人情。

顾怀袖合了请帖,在掌心轻轻击打着:“你这是要去讹诈了?”

张廷玉斜眼睨她:“我像是那等奸猾之辈?”

“……不像,你就是。”

顾怀袖一点也不客气,她随手又扔了那请帖,道:“你还没把事情说完呢。”

“无非就是大阿哥被人误导,以为万岁爷是身体不大好了,又不知哪里来的风声说要改立太子。大阿哥就赶紧跑去跟明珠商量,却被太子抓了个正着。其实万岁爷就跟大臣们说蒙古边境那边的事情,时不时有一回骚动,这都好了……谁知,大阿哥这么能作?”

张廷玉也觉得大阿哥脑瓜子不好使。

这样的人也想当皇帝,怕是刚刚坐上龙椅没两天,就要被人拽下来的。

这一回之后,明珠彻底地失了宠,连带着大阿哥被训斥了好一阵。

他平白无故跑到大臣的家里,也没个规矩。

明珠则是一怒之下把满园的梅花全部给砍了,大冬天的叫人改种了梨花,说来年改能吃梨,可把这京城内外给笑了一通。

谁从这一遭事情里头获益,谁就是算计大阿哥的人。

即便不是太子,也跟太子脱不了干系。

只是太子很得康熙的喜欢,连太子不学好,都是身边人的错,康熙哪里舍得责罚他?只一味怪罪到别人的身上,这件事在太子这里就轻轻地揭过了。

明珠这两天没事儿都待在家里,他还欠着张廷玉这边一个人情,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干脆直接叫人下了请帖了。

现在顾怀袖猜张廷玉准备狮子大开口,也不是没道理的。

张廷玉不是善类,只是一时还没找到机会而已。

他手指敲着桌面,忽然道:“我只怕被明珠给算计了……姜还是老的辣,我这一头嫩姜,还是慢慢地辣着吧。”

一时半会儿地就想要跟明珠比,不现实。

张廷玉考虑的是,明日要去跟明珠说什么。

他暂时,还没有什么用得上明珠的地方。

顾怀袖就在张廷玉身边坐下来,漫不经心地顺嘴提了一下那紫貂皮得披风,张廷玉也没在意,看了顾怀袖左手一眼,只微微地一弯唇,也懒得计较这些个细枝末节了。

至于紫貂皮大衣?

胤禛看着外面来的回信,差点被噎得吐出一口血来。

他本就是喜怒不定,高兴了整个身边的人都高兴,不高兴了身边人都跟着倒霉。

小盛子只觉得自己递消息上来的时候,是提着脑袋的。

胤禛看了,将那纸条烧了,心道顾怀袖暂时没了利用价值,张廷瓒那边最近也暂时低迷了起来,似乎是他府中出了什么事。

不过……

什么叫做整日里惦记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胤禛冷笑,他惦记的都是干系重大的要紧事。

小盛子战战兢兢道:“爷,外头宫女们用雪堆了雪城,您要出去看看不?”

“爷是那种玩物丧志的人吗?”

胤禛眉头一皱,便斥了小盛子一句。

小盛子吓得一缩脖子,“那奴才立刻叫他们推倒了去!”

胤禛一摆手,直接往外面走:“看看去。”

小盛子:“……”

爷,您这样鸡毛蒜皮、心口不一,咱们做奴才的真心疼!

第六十二章池中鲤

其实想想,同明珠这样的老狐狸斗智,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张廷玉现在很平静,他也说不出自己这样的平静从何处而来,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去的平静。也许是太久的平庸,给予了他世人眼中太久的平凡,所以饮水自知,冷暖自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