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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天子同人)废后复仇(132)+番外

陈阿娇挥手,伸出自己的手指,在半空这阴冷的空气里划出了一道优雅的弧度:“开门。”

后面的狱卒们有些担心,但还是按照陈阿娇的意思打开了,却提醒了一句小心。

陈阿娇冷淡道:“按住她。”

卫子夫恶狠狠地看着陈阿娇,不过已经是色厉内荏了,这个时候的卫子夫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依靠,有人给陈阿娇搬来了锦凳,她就随意坐下,姿态优雅地叠放着双手,垂着头,却抬眼看她,唇边挂着笑意,温温和和,不带什么伤害的威胁。

“可还记得孤一年前说过的话?今时吾之下场,他日奉还尔身——彼时吾之下场,今日奉还尔身。”

这两句话的变换着实奇妙,一听便有了一种时光流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意味,只不过,陈阿娇已经不屑于与卫子夫再争斗什么了,毕竟她都是要死的人了。

卫子夫一听见这句话,便颓然,她哼笑了一声:“成王败寇,可我依然不甘心,你知道吗?我原本是想与你好好相处的,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将我支到别的宫中呢?让我离开陛下好几年,还是我心机用尽,才重新回到陛下的身边,你知道我的日子有多苦吗?”

“爱情的世界,容不下第二个人,你要加入进来,孤只好辣手。”陈阿娇抬头,看着墙壁上的青砖,“孤原不打算回来的……卫子夫,你可还记得自己命人在长安的那一把火,孤不是自己回来的,孤是被你逼回来的。”

卫子夫一下委顿在地,面如死灰,“竟然是这样……”

“我已然打算远走,你却偏偏要拉我回来,偏偏要逼我出手,夺回了自己的后位,夺回我原本拥有的一切,你是个傻子,太傻了。”

她这一刻代表的只是自己。

陈阿娇那怜悯的目光让卫子夫觉得自己不堪,“为什么都是女人,你能够获得别人的爱,你能够获得别人的尊敬,你有自己的孩子,而我没有!”

这番话,如此熟悉,让陈阿娇想起当日的刘陵。

她对着这将死之人,也忽然有了谈兴,也许是太久没有跟别人聊过心里话,什么都藏在自己的心里。“刘陵死前,也说过这样的话,那个时候,孤便不知该如何回答,可是——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争取来的,你只知道羡慕嫉恨我的出身,讨厌刘彻对我的情义,可是我因为身居高位苦苦挣扎,几番谋算,步步惊心的时候,你又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上天都是公平的,是你自己毁了一切。你小时候也许有童真童趣,可在我幼时,便已经是刀光剑影,人情冷暖,生在天家,看不到别的,只有铺天盖地的死亡和无情。你懂什么?”

虽说是各家有各家的苦,可陈阿娇长成的环境毕竟要复杂许多。

“他还未成为太子的时候,便是我处处提点他,他遇到过投毒,陷害,刺杀,污蔑,有时候伴君如伴虎,他的父皇景帝,一开始也并非最宠爱他,他甚至一开始并非是太子——他的太子之位,是用命换来的;他的皇位,也是用命换来的。就算你在心机算尽,也无法在那个时候开始便陪伴他。”

卫子夫看着陈阿娇,忽然就清醒了,目光变得澄澈起来,她落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糟糠之妻不下堂。”

陈阿娇说了这么多,似乎也累了,便站起来,俯视她:“来世投个好人家,不要再遇上我了。”

卫子夫终于哭出声来,狱卒端上鸩酒,她颤抖着双手,端了那酒,瞪大了眼睛,陈阿娇已经到了牢门外。

她一口喝了鸩酒,却对陈阿娇道:“不,来世我绝不输你。”

陈阿娇转过头,看到卫子夫那定定的目光,却弯起唇角,秋高气爽,大雁南飞了,外面的天空湛蓝湛蓝的。“随你吧……”

卫子夫在陈阿娇一步一步走出去的时候,缓缓地倒下了,鲜血染红了她的唇,做了她最后一点抹唇的致命胭脂。

红颜虽美,奈何……

☆、第八十九章苏醒

刀尖,就这样轻轻地戳破了平阳的脖颈,划过了一道血线。

鲜血溅在了赵婉画的身上,让她冰冷的身体忽然之间暖和了起来。

赵婉画起身,丢下匕首,退了几步,似乎有些站立不稳。

她觉得很累,似乎又看到了齐鉴的笑脸,可是一抬眼,却是张汤。

这一瞬间,她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张汤看着她的目光沉静,却又带着一种深切的探寻,他看到了赵婉画满身的鲜血,最后却只是道:“剩下的交给张汤吧。”

赵婉画木然着一张脸,点了点头,从张汤身边过去,只是在已经走过去的那个时候,赵婉画听到了张汤的声音。

“钩弋夫人,好自为之。”

赵婉画顿住了脚步,她扭头看着张汤,然而张汤只是丢下了这句话,重新走进到牢房边上,让人收拾掉。

赵婉画摸了摸自己脸上溅到的鲜血,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这样鲜红的颜色,大约就是齐鉴当日离开的时候,那样的颜色吧?

好自为之?什么叫做好自为之?

赵婉画才不知道呢。

她跌跌撞撞地走了,只是出来之后便觉得心底平静了。

平阳公主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可是她知道平阳,平阳还问她,是不是她害了她的孩子,可是赵婉画反问,那又是谁,想要害夫人的孩子?

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平阳公主睁大了的眼睛,多么惊恐的眼神……

赵婉画忽然蹲在廷尉府的刑场外面,抱紧了自己,大哭了一场。

齐鉴是完全无辜的,平阳公主的死士,害死了他,她如今手刃了平阳,也算是为齐鉴报仇了吧?

而张汤,忽然想着自己大约是杞人忧天了,只是他不知道,仇恨到底能够将一个人变成怎样。

也许自己心底是从来没有过仇恨的人,张汤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其实长久以来都是这样麻木又漫无目的地走下来的,逐渐也就被这个官场给同化,到底自己追求高官厚禄是为了什么?张汤一直都没有想明白,可是不去追求高官厚禄,他又能够干什么呢?

张汤看着别人收拾着找狱中的东西,便回到了自己的府邸,时间已经不早,张汤踏着暮色,换了常服,又是一身蓝袍,简简单单,却不想在路过东市的时候瞧见了一个熟悉的算卦的摊子,于是停下脚步。

东方朔正在路边打盹儿,他就在东方朔面前停了许久,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便这样离开了。

他走之后,东方朔眼皮一掀,便睁开了眼,看着张汤离去的方向,又低下头,随手翻开之前被自己的手肘压着的竹简,看着上面的一个字,忽然伸出手来将一旁的茶杯端来,便将那水泼到了竹简上面。

这字迹明显是新写上去的,茶水一泼,那墨便化开了,再也看不清原本的字迹是什么了。

东方朔叹了一口气,开始收拾东西,“谁也救不了,救不了啊……”

“东方先生您在嘀咕什么呢?这么早就收拾东西了?”旁边有人笑问道。

东方朔说:“鱼儿不来,要往网里钻。捞不到鱼,收摊咯……”

“东方先生你又说些别人不懂的话了。”那人摇摇头,实在是不懂这些算命先生的想法。

东方朔收拾了东西就走了,在日落之前乘车离开了长安,一路往洛阳而去,再也没有人能够找寻到他的踪迹。

张汤回到家中之后,张安世跑过来,“爹,听说皇宫里也有小娃娃了,安世想去看看。”

张汤俯身将他抱起来,一同进了屋,又放下:“以后带你去,现在别闹。”

宫里情况复杂,尤其是现在,陛下到底是什么情况还很难说。

现在局势已经初步稳定下来,那些不稳定的因素都被压制了,张汤也终于可以睡上一个好觉了。

他随意用了些饭,陶氏收拾东西的时候劝道:“夫君这几日操劳朝政的事情,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张汤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摇头道:“无妨,我先去书房,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最近情况有些不大好,你管束着安世,不要让他随处走动,少出门。”

有些事情不能对别人说明白了,毕竟关系到宫闱秘事,说出去了张汤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点到为止也就好了。陶氏大约也能听得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也不多问。

他进了书房,看着满架的竹简,却从架子上取过来一只盒子,打开了,便看到里面躺着两块明显是断开的素玉。

一半挂着扣绳,一般挂着丝绦,他坐在漆案前,一只手握着一个,于是对到一起,这样看的时候便是严丝合缝了,只是手一松,便重新分成两半。

这东西,大约可以找匠人重新镶起来,只不过,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张汤将这两块玉放到漆案上,取出了一块打造成型的银丝镂空的装饰物,恰好能够将这两块玉镶在一起,只是他埋下头,将这两块玉放到一块儿去的时候,却忽然觉得无论怎么看,这整的都让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