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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天子同人)废后复仇(150)+番外

刘彻知道,自己是没法插手这次的事情了。

陈阿娇奉行的教育方法其实与刘彻不一样,他总觉得自己亏欠孩子,什么都想要给他。可是阿娇觉得给得太多,会让孩子不知道什么才是自己应得的,他也不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长久下去的结果,就是养出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尊卑教养、一味自高自大的纨绔来,她绝不想自己的孩子变成那样。

宫人请来了戒尺,陈阿娇将之拿过来,让浮生走上前来。

他两只手上还沾着泥,一直背在身后,有些怯怯地看着陈阿娇,一接触到她的目光就低下头来,似乎是为陈阿娇那冰冷的眼神所震慑。

“怎么?心虚吗?”

她一手握着戒尺,一手压在另一头,轻轻敲了一下,笑着问小浮生。

小浮生知道自己母后这样笑的时候往往代表她已经愤怒到极点,他老老实实道:“浮生错了。”

这一句还勉强算是清楚,声音软糯。

陈阿娇沉默了许久,又问道:“可知错在哪里?”

小浮生望着她,“碗莲……”

“错不在碗莲。”

陈阿娇摇头,然后道:“你过来,摊开手。”

刘弗陵,也就是浮生,一步一步挪了过去,这在别人眼中天赋异禀的小子,在自己老娘面前也就是个渣,怕极了。

陈阿娇半分情也不留,直接一戒尺落下去,打在了浮生的小手上,这孩子倒是也能忍,他知道自己是错了,但是还没有想到到底是哪里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陈阿娇学来的,有痛不会喊出来,有委屈也只会自己咬着牙忍。这外表软糯,内心倔强,几乎与陈阿娇自己如出一辙。

她打一下也有些下不去手,手一抖,却还是一闭眼再次一戒尺下去。

“啪!”

“啪!”

她连着打了五下,最后是张安世看小浮生咬住了嘴唇,几乎留下了一道白印子,有些不忍心,走上前来道:“皇后殿下,太子只是一时顽劣,并非性情天生如此,还请殿下留情。”

陈阿娇正好已经无法动手,看浮生这孩子咬住嘴唇,那眼泪含在眼眶里,打着转,就是不掉下来,死忍着,这要强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将那戒尺一扔,陈阿娇冷肃着脸道:“带他下去洗干净,另为安世公子换下脏污衣袍。”

“是。”

之后陈阿娇又对浮生说道:“你自己想想错在哪里,我不再问你,后莫再犯。”

宫人带着张安世和小浮生一起下去了,小浮生的手肿着,张安世换好了衣服就走了过来,他看到宫人正在给小浮生上药,于是道:“姐姐可否先下去?”

那宫人忙放下药,知道这小公子乃是极得宠的,而且很是懂事,不敢违命,退到了一边。

张安世年纪虽小,已经有日后翩翩美男子的气度了,只是此刻他站在那里,比小浮生略高一些,他坐下,然后垂眼,颇有他父亲张汤低眉敛目的时候那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以后不可再胡闹了,皇后殿下和陛下可不喜欢你这样一直胡闹下去。”

张安世是知道陈阿娇并非单单因碗莲而生气的。

小浮生听到玩伴说话了,那眼泪终于落下来,又用手背使劲擦,看得张安世无奈,这小子跟大人一样去哄他,然后劝道:“殿下不问你,是要你慢慢想,大了就知道了,我父亲也有碗莲,回去我问父亲讨了,你再给殿下吧。”

小浮生点了点头,终于不哭了。

而殿内,刘彻叹了口气,手抚上陈阿娇的脊背,轻笑:“打在儿身,疼在娘心,你自己下手那么狠,不知道是不是伤到自己呢?”

陈阿娇一抹自己眼角的泪,却又给他气笑了,“要你多嘴!”

刘彻将她揽在怀里,“傻阿娇。”

他自然知道她为什么罚浮生,不是因为碗莲,而是因为张安世的袖子。

“你才傻!”

她毫不留情地骂了回去。

郭舍人在殿外通报道:“陛下,义纵、减宣有事求见,已在宣室殿等候。”

“陛下先去吧。”陈阿娇一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就知道肯定是有大事了,联想了一下近期朝堂上的情况,她也大致知道了。

推恩令的事情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后面需要的是长效措施,之后就是——盐铁官营。

宁成反对盐铁官营,这原本就在陈阿娇的预料之中。

她看刘彻去了,转身回头,弯腰捧起已经装了半碗泥的碗莲,喃喃道:“青莲污浊……”

还在夏日,天气总是变化得很快的,一转眼,已乌云覆顶。

☆、第一百零一章倾覆

张汤府中,他难得有一日休息的时候,正在窗前站着,手中握着一封竹简,这是最新出的盐铁律,他眼底的深邃不曾变浅,双手一背,那脊背笔挺,却是轻轻地扯了一下唇角,几分冷笑。

眼底的煞气,缓缓地凝结起来,又渐渐地隐没在了最深处。

他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张安世从宫中回来了。

陶氏问道:“怎么换了一身衣裳?”

张安世答道:“不小心弄脏了。”

于是陶氏沉默,她应该能够想到是怎么回事,良久摸了摸张安世的手,又道:“换了就好。”

张汤走到正屋里去,果然瞧见张安世换了一身衣裳,不过他没有多问,只是张安世一看到他,却像是有什么话说。

“有事?”张汤淡淡问了一句。

张安世低头,答道:“太子于椒房殿中毁了皇后殿下今岁新养的碗莲,孩儿瞧见父亲也有一碗……“

这一下,张汤的目光移向了自己窗台上放着的那青瓷大碗里面的莲花,几片翠色的荷叶浮在水面上,也有的高高地支出水面,亭亭净植,一朵莲花已经是菡萏欲开。

“留着也无用,改日进宫拿去吧,昨日要你背的书可曾会了?”

张汤只是轻易地就答应了,然后将话题转向了别处。

而陶氏,不知为何抬起头来看着他,看着他的背影。

近暮的时候,有人来报张汤,说是宫中召集议事,他终于将那一封竹简放下了,穿上官服,乌木簪子将冠束好,在夜将至的时候,到了宣室殿。

宁成也终于该倒了。

前些天一批大臣屡次上本参宁成,指证宁成多有徇私枉法,宁成又是一方豪强,盐铁收归官营,利润都归于朝廷,触犯了宁成的利益,他自然不愿意主动推行此法,甚至还多番反对,公然在朝廷上指责刘彻的心腹桑弘羊等人,就是张汤在一旁劝他,竟然也被宁成骂成了忘恩负义的东西。

现下,正是好戏开场的时候。

在进宣室殿前,他不知为何向着椒房殿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才进去。

刘彻脸上没有表情,殿内已经掌灯,看上去还是挺亮堂。

“义纵、减宣治宁成事,贪赃枉法,徇私舞弊,且结党营私,已经触犯朕的底线,此人不能再留,朕已经着人缉拿宁成,包围其府邸,今夜还要请诸位一同为其定罪。”

刘彻波澜不惊地说着,看了一眼众人的表情,看样子他的心腹们都是很聪明的人,早就想到了自己会对宁成下手,这个时候都不怎么惊讶。

于是刘彻又继续道:“另有宁成等人的豪强朋党,一并拿下。减宣、义纵治宁成事。”

减宣与义纵二人皆出领命,张汤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身前三尺的地面,不动声色。

次日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宁成已经不在自己的府中了,而是在廷尉诏狱里。

张汤已经有许久没有踏足此地了,他已经是御史大夫,不再是当年的判官和廷尉,现在他位列三公,全朝唯有卫青能够与他比肩,就是中大夫朱买臣等人,也曾经被张汤治过罪。张汤几乎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了,因为刘彻很是信任倚重他。其实张汤知道自己手上杀孽太多,而且最开始发迹也并非那么干净。

从小吏之子一路走过来,从地方上的小官,一直走到今天,哪里有什么绝对干净的说法?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官场尤其如此。

他不喜欢穿颜色太浅淡的衣服,因为那让他觉得自己配不上。

张汤收回自己打量这熟悉的庭院的目光,在此前一天,这里还是宁成在管辖的,只可惜——已经让张汤有些认不得了。

宁成生性乃是暴戾,最喜以酷刑折磨人,所以这庭院之中完全是一片血腥的惨淡,他看向自己脚下的地面,深褐色的。

他重新进入了诏狱之中,经过了阴暗的甬道,像是很久以前那样,踏进去。

只是他不再是廷尉,而是御史大夫。

以位列三公之尊,踏足此处,让张汤忽然有一种走到尽头的预感。

只是他毕竟没有多想,进去了,着人开门,坐在了宁成的面前,带来了一壶好酒,几碟小菜。

宁成坐在里面,像是当年一样,这是宁成第二次进诏狱,第一次他没有死,甘愿受辱,逃过了死刑,只是这一次,他知道自己逃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