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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天子同人)废后复仇(158)+番外

赵婉画的眼眸满带着恨意,转过身,又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又继续往前面走。

她在想,后面跟着自己的这个男人随时可能会上来杀了自己,可是他没有。

从早上到中午,赵婉画从长安城,到了周边的陵县,她磨破了绣鞋,脚上有血泡,破掉了,也染红了裙裾。

小浮生醒了,饿了,哭了,她只能在人家却借东西,这个时候那杀手就在不远的地方坐着,拿出自己的干粮来啃。

第二天依旧继续这样的追逐,赵婉画许久没有合过眼了,只这样看着,她恨这死士入骨。她将浮生放在了农家,然后出去,站到了那男人的面前。

你追我,却不杀我,因何?

猫追着老鼠,只是因为有趣。

我会杀了你的。

正好,我是一个累了的刺客。

那你告诉我,谁派你们来杀我们的?

不能说。

于是赵婉画转身就离开了。

这是一个奇怪的刺客,他坐在高处的树上,抱着自己的剑,从早上到晚上,似乎是在想,挑一个合适的时间杀了她,还有那么孩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刺客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一夜的场景。一名仗剑而死的少年。

赵婉画寄住在了一个农妇的家中,偶尔也会拿干粮给那刺客,第一天那干粮放在树上没动,第二天也没动,她说,留着你一条命,改日张大人严刑审问于你。

于是第三天,干粮终于没了。

她又问,谁派你来?

他说,不知道。

这对于刺客来说,是个很有趣的游戏。

他总是抱剑坐在树上,看着太阳升起来落下去,看着风吹来吹过去,看着星星亮起来又隐下去……

有一天,赵婉画将干粮送来的时候,又问了那个问题。

他的回答终于改变了:我以前也跟他一样,剑不是用来杀人的。

这句话可以有两种理解,但赵婉画不想理解任何一种。

刺客又说:只要我说出了答案,你就会死。

这一次,他说的“答案”,便是赵婉画一直问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赵婉画拂袖离开了。

刺客开始觉得有趣,这样的一个姑娘,丑得厉害,只是自己就是舍不得杀她,到底需要恨到什么程度,才能容忍杀死自己意中人的凶手坐在这里,甚至还每天给他送干粮呢?

只是游戏,很快就要结束了。

当朝天子的人,终于到了,那是御史减宣,刘彻的另一位心腹。

兵士们拉弓对准了那高高的树,还有树上抱剑的人。

减宣站在前面,赵婉画抱着浮生,缓步出来,墨黑色的眼仁底下似乎有弥漫的血色。

减宣问道,就是这人吗?

赵婉画点了点头,又看向树上那抱剑的刺客,说,当我不需要你的答案的时候,你也会死。

然后她转会身子,伸出自己并不细腻的手掌,盖住了浮生那清澈的一双眼,听到身后弓弦震动的声音,万箭穿心。

眼泪一下全部掉下来了。

减宣道:姑娘,您没事儿吧?

赵婉画说:我没事。

她只是想起了小时候那个说要丢掉自己却没有丢掉自己的贩子,想到了手段残忍却又心怀仁慈的张汤……最后又想到了刺客……

杀,不杀。

善,不善。

她低下头,在浮生的额头吻了一下,说,顺顺遂遂,安享浮生。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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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番外张汤

在及冠之后,他已经不怎么记得幼时审鼠一事了,但这件事却常常被别人拿出来说。

张汤不胜其扰,每每听到,也就是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在他的世界里,过去的就是过去的。

他甚至知道司马迁悄悄地记了一笔。

张汤者,杜人也。其父为长安丞,出,汤为儿守舍。还而鼠盗肉,其父怒,笞汤。汤掘窟得盗鼠及馀肉,劾鼠掠治,传爰书,讯鞫论报,并取鼠与肉,具狱磔堂下。其父见之,视其文辞如老狱吏,大惊,遂使书狱。

其实不过是一时恼羞,并无一定要与刑律牵扯的那种愿望,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必然——张汤自己已经分不清了。

在他发现的时候,就已经与治律一事分不开了。

回头仔细地想来,他的童趣,也跟别人的不一样。别人玩的是投壶春游放纸鸢,他张汤,竟然是自己设了刑堂审鼠……

他是手段狠辣的张汤,城中妇人常常以他之名夜止小儿啼哭。

这样的事情,常常被当初的太子党们取笑,后来传言投降了匈奴的李陵,在当时拍着张汤的肩膀道:“张汤啊张汤,你这脸如果笑一笑,怕也是有不少美女投怀送抱地,可惜了,可惜了……”

这个时候,郭舍人就往往在一旁窃笑,其他人开始为李陵默哀。

下一刻李陵就已经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于是一下将手撤回去,摆手道:“我不是故意的,张汤咱们是好兄弟,你不能记仇!”

依稀记得,彼时的自己是笑了笑,却没说话。

张汤的日子,其实很枯燥,上朝,审案,回家。

在景帝驾崩,刘彻登基之后,张汤认识了刘陵,漂亮的蛇蝎美人。

他是无所谓的,一向不自认为自己是好人的张汤算是默认了刘陵及淮南王的示好。

新帝登基,册封皇后。

那一天是他们太子党一行人前往馆陶公主府的,穿着红嫁衣的陈阿娇让他们喊她皇后,那姿态是十足的娇憨。

那个时候的郭舍人嘻嘻哈哈,李陵也是一脸的喜气,而灌夫是有些尴尬,张汤却只是垂了眼,想起了以前馆陶公主府的那个陈阿娇。

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沉稳的气质,一向是被整个长安的士族瞩目的,只是现在逐渐地变了。

张汤的父亲只是小小的长安丞,不过父亲在世的时候,也曾经跟着去馆陶公主府赴宴,父亲这样的小吏不过是个充数的,陪于末座,跟身边那些官位不高的大人们推杯换盏。

张汤悄悄地离席了,他已经是少年,却不喜欢这样酒色纵横的奢靡之态,刘彻那时候还小,听说也乔装改扮悄悄地来了。

顺着馆陶公主府的长廊,看着院中的假山,还有堆在长方盆里面的石头,流水,青苔,院边的小竹林,一派雅致,完全与前面的繁华不同。

张汤往前面走着,却听到人说话。

“旦白,你且去后厨,告诉厨子,把长公主布置下去的菜色减掉一半。”

“小姐,这……这是为何?”

“莫问许多,去办就是,若是那厨子问起来,只管说是我说的。”

“是。”

然后张汤便瞧见一身穿深蓝色曲裾深衣的女子从回廊后面出来,举袖掩着半张脸,凝眉思索着什么,转过了回廊,就往自己身上撞过来。

还好张汤见机得快,让了一下,才避免了撞个满怀。

张汤已经听到方才那主仆二人的对话,猜测说话的就是馆陶长公主的女儿陈阿娇,也就是眼前这还没长开的小女孩。

彼时的张汤年纪也不大,却懂得很多。

陈阿娇是吃了一惊,不过在她放下自己的袖子,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在腰间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镇定了,似乎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是张汤公子吧?宴席在这边。”

她为两个人都找了一个理由。

那个时候张汤就在想,她真聪明。

他停在这里,位置不尴不尬,分明是听到了她的话,不过这些话说重要也重要,说无关紧要似乎也无关紧要,要是直说他张汤是在偷听,似乎是不怎么好的。

在他还没想好说辞的时候,陈阿娇就已经为他铺好了台阶。

那一瞬间,张汤看着陈阿娇,然而这毕竟是馆陶公主的掌上明珠,窦太皇太后宠爱的外孙女,他不过卑微一小吏之子,又怎敢冒犯?

于是低下头去,解释道:“张汤并非迷路,出席散步而已。”

听他这番说辞,倒轮到陈阿娇愣了一下,她流转的目光安静地从他脸上滑过去,却笑道:“既然如此,张公子请便。廊外有侍女仆人,张公子有事尽可传唤。阿娇先行告辞。”

他微微俯身,而陈阿娇退了小步半,而后才重新迈开脚步,从他身边过去了。

他习惯性地背过手,却忽然觉得这样的举动太过老气,于是又将双手放到身前来,这样便显得谦卑了不少。

这是张汤正在强迫自己养成的习惯,人不可太傲气,易折。

双手放在身前揣在袖子里,虽然更加老气,但难得地能够让人虚怀若谷,气度沉稳。

负手之人多自负,藏袖之人多谦谨。

而张汤,实则自负,却表现得谦卑。

这便是许多年以后,陈阿娇一眼看破的——她说张汤,实则自负。

他便是自负了又如何?

别人不知道,只有自己知道。

在这次陈阿娇的小寿宴之后,传出了她失足摔到了头失忆的消息,张汤并无什么感觉,只是觉得那一天晚上的陈阿娇,并非他之后所见到的人。

在长门宫之事前,陈阿娇只是张汤过往认识的那么多人中间的一个,虽然是比较难缠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