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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天子同人)废后复仇(68)+番外

也就是在这里,他觉得,金屋藏娇,此娇非彼娇。

他不喜欢卫子夫,她的存在意义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控制,没有羽翼的卫子夫,很明显——比宗族关系庞大的陈阿娇更加好控制。

此刻,馆陶公主说他宠幸卫子夫一事,分明有责难的意思,然而他是帝王,他的决定是不容别人置喙的。

“长公主,我是始终是孩子的父亲。我是他的父皇。”

血缘上的亲情是无法斩断的,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馆陶公主刘嫖,“不管这个孩子是男是女,都会成为我第一个孩子,我会让他平安降世,我是这个孩子的父皇,谁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我有权关心他。”

馆陶公主冷笑了一声,一拂袖,将那眼泪擦干,却直视他:“我家阿娇蒙受冤屈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是大汉的天子,你也是她的丈夫,在自己的妻子受到别人污蔑的时候你却听信了别人的谎言,将另外一个女人拥入怀中,你有何颜面说那是你的孩子?她曾是你的妻子的时候,你不曾好好珍惜,一纸诏书废黜了她,她只是曾经是你的妻子而已。可如今,你们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刘彻,刘彻——我求求你,放过阿娇吧……”

她就这样声声哭诉着,最后却跪了下来,对着刘彻长跪不起,她是刘彻的长辈,平日连行礼都是能免则免,现在竟然给刘彻跪下,刘彻忽然觉得眼前刺痛,馆陶公主说的,字字句句……

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不曾好好珍惜,一纸诏书废黜了她,她不过是个废后,就算是逃出宫去,自己又能说什么呢?再下一纸诏书将她封回来吗?

皇后陈阿娇已经殁了,所有的王侯公卿都知道这件事,他不可能再让陈阿娇就这样复活,如果再说陈阿娇未死,必然有人说皇帝拿律法当儿戏,也有的人肯定会说陈阿娇犯了欺君之罪,连带着帮助她逃走的张汤都会成为众矢之的,陈阿娇回宫,看上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个死人,是没有办法重新回来的。

可是馆陶公主其他话是什么意思……

“阿娇受到污蔑?”

馆陶公主原本是哭着,转而又大笑起来,看上去很是疯狂,她嘲讽地看着刘彻,“彻儿,你本是日理万机的天子,对国事你很在行,可是看女人,我比你准。我家阿娇,岂是肯纡尊降贵、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去谋害一个小小的宫人的?再说了,就算真是我家阿娇做的又怎样了?你要记住,她是皇后,你固然可以不喜她的做法,可她执掌凤印,天生要比那些人高贵,她有权力那样做,就算是我家阿娇要那卫子夫去死——她也不能拒绝。”

“你枉称自己是君王,皇天后土,你为黄天,她为厚土,如若有一日你责罚你的臣子,却被对方反咬一口,并且违逆自己,你当如何想?我的阿娇,她是皇后,她曾经是皇后!”

她是皇后,凭什么不能责罚宫女?她高高在上,受到冒犯不该反击?

说是反击都是抬举了那卫子夫!

馆陶公主瞪着红红的眼睛,却是越说越愤怒激扬,她直接一甩袖子,“陛下您还是立刻离开我府中吧,阿娇的事情不许你再管,你也把甘泉宫那个卫子夫给我管好了,若我阿娇有事,我定要她偿命!”

如此的狠话都撂下了,刘彻不走也不行了,他几乎是被馆陶公主赶走的。

只是刘嫖也觉得心中迷茫,到底什么才是对的呢?

刘彻和阿娇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原本以为是金童玉女,天生的一对,说出去谁不说是郎才女貌正好相衬?金屋藏娇,多美的故事?

只可惜,金屋藏娇,最后竟然变成了金屋葬娇。

一座金屋,埋葬了阿娇和刘彻的爱情,将帝后之间的矛盾上升到了不可调和的境地,一切最终走向了崩毁。

刘彻站在馆陶公主府外面,就这样回身一望,忽地苦苦弯起唇角,也不知道是对郭舍人还是自己,缓缓地说道:“幼年时候,我跟她最多的记忆就在这里的……”

郭舍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只好不说话。

刘彻也只是随口这么说说,他又想起了跪针毡一事。

“当日得知是她,朕满心都是失望,我的阿娇,绝不是那么恶毒的人。可惜没人知道,朕也想过妥协的,可是她没有给我妥协的机会——朕最厌恶的便是心思歹毒的人,栗姬曾要毒死我,别的宫人在我成为太子之后也抱着各种各样的心思,朕活得很辛苦。朕的身边,不该全是那种虚假虚伪的面孔,丑陋到令朕发吐。”

“当时,只要她肯解释分辨一句,朕都会相信,可是她不悔改,她不悔改……”

甚至两个月前还对他说出了那么歹毒的话,就算是卫子夫的孩子,也该是自己的子嗣,她便那么不能容人吗?

刘嫖说是卫子夫诬陷了陈阿娇,她若没做的,怎么自己默认了?

刘彻觉得疲惫极了,曾经爱着的人已经面目全非,就算是那一张脸还是那样,他也觉得似乎找不回过去的感觉。就那样将手背起来,黑袍肃穆,交领的深衣,将他一切的疲惫和感伤包裹得严严实实。他往回走着,回到那冰冷的,没有人情味儿的宫殿。

可是走了几步,他还是觉得累。

——我家阿娇蒙受冤屈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是大汉的天子,你也是她的丈夫,在自己的妻子受到别人污蔑的时候你却听信了别人的谎言,将另外一个女人拥入怀中,你有何颜面说那是你的孩子?

刘嫖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他顿住脚步,然后喃喃道:“她是皇后,可就算是皇后,便能以莫须有的理由随便责罚他人吗?”

刘嫖怕是不知道她曾经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她说,那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陈阿娇,陈阿娇,这是他儿时遥不可及的一个梦,可是等都他心心念念地盼到了这个梦,却发现跟他想象之中有很大的差距。梦远着的时候,便觉得那是美好的,不管怎么看都让人心生向往;梦近了的时候,因为接触到了,总有一种这不是自己梦中场景的感觉,怎么想怎么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可是陈阿娇这个梦,再一次地走远了,却比一开始更让自己牵挂了。

他是自己作孽吧?何必下那一纸诏书,让他们之间恩断义绝呢……

其实还没有恩断义绝,只是那个孩子……

皇室的血脉,终究还是要回到皇室的,不管是以怎样的名义。

他回到了未央宫,召见了廷尉张汤,然后赐他坐于席前。

张汤见礼进来之后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眼前的漆案,一副等着刘彻说话的样子。

刘彻却还在斟酌考虑,事情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不过他应该先跟张汤算算旧账。

“张汤,你是否知晓陈阿娇有孕一事?”

“臣知晓。”那些人都是自己找给陈阿娇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若是要自己推脱,只怕立刻就被刘彻派人查了出来,还不如自己承认来得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据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这朝中最油盐不进之人,除了汲黯,便要以他为首了。

刘彻一下冷笑了一声:“知道你为何不告诉朕?那是皇族的血脉,张汤你可知罪?”

张汤垂眸敛眉:“臣有知情不报,欺君之罪。”

他虽这样说,却还是坐着。

刘彻淡淡道:“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张汤一下抬起头来,这一次却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一边跪了下来,“臣愿领罚,不愿戴罪立功。”

“啪!”

琉璃玉盏摔在了张汤身边的地面上,碎玉溅了一地,有几颗尖锐的碎片将张汤脸上的皮肤划破,鲜血渗出来一些,可是张汤却依旧板着脸,不为所动。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刘彻堪称大怒,他手指着张汤,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人简直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汤瞌着眼,淡淡道:“张汤知道。”

刘彻终于难以再容忍张汤的无礼,他手一扬,却是大声喊内侍进来,“来人,张汤欺君罔上,目无君主,拖出去廷杖四十投入大狱!”

外面听候差遣的宫人面面相觑,这张大人不是向来最受陛下信任的吗?如今这是——

郭舍人也头皮一炸,根本不知道里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老张向来是最有条理的,说什么也不可能被刘彻责罚啊?莫非是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外面立刻就有近卫进去要带走张汤。

张汤却再次一拜,自己站了起来,对刘彻道:“君子不强人所难,何况帝王?”

“拉下去!”

刘彻不想再听,直接一挥手,再看到张汤一眼都觉得是多余!

他早已经因为之前陈阿娇未死一事对张汤心生嫌隙,陈阿娇没有死,对刘彻来说是个好消息,可是张汤欺上瞒下,欺君罔上,却是绝不能能忍。

酷吏的存在是为了加强的自己的皇权,若是人人都如张汤一般,那他这身在高位的皇帝,便如同是耳不聪、目不明,无异于瞎子聋子,何谈治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