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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师同人)【薛晓】君不见(37)+番外

作者: 无执道长 阅读记录

晓星尘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中了尸毒的人,由好端端的活人,变成了一具走尸,而他无能为力,或许能救她的那个人偏偏不知所踪。

上一次他感觉到这般无力还是在遇到梦魇的时候,面对着那个三魂七魄只剩一魄的少年,他手足无措,最后薛洋替他下了手,将人打得魂飞魄散,却救了他们两个人。

这世界上多得是无能为力的事。

“晓道长……”妇人的丈夫咬了咬牙,踌躇良久,终是下了决心一般,“您……给她一个痛快吧。她变成这样,我们看着实在是很难受。”

晓星尘愣了一下,随后微微点了点头。晓星尘并不意外他的决定,事已至此,唯有彻底断了她的活路才是对她,甚至是对所有人,最好的方法。

他提着剑,一步步走向那扇被从外面锁住了的木门前,然后顿了一会,从门缝里看到了面目狰狞的妇人,眼里透露出一丝愧疚与悲怜,他伸手,劈开了门上的锁,在妇人冲到他面前时,一剑刺穿了她的胸膛。

血溅了他一身,落在他洁白的道袍上,似悄然绽放的艳丽花朵。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把剑抽了出来,妇人应声倒地,霜华对走尸的感应也随之消失。晓星尘交代了一下处理后续,便神情略微恍惚地匆忙离开,回到自己的家里,将那身沾了血的道袍换下,寻了个盆打水,把袍子泡在水里,一遍遍地搓洗着,直到艳红色彻底消失,他才松了口气一般,将衣服挂晒起来。

随后他回到屋子里,给自己斟了杯茶,缓了一下情绪,又将霜华拿了过来,擦拭掉上面的血迹,直到它干净如初,晓星尘才把它放在桌上。

剑和衣物都干净了,仿佛刚才他那一场斩杀走尸并不存在一样。

让晓星尘感到有些沮丧的,是那种对所发生的事物无能为力的感觉。

霜华横放在晓星尘面前的桌上,悄然无声,他眼神迷离,思绪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去。

就在这不久之前,他眼睁睁地看着中了尸毒的活人,在他的面前,慢慢地,慢慢地失去意识,变成了行尸走肉般的存在,然后他只能在那人变成走尸之后,拔出霜华,一剑结束了她的生命。妇人尸化之前,她与她的家人们看着他的祈求的,痛苦的,挣扎的眼神,像是体内中滋生的毒瘤,堵住了他的经脉,令他仓皇无措,令他感到疼痛难忍。

可是他无能为力。

多年前,他下山的时候便立下要挽救苍生之大志,但到头来,他发现“救世”一词压在心头,比他想象的还要更令人难以喘息。

就好比,他连中了尸毒的人都救不了;就好比,他曾被逼到无路可退拔剑自刎;就好比,有人和他说,你不懂世就不要入世时,他竟霎时间没有办法反驳他。

晓星尘深深地叹了口气,合上了眼睛。

片刻过后,他睁开眼,抛下脑中杂糅的思绪,重新审视起村子里的人平白无故中尸毒这一事件来。

此地偏远,附近也没有不同寻常的事件发生,且他问旁人之时,也确定了这一带没有出现过走尸,没有走尸,如何来的尸毒,又如何将活人染上尸毒?

事出必有因,他没有来这里之前,这个地方就没有此类事件发生过,为什么他来到了之后,就突然出现了尸毒?

他脑海忽然闪现过一个名字,紧接着他放在桌上的手攥成了拳头的形状,握得有些紧了,连骨节都泛了白,向来平稳的手发出轻微的颤抖。

……是他吗?

晓星尘不确定,但是平心而论,如果要晓星尘在他所认知的范围之内,寻一个轻而易举就能害人不浅的人,他第一个想到他。

可是这会薛洋身在何处,晓星尘并不知道,昨日薛洋离去之后至今未归,或许他早已打算逃开?可若是这样,当初他又为何要对自己死缠烂打?又为什么,在过去那一年的时间里无所作为,却偏要在这个地方搞出动静?

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站了起来,将霜华握在手心,刚想出门寻人,就听见渐渐逼紧的脚步声。

晓星尘屏息而立,握着霜华的手越来越紧,来人已到门前,在他一脚踹开门的那一刻,晓星尘将霜华抵在了他的喉间。

距离薛洋白皙的脖颈,不过短短三寸。

薛洋怔了一下,手里还拿着一路吃着回来、只剩一半的糖葫芦,他的眼中带着被旭日熏软的一丝柔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揣摩的阴暗和冰冷。

薛洋把糖葫芦递到嘴边,一颗一颗,全部吃完后,放下手,对晓星尘道:“似曾相识哈?”

很多年前,他们也像现在这般对峙过,只是这一次,明眼的晓星尘没有把霜华刺进他的腹部,薛洋也没有宋岚可以给当保障。

“村里的尸毒可是你下的?”晓星尘见他毫无怯意,微微蹙起了眉头,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

“尸毒?”薛洋眼里闪过一丝困惑,转而又想起什么一般,脸色渐渐沉了下去,他望着晓星尘愠怒的脸,过去一年的朝夕相处时光在他眼前一一闪过,包括前不久的,晓星尘说信他有分寸这一点。

结果呢?说着信他,有事第一个怀疑的,不也还是他吗?

他是多天真啊,与晓星尘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却居然相信晓星尘对他说的是实话。

维持了一年有余的平静生活终于被一个无根无据的猜疑给打破,他们之间本就轻如薄纸的信任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撕碎。

是了,他和晓星尘根本不会有什么殊途同归,上辈子不会有,这辈子也是一样的。

“道长啊,”薛洋看着他,眼里的寒意凝结成冰,他面无表情地说,“不如你告诉我,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答案?”

若是换做从前,这般情境之下,薛洋定会摆出他惯有的内藏锋刃的笑脸,可是他现在面对晓星尘的质问,竟一反常态地平静。

晓星尘倏地一愣,顿时被他的态度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可他还没做出回答,薛洋就瞅准他出神的一瞬间,拿手里的竹签挑开了抵在他喉间的霜华,接着他一个后跳拉开自己和晓星尘之间的距离,从乾坤袖里抽出了降灾。

“明月清风晓星尘,原来也是和万千俗人一般,喜欢妄下断语吗?”薛洋的语调依旧平静,却充满了嘲讽的意味,他突然冲晓星尘笑了笑,凶狠又在他的眼里溢出,一如当初,他被晓星尘在义城中说“你真恶心”时一样。

他又变回了他本该有的模样,或者说,是晓星尘许久不曾见过的,属于薛洋的真面目。

阴戾冰冷,狡诈无情。

他面容阴鸷,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着:“对,是我做的,怎么样,还不明白吗,我就是这么无可救药,天理难容!”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满腔怒火之下竟有着难以察觉的心酸在他眼里一闪而过。他像是一个悲愤的自裁者,言语中,如同将那些本不应该插在他身上的利刃,一把把狠狠地插进心口,滚烫的胸膛血肉模湖,疼痛穿心蚀骨。

他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这样,你满意了吗?!”他近乎疯癫地冲他喊着,言语急促,面容狰狞,眼眶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泛着红。

晓星尘知道薛洋是真的怒了,当他把霜华又一次挥向他的时候,他看到了薛洋平静的眼眸下的蓄势待发的暴怒,以及对他晓星尘的,一种可以称为彻头彻尾的失望。

薛洋竟会对他感到失望。

“你没做又何必要认?”薛洋表现出来的愤怒令晓星尘心里几乎没了底,却又十分不解,他往前走了两步,踏出屋子,和薛洋对视说。

薛洋又笑了,说:“晓星尘,你真是愚蠢至极。”

他不止一次这么说过他,他认为他所坚守的道义可笑至极,并对此嗤之以鼻,时不时对他明里暗里地表现出不屑,只是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令晓星尘觉得不安。晓星尘此时几乎可以确认自己误会了薛洋,倘若真是薛洋的所作所为,定不会因为一个怀疑而发如此大的脾气,薛洋会以各种借口敷衍他,推掉自己身上的怀疑,然而这一次他没有,他只是问他,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