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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师同人)【薛晓】君不见(45)+番外

作者: 无执道长 阅读记录

薛洋醒了。

晓星尘愣了愣,随后走上前去,刚想问他感觉如何,薛洋立马黑着脸,咬牙切齿般质问他:“晓星尘,你怎么还没滚?”满腔愤恨,又带了微乎其微的酸楚与欣喜。

他醒来时没见到晓星尘,便以为晓星尘只是路过顺手救了他一命,在确认他性命无忧之后又离去,他顿时情绪难控,毫不掩饰他的怒意,伸手抄起桌子上的茶壶扔出去泄愤,偏偏晓星尘这时候回来了。

薛洋又惊又喜,但更多的是想起之前晓星尘与他对峙的事情来,稍纵即逝的喜悦被怨愤取代,他一声质问抛了出去,晓星尘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只见晓星尘沿着床边坐了下来,将霜华放在了腿上,侧过头,眉目间是多年不改的温和,他轻声问着:“你的伤感觉如何?”

一激不成,薛洋便又接着恶狠狠地说:“死不了——所以我清风明月的晓道长,你什么时候滚?你这样和我一个恶棍呆在一起,就不怕脏了你的眼、辱了你的名声吗?”

晓星尘面色不改,淡淡地看着薛洋,随后垂着眉眼,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话,想对薛洋说。

薛洋最受不了别人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耐烦地冲晓星尘吼道:“——你有屁快放!”

然而晓星尘开口的那一瞬,却把薛洋直直地钉在了原定动弹不得一般,让他霎时间五感俱散、三魂七魄似遁走无形。

晓星尘对他说:“我欠你一个道歉,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

可薛洋是何等人物,只稍一瞬便收回了神来,哽咽了一下,随后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谁他妈稀罕你的道歉?!”说完便别过脸去,藏在被子里的手却紧紧攥成了拳头。

晓星尘低着头,轻轻抚着霜华的剑鞘,忽然说:“从前你说想改过的那句话,我信了。”

薛洋闻声回头,以一种不可置信、几乎发笑的眼神看向晓星尘,刚想一如既往地对晓星尘的天真大肆讽刺,却被晓星尘截下了话头:“我以恶意揣测你,本身就是我的不对,何况你与我同行的那些日子,也并无什么过错。为此,我必须向你道歉。至于其他……

“关于你的事我想了许久,从前不理解也不接受,如今终是渐渐能理解你那时候的想法……但我仍然不能苟同。

“只是你这一生,没有非报不可的仇恨,也全然无恙地活着,那便不应该再沉浸于过往。你不必,我也不必。

“我不能原谅过去的你,但也无法谴责现在的你。”

说完,晓星尘陷入了缄默,他环顾四周,看着这个熟悉无比的地方,脑海中涌现出数年前他们在此地对峙的那一幕,确实隔世,又宛如昨日,只是晓星尘的内心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他平静地接受了自己不得善终的过往,又释然地迎接他的新生。

他同样希望薛洋也能这么做。

“说得可真感人啊道长,我都要流泪了。”薛洋咬重了字音,脸上满是不屑,心底却有些动容,有些无奈,又有些……嫉妒与怨恨。晓星尘的话一出,薛洋就知道,拿过去的事来激怒他是几乎不可能的事,现在的他,无论话说得有多狠,在晓星尘眼里都无关痛痒,就像使尽全力砸在一团棉上。他嫉妒晓星尘想得通透,却又怨恨着他把他们之间那些过往撇得一干二净,他教他抛下过去重新开始,却不想过他要不要重新开始。

至少,至少薛洋,一点都不想就这么把那些和晓星尘的过去撇清。

否则他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他。

“怎么,你救世的春秋大梦做不成,想来试图救我?你算什么东西?”

晓星尘摇了摇头,语气毫无恼怒、轻描淡写:“我谈不上救你,就像你说的那样,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又怎么救别人呢?”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你曾命运多舛,如今安好无损,旧怨也有了了结,大可不必像以前那样孤苦一生。”说完,晓星尘抬头撞上了薛洋略带惊愕的双眸。

薛洋呼吸一滞,避开了晓星尘的目光,他匆匆地下了头,眉头微蹙,难得没有当场反驳,反而一声不吭地细细想着晓星尘话来。

孤苦一生……虽然薛洋很想反驳他老子一点都不孤苦,但现实就是在他离开了金家之后,没了金光瑶的庇护自然也失去了这个朋友,金光瑶忙着四处登台做戏,薛洋忙着一次次死里逃生,无数次他逃离追杀他的那些人而落下伤痛时,总是冷着脸给自己处理伤口,顺带琢磨着如何致那些人于死地。没人关心他是否颠沛流离,是否因负伤而感到疼痛,也是否曾在孑然一身的日子里有过怅然若失的感觉。

直到被晓星尘捡了回去,给他治伤,和他说话,换药时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哪怕薛洋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怕疼,晓星尘也是一笑,下手的动作依然轻缓。

哪有不晓得疼痛的人,只是痛惯了便麻木得分不清什么是疼痛。

义城那三年里,薛洋难得体会到了有归宿的感觉,终于知道原来有个人陪着自己也是不错。

可是后来晓星尘一死,他又回到了踽踽独行的状态之下,不时地怀念着耳边有人絮絮叨叨的岁月,可是他面对的只有一座死城,和棺材里不会说话的晓星尘。一点都不热闹。他想。

如今回忆起来,薛洋觉得他对晓星尘锲而不舍的纠缠,大抵是源于习惯了晓星尘陪在自己身边的感觉,他贪恋他的温柔与关怀,那是他前半生里从未得到过的东西,一旦触碰便想死死地捏在手里。

他还未想透,晓星尘就又开口说话了,他带了一种试探的语气,小声地说着:

“若是你日后还愿意与我同行……”这一句话他出自真心。

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习惯了薛洋在身边的日子了。

晓星尘没再说话,似乎自己也不知道下面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呆呆地、有些无措地看着薛洋。薛洋死死地盯着晓星尘,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来佐证他晓星尘是在戏弄他的猜想。而薛洋却看到了晓星尘脸上居然有了期盼的神色在,随即薛洋收敛了所有情绪,掩住内心几乎可以说是狂喜的涌动。

他翘首以盼的东西终于有了回报,在这世间,在晓星尘身边,寻到了一个容身之所。可他依然换上了他惯用的腔调,对晓星尘说:“道长啊,这话可不能乱说。”随后,他又扬了扬嘴角,挑衅般问,“你就不怕养虎为患吗?”

晓星尘歪了一下头,看着薛洋的那双眼里,一如当初,明亮如星。

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那道疤痕,眼神平和,这一番动作被薛洋如数收入眼底,薛洋顿时陷入了缄默。

他如何不知道晓星尘脖子上的那道疤。

那是他们上辈子惨烈收场的见证。

可是晓星尘表现得满不在乎一般,似乎只是忽然想起了这回事。

他没直接回答薛洋的问题,而是换了一种方式,说:“从今往后,前尘旧事,无需再提。”

之后日子熟悉且平淡,晓星尘照顾着受伤的薛洋,薛洋丝毫不改他胡搅蛮缠的特性,晓星尘帮他换药的时候,咿咿呀呀地喊着疼,弄得晓星尘手劲只能一轻再轻,直到晓星尘被薛洋嚎得没了脾气,哭笑不得地问他:“你的伤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吗?”

薛洋嘻嘻一笑,说:“其实我不怕疼啊,道长问我疼不疼,我就说疼呗。”

晓星尘无奈地摇头。

薛洋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义庄的屋顶忽的开始漏水,两人便上街买了修屋顶的材料,又慢吞吞地等到傍晚太阳下山、吃完晚饭了,才肯动手。理由是薛洋觉得下午的太阳太火辣,他拒绝被暴晒。他们像很多年前一样,薛洋在屋顶上敲敲打打,晓星尘在旁边给他搭把手,等到两个人终于把房顶加固好了的时候,已是彻底入了夜,晓星尘抬头,就看到皎洁的月色和闪耀的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