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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奇谭二同人)[夜初/沈谢]无字天书(46)+番外

作者: 谢家初八 阅读记录

瞳看看试着纵了三次才跃上十二膝头的圆滚滚白猫,正想跟十二讨论他的担忧短期之内实属多虑,却感觉到那只猫抬头望着他,鸳鸯色的瞳仁炯炯有神,不知为何瞳读出来几分挑衅的意味。白猫在十二的膝头蹭蹭挪挪,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一面吃着十二递到嘴边的肉,一边继续跟瞳大眼瞪小眼。

有趣,很好。瞳想着。如果真有灵魂转世,那为何自己的灵魂会和自己的记忆互相看不对眼?等忙过龙兵屿之事还是应该跟十二商量,把那只白猫拿来做做研究或者剖解看看。

瞳见十二吃饱了,一面把白猫一向喜爱的那碗下饭的咸鱼干悉数拨到自己碗里吃掉,一面淡淡地接受了白猫投射过来的愤恨眼光。

十二不明就里,只是单纯地欣喜瞳大人今天胃口真好。

用过早餐,瞳便与十二商量搜罗下界关于女娲与伏羲记载的典籍。此时门上响起了叩门声,还未等他应答,他的旧日上级与同僚,便又一前一后推门而入。

“瞳,你来瞧瞧,这是个什么东西?”沈夜说着,初七扬手一挥,他们面前的桌上徐徐浮现出一只光球。球状光芒慢慢扩大散去,最后出现在瞳与十二眼前的,是一只半臂长短浑身黑色似蛇似鱼的东西。

那东西被咒语牢牢缚住,却还在拼命挣扎,它试着抬头,竟有几分人面的雏形,看上去污秽而邪气。

“我们刚去了趟海边。初七昨夜设的陷阱,果有收获。”沈夜说,“捉到三只这样的东西,除了能判断是魔物无误,其余的分析,交给你了。”

初七便又把剩余的两只放了出来,一并置于桌上。

“十二。”瞳淡淡地唤道,十二点点头,左右手捏起法决交错一挥,在房间内张开小型结界,同时凭空招出案台与工具,迅速准备齐整。

三只黑色小怪在桌上挣扎蠕动,瞳却像集市上买鱼一般,每只都拎起来瞧几眼,然后选了一只往案上一搁。他抬起右手,光焰一现,手中立刻多了一柄精巧利器。

沈夜和初七便不打扰地退到窗边,看着昔日七杀祭司殿的光景重现。

在十二的配合下,瞳开始以熟练的手法处理那只黑色怪物。

头尾一钉,手起刀落,开膛破肚。

那怪物发出尖锐叫声,瞳眉头未动,只捏了捏那怪物的大约脖颈一带,利刃一划,怪物便再也发不出声音。他便继续将手指伸进那怪物的身体里摸索。

对他而言,任何具有实体的生灵,也不过是某种肉块罢了。

但那种过于冷静的态度,还是让昔日流月城里,无数人对他侧目回避。他的两位旧友,已经算是见惯不惊。瞳没有去看他们此时的表情,但他知道沈夜一定是淡然地看着他,而初七现在恢复了谢衣的记忆,则说不定眼中会有几分恻隐。

但即便并无成见,无论沈夜还是初七,与瞳在这一志趣上,也并非同路之人。在瞳所寻求的道路之上,他一直是孑然一身。

然而这时候,他身边响起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欸,这部分是什么,看上去像是心脏,旁边那个硕大的,像是胃囊?”是十二。

瞳忍不住侧过脸去看了看十二,那双明亮的眼眸中盛满毫不做假的坦然与纯净,他正认真地随着瞳的手指,去好奇地分辨着那团漆黑污秽的物体之中的部位。

不,还有十二。他的脑海中重重地撞进这么一句。

十二发现瞳的手指停了下来,便转头去看他,却正好与瞳四目对接。瞳的心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泛起,令他无法移开目光。他后脑之前疼痛的地方,却像有暖流淌过。

记忆中有模糊的人影闪动……手腕、肩膀、头发……那是谁……

“瞳大人?”

“瞳?”

待到十二和沈夜初七都开口唤他,他才回过神来。

“无事。”瞳定了定神,“继续。”

小半个时辰后,瞳一面在十二打来的铜盆里净了手,一面对等候的两人点点头。

“是魔物无疑。”瞳说,“据我判断,应该是某种魔物的未成年体。其胃囊尤为特殊,故而我怀疑它的食物恐怕也与心魔一样,不是生灵的躯体,而是某种别的东西。但其魔气与砺罂并不相同,可以排除是心魔一族的可能。”

“砺罂的话,起码还勉强是个人样,”沈夜蹙眉看着那摊不成形的黑色肉块,“这魔物法力并不强大,澜辰也由之随意出入,只怕……”

“只怕这只是小鬼,而背后还有鬼王。”一直沉思的初七补充说道。

夕阳西沉,新月初升,澜辰从自己的宫室走出,脸上是难看的灰败之色,他对侍从的问候敷衍几句,而又一人隐入宗庙之中。

宗庙为烈山部圣地,常人不可轻易入内。

他立于大殿之上,却内心交困。大祭司殿内的秘密,突然归来的沈夜的幽灵,外围虎视眈眈的中原修仙门派,沿海越来越多下界百姓的伤亡……各种内忧外患煎熬着他。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颓然对着神农雕像行了一礼。

“大祭司心绪不佳?”他以为深夜才会造访的声音,却在此时早早地响起。

“沈夜——”澜辰抬头望着神农肩上的身影。

“考虑好了吗,大祭司?”那身影居然就直接从神农肩上一纵而下,立在了他的面前。

“你,你居然没有死——你这个罪人,你不配站立于宗庙之中,我也没有任何义务告知你任何事情。”澜辰看着暌违二十余年的容颜,咬牙切齿地说。

“哦——你不说,那我便直接问了吧。”沈夜步步紧逼,“大祭司殿重重结界下,你藏着什么魑魅魍魉?”

“什么都没有!”澜辰头一偏,矢口否认。

“那么,”沈夜冷冷一笑,“这等污秽之物,是什么呢?”他衣袖一挥,两团光球落地,是那两只瞳先前没有剖视的魔物。

“你!”澜辰大惊失色,“你从何处……你知道了多少!”

“澜辰啊澜辰,”沈夜摇摇头,“你这般沉不住气的模样,倒让我怀疑起当日是否该传位于你了。”

“将大祭司殿设下结界,立为禁地,连你自己都不愿意多待,加上宵禁以及这许多昼伏夜出的未长成的魔物与海滨百姓的伤亡——”沈夜断定,“你可是在大祭司殿里,养了什么更大的,见不得人的东西?”

澜辰惨白了脸,瘫坐在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沈夜估摸着强硬威逼之力已经足够,便换了较为温和的语调:“澜辰,你可知昔日我为何属意由你后继?”

澜辰抬头望着沈夜,这也是他多年以来的困惑。

“因为我以为你虽然历练未足,但是天资过人,更可贵的是,素来人事分明,不因私情而无视时局。沈澜两家素为世交,我更是与你父兄交好,你也在心魔一事上并未偏私于我,而是坚持你的见解立场,”寥寥数语,沈夜便四两拨千斤地把那些昔日棘手的敌对化为对澜辰的赞许,然后漫叹一声,“我以为你不管对人的好恶,都能择其善者而从之。”

“你恨我,便遮蔽住了你对眼下形势的判断吗?”沈夜摇头,“外患火烧眉睫,而内援你却因人废言。作为大祭司,是否该放下你对我的成见,而将一切尚可调用之力调用起来呢?”

“我知道骤然出现,你又对我素有成见,我恐怕无法取信于你。”沈夜挺直身躯,一拂衣袖傲然地说,“昔日种种作为,我皆无意自辩,但我有一事问心无愧,那便是,我曾是烈山部的大祭司。”

那一瞬间沈夜的行止,令澜辰想起了许多旧事。他虽辈分低沈夜一辈,但就年龄而言,则只比初七略小。跟许多同龄的少年人一样,流月城大祭司,是他幼时心目中的英雄。一身黑衣静默如夜,一身凛然安稳如山,永远都那般强大可靠,永远都那般从容不迫。平素威严有度,却不时放下身份与民同乐。比起孩子们只见过冰冷生硬雕像的神农神上,沈夜是他们更加真实崇拜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