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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141)+番外

难道是出口?

他不由心头一喜。

可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呻吟。

低低的,又短促。

他猛地回头,发现身后竟然空荡荡的!

“尊使,蒋松不见了!”

没有回应。

因为前面崔不去和凤霄二人,竟也不见了。

左月卫大吃一惊。

拐角后面,半个人影都没有,他方才看见的光好似也是错觉,眼前分明还是深邃不见底,不知通向何方的甬道,唯一的光源来自他手上的火折子。

但走了这么久,火折子早已燃得差不多,火光颤颤巍巍,如残年老朽,勉力想要多喘口气,却最终无能为力地融化在黑暗之中。

眼前骤然一黑!

他伸手入怀想要拿出另外一个火折子,可没等手碰到前襟,便觉身体一阵天旋地转,双脚如踩入泥沙,整个人急剧往下坠落!

崔不去还站在原地没动。

他没有坠落,也未走远。

实际上他在绕过第一根石柱的时候,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但这种不对劲并非出自实际的威胁,而是若有似无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所以他希望找到更多的线索,只能继续往前走。

洞内石柱林立,火折子无法照见全景,就目力所及,应该起码有好几根。

会不会是石柱的问题?

他微微蹙眉,难得流露出一丝疑惑,可惜走在后面的凤霄没看见。

“我觉得,石柱可能也有问题。”他说道。

此时他已走到第四根石柱旁边,这句话自然是对身后的凤霄说的。

但凤霄没有回应。

他回过头,其余三人都不见了。

崔不去叹了口气,不祥的预感果然成真。

他手扶石柱,站了片刻,回想他们进来时一路走至此处的情景。

“我错了。”崔不去喃喃道。

他起初以为此处的机关是一处一处,各自分离的,进来之后毫不相干的银粉蝶和石板陷阱,似乎也验证了猜测,但事实上,打从他们进入这里的那一刻,就已经踏入了一个巨大的阵法陷阱里。

北斗双璇阵。

顾名思义,阵法参考北斗七星的排布,在外围布下七道机关陷阱,当他们触动其中某一个,就会进入内围另一个北斗小阵。

方才,当他专注避开石板陷阱时,其实就已经踏入了以这几根石柱构成的小北斗阵。

此时身处阵内,纵然相距不远,也如天涯海角,若天枢摇光,遥不可及。

而这个小北斗阵,正是参照象棋中七星齐聚的残局所布,常人就算能看出这阵法的不同凡响,如果不知道它的原理,也只能束手无策,坐困愁城。

阵中之人,生生死死,红颜枯骨,都无法离开。

崔不去没法救其他人,只能先自救。

他闭上眼,心中默默回想起这盘残局的解法。

遥远模糊的记忆,依稀能揭开一角。

可若将那一角掀起,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

崔不去抛去火折子,握紧手中竹杖,扶着石柱,一步一步往前摸索。

走了几步,又后退,绕过旁边石柱重新走。

若有旁观者,必会以为他在瞎转悠,但崔不去在黑暗中兜兜转转,竟真就慢慢走出了此处。

待他睁开眼,前面已有一线光明,烛光摇摇,融了洞窟内的冰冷。

崔不去回过头,身后依旧黑暗。

凤霄和左月卫,他们还在阵内。

是继续往前,还是回去找人?

崔不去转身又欲返回阵内。

身后却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这里本来不可能有除了他们四人之外的旁人。

但那人的声音竟然还很熟悉——

“既然已经出来,又何必折返?我认识的崔不去,并非如此心慈手软之人。”

崔不去猛地回头!

对方站在烛光入口处,身影模糊不清,更不必说露出面容。

但崔不去绝不可能不认识这个声音。

因为就在刚刚不久,他们还见过面。

“元三思,竟然是你。”崔不去轻声道。

第112章

元三思慢慢走来。

“意外吗?”

崔不去实话实说:“方才看见你时,的确很意外,现在转念一想,却也在情理之中。”

元三思似有点讶异:“怎么说?”

崔不去:“因为你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在我回到博陵的差不多时候,你正好也调任博陵郡守,我回到崔家,必然要处理崔氏的陈年旧案,你以新任郡守和余氏师兄的双重身份接近,必然能令我放下戒心,相信自己之前调查的结果。你的身世并不难查,你也知道左月局一定能查出来,从而问你要秘藏的地点,但若是你主动送上门,这一切就不那么突兀了,我也不会轻易生疑。”

元三思:“我听说崔尊使素来郎心似铁,可你面对已逝生母的亲朋故旧,终究还是心软了。”

崔不去淡道:“不必谦虚,非我心软,是你高明。”

元三思见他竟还拱手回礼,不由哈哈一笑:“崔尊使果然是个妙人!”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崔不去身无武功,又在别人的地盘上,毫无反抗之力,元三思似对他还存了几分香火情,未曾动手,语气也还不错。

只是崔不去身后,阵法之内沉沉阴森,凤霄与两名左月卫依旧不见踪影。

崔不去问:“这么说,你的身世也是假的?”

元三思摇首:“真的。我的确是你母亲的师兄,也的确受过余家之恩,被你的外祖父留养余家数年,悉心教导,当年我离开余家,正因身世所困,百感交集,想要寻找出路,不愿循着你外祖父所定下的路,耕读娶妻,就这么过一辈子,虽然对余氏有愧,但我仍旧要走。”

回忆往事,他有些慨叹:“我周游四海,又有了些奇遇,从此便走向截然不同的路,若还留在余家,只怕此生碌碌无为,永无出头之日了。”

崔不去冷冷道:“云海十三楼就让你大有用武之地了?”

元三思笑道:“贤侄,你错了,当年还没有云海十三楼,而且十三楼也没什么不好,他能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崔不去:“我想你死,你能去死吗?”

元三思摆摆手:“你是难得的人才,不会跟其他凡夫俗子一样,将工夫浪费在这等无谓的口舌之争上,我知道你如今心中还有许多疑问,也许得到解答之后,你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崔不去:“那我就等着你的舌灿莲花了。”

元三思对他语气之中的嘲讽付之一笑,站在烛火光明之中的他看着置身黑暗的崔不去,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这个孩子手无寸铁,纵一张嘴巴比天下最快的剑还要锋利,可毕竟还是嘴巴。

与元三思而言,在手握屠刀之人面前,崔不去犹如稚童,纵千般智计,也无法施展。

更何况,元三思自诩不是莽夫。

若他仅仅是金玉其外,当年也不会得到余家的青眼了,以余氏那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也不会默许这桩青梅竹马的婚事。

只可惜,余氏没有料到元三思的野心。

元三思的目光,自始至终不在博陵那一亩三分地上。

“其实,”元三思道,“云海十三楼的能耐,远远超乎了你的想象,别的不说,你能料到我们在京城时,就已经见过一面了吗?”

崔不去神色一动,他望向背逆着模糊光线的元三思。

对方抬起手腕,虚虚挽了个剑花。

以崔不去的记忆,就算刚才认不出,眼下看到这个动作,也都想起来了。

“端午千灯宴,乐平公主的清荔园,那场私埋火药,刺杀未遂的谋逆。”他一字一顿道。

元三思一笑:“不错,当夜潜伏于马车下,与凤霄交手的白衣人,正是我。你没发现,当时我有意对你手下留情吗?否则,以我的武功,又怎会失手?”

照这么说,元三思离开余家之后,果然有了常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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