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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24)+番外

“去去啊,难得听你在外人面前夸我,我这心里头,真是受宠若惊——”

受字出口时,凤霄就已身形一晃,朝他们飘过来。

白衣人反应极快,当下抓着崔不去疾退,甚至隐隐将崔不去往前推了推,打算随时用他来挡住凤霄的攻势。

谁知凤霄压根就不打他的要害,反而将手伸向戴在他脑袋上的幂离。

白衣人一惊,想要抓住幂离已是不及,头顶一空,顿时冷风灌顶,冰凉萦绕。

崔不去咳嗽两声,不掩诧异。

凤霄更是笑道:“原来这年头和尚也这么不老实,不好好待在庙里敲木鱼,还跑来抢玉胆,你家住持是哪位?等我好好与他说道说道!”

月色在白衣人那颗光滑锃亮的脑袋上微微反光,凤霄忍不住想起鸡蛋,还是剥了壳的那种。

正巧崔不去又咳嗽起来,凤霄错眼一看,对方仿佛也在借咳嗽掩饰笑意,不禁觉得这病痨鬼跟自己还是挺有默契的。

白衣人被揭开幂离的瞬间,脸上闪过恼怒之色,但很快冷静下来。

“小僧居无定所,闲云野鹤罢了,法号贱名,不足挂齿。”

凤霄哦了一声:“原来是个野僧,那就不能自称和尚,谁知道你是不是假借和尚身份逃过徭役,看来本座得带你回去好好讯问才行!”

他说罢就伸手来抓白衣人,后者十足警惕,在他刚刚开口说话时就已飘身后退,一退十来步。

凤霄却紧追不舍,一跃而起,大有抓不到人不罢休的架势。

白衣人微微皱眉,他不怵与凤霄交手,却不想浪费时间,更不想暴露武功,让对方看出自己的来历,便在对方攻来之际,将崔不去往身前一推,直接推向凤霄,他自己则转身跃起,意图离开。

谁知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长剑铮然作响,划破长空,朝他迎面袭来。

今夜月色明亮,云淡星稀,足以让白衣人看清对方的面孔。

赫然是方才被高宁劫持走,又去而复返的裴惊蛰!

一个凤霄已是难对付,再加上一个裴惊蛰,哪怕后者武功不足为惧,但苍蝇在耳边嗡嗡乱绕,也是够让人心烦的了,白衣人知道今晚注定无功而返,便不再恋栈,当即旋身避开剑光,直接借力踩住一根树枝,斜斜往屋顶飘去,裴惊蛰再要去追,对方已是走远了。

“别追了。”凤霄道。

裴惊蛰从树上落下,惭愧道:“属下不力,没能将高宁擒住。”

凤霄:“他的武功远胜于你,你能从他手中逃脱,已经是省了我去救你的工夫,我还得谢谢你才是。”

裴惊蛰一时竟弄不清郎君这话到底是贬损还是夸奖,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多,多谢郎君赞誉,属下愧不敢当?”

崔不去:“他在嘲讽你,你以为他在夸你?”

裴惊蛰:……

凤霄:“抱歉,这孩子有点傻,让你见笑了。”

崔不去:“习惯了。”

裴惊蛰好容易忍住嘴角抽搐,询问道:“郎君,方才那和尚,可需要我去查查他的身份?”

凤霄望向崔不去:“崔道长应该知道罢。”

崔不去:“我的确猜了一个人,但不知是不是。”

凤霄:“说说。”

崔不去:“玉秀和尚。”

那是谁?

裴惊蛰有点茫然,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也没搜出江湖上何时出了这一号人物。

崔不去道:“此人师承天台宗智者禅师,极少在江湖上走动,是以不算江湖中人,他一般都待在贵人身边,退居幕后,出谋划策。”

听见贵人二字,裴惊蛰隐隐察觉了什么,但又不好问出口。

凤霄已道:“晋王。”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崔不去:“不错。”

晋王杨广,当今天子第二子,与太子杨勇,同为独孤皇后所出,却比太子更加活泼外向。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对比不会撒娇耍痴的长子,自然是杨广更加讨父母欢心,这在朝中上下并不是什么秘密。

裴惊蛰甚至听到风声,天子志在伐陈,统一南北,正物色统帅人选,皇后有意让晋王为副帅,跟随正帅出征,这一笔天大的军功若到手,满朝文武谁还敢说晋王只是自小被帝后溺爱的顽蛮小儿?只怕到时候晋王功劳煊赫,还要更甚于太子殿下。

身为这样一位贵人的谋士,玉秀和尚自然是前程似锦,混迹江湖,不如以后被封个国师当当。

裴惊蛰倒抽一口凉气。

他自然不是害怕玉秀,而是忌惮玉秀背后的人。

“晋王的人,他不知道解剑府吗?为何会来蹚这趟浑水?”

凤霄:“那自然是因为他也想要玉胆。”

裴惊蛰:“为晋……为他家主人拿的?”

凤霄嗯了一声:“这次玉胆失窃,解剑府任务失败,失职在先,谁能先找到玉胆,谁就是帝后眼里的功臣,晋王想插一脚,并不奇怪。就连崔道长身后的左月局,不也忍不住下手了吗?”

崔不去:“听不懂。”

凤霄:“你装傻装得太敷衍了。”

崔不去:“那我下次装认真一点。”

说罢,他露出微微惊诧的表情:“你在说什么?什么左月局,我听不明白。”

凤霄点点头:“语气欠佳,表情到位了。”

裴惊蛰:……

咕的一声,打断这尴尬的沉默。

崔不去坦然道:“我饿了。”

第23章

六工城并未实行宵禁,仅仅是在夜间关闭城门,不允许随意进出,但边陲小县不似京城不夜天,这样深的夜,这样寒冷的天,除了更夫,极少有正经人三更半夜还在街上晃荡,更不要说找吃的。

三人溜达了大半天,终于摸入一家食肆的后厨,从后面进去,裴惊蛰将守夜的厨娘仆役点穴放倒,又找来柴禾烧灶,从柜子里翻出面条鸡蛋,下了三碗鸡蛋面——这自然不是因为凤霄突然转性对崔不去好起来,而是因为他自己也饿了。

崔不去也不客气,他从来就不知客气二字怎么写,更何况是面对给自己下过毒的人,见裴惊蛰将面条端上来,直接将最满的那碗拿过来,埋头便吃。

凤霄啧啧一声:“阿崔,你读过孔融让梨的故事吗?”

崔不去头也不抬:“你是我兄长吗?”

但他很快就得意不起来了,一口面条在嘴里嚼了几下,好容易咽下去,眉头皱得死紧。

“怎么这么淡?没放盐吗?面条为何如此硬?你刚下锅就捞起来吗?”

裴惊蛰还挺委屈:“这是我头一回下厨。”

言下之意,能入口已经很不错了。

凤霄幸灾乐祸:“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挑了汤最多,面最少的一碗?他能将鸡卵煮熟就不错了,将就着吃罢!”

方才玉秀和尚将崔不去掳来,看似脚程不快,实则已经离秋山别院一处东南,一处西北,正好对角,崔不去也熬不到回别院再吃东西,是以三人才在附近兜兜转转,找了大半天吃的。

裴惊蛰满腹疑问,连鸡蛋都顾不上吃,就忍不住询问:“郎君,那玉胆真的碎了?”

凤霄:“碎了啊,你不是亲眼看见了吗?”

裴惊蛰:“可,万一那玉胆是真的?”

凤霄放下碗,慢条斯理道:“抢玉胆的人,很可能有两拨。”

裴惊蛰一愣:“您如何得知?”

崔不去冷冷道:“你的脑袋就与你的厨艺一样一言难尽。于阗使者被杀,凶手除了潜逃入城埋伏下来,别无他法,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有城中内应帮忙。”

裴惊蛰被这样说,凤霄非但不帮他出头,反倒还面露赞同:“若有城中内应帮忙,我们想要找出真正的玉胆,就更加难上加难,先前我曾以为凶手与琳琅阁温凉勾结,想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但温凉被抓,疑似玉胆的玉石依旧被拿出来拍卖,可见背后之人,可能想用假的来引开我们的注意,再趁机将真的运走,但今日拍卖之后,留守城中各处的解剑府鹰骑,并非发现玉胆踪迹,所以只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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