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天真的江湖(75)+番外

作者: 九邶 阅读记录

“师兄,你还真是——痴人一个啊。”我感慨出声,他笑着那扇子敲我脑袋,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把我额头敲得发红又没有太痛。

“说得就跟你不是似的。”他嘲讽地勾着唇角,我没说话,免得让他说我反驳是因为他说的是对的,我不说话是我在磨人,在嘴皮子上,我向来是及不上我师兄的。

我向来都不是痴人,只是个傻的。我们三人里,我最愚笨不过。

第66章 从头到尾,全是算计

“喏,鬼工球。”我把那东西抛给他,居高临下地扫人一眼,疲倦之余,怒火蹭蹭蹭地往上涨,我师兄举着那鬼工球细细地看,百无聊赖地转了转,我抬脚踢踢人竹椅,冷笑道:“你是不是因为我要来,加大了这机关的难度?嗯?”

“是又怎样,这可是费了我不少力气的。”他转转那鬼工球,外面是镂空的双龙戏珠的图案,象牙颜色已老,经由岁月冲刷出温润质感,里面那被称为人鱼殇的珍珠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宛若血泪,随着我师兄的把玩,泄出一抹妖异的红,这颗鬼工球是由有名的匠人雕刻的,加之内里罕有的人鱼殇,这一颗不过十层的鬼工球,便成了无价之宝。

可它也的确担得起无价之宝四个字,毕竟是名满江湖的封家家主之物,得到鬼工球的人,便能号令隐于深山的封家,封家向来都是认鬼工球不认人的,而褚杨和陈茗这两人也在两易庄放出消息:“只要有人能寻出鬼工球,我们二人便会实现那人提出的要求,无论那要求是否违反江湖道义。”

我疑惑着我师兄想做什么,不知他为何心心念念地求着这东西,就算是封家,名满江湖的褚杨和陈茗二人,也救不了白江清的,白江清身上的长生蛊近乎无药可救,那些药草寻着太艰难了,就算是寻到了也无用,只有隐居于终南山的墨不染能救人——可没人能找得到墨不染,墨不染早就断了尘世牵绊,和落发为僧也没什么差别。

我正思索着怎么安慰他,我师兄便起身,手里的囹圄挥了几下,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他的剑招太快,动作太利索,我意识到他做了什么后飞起一脚,劈头盖脸地骂:“你这个败家玩意儿——”

我师兄耍杂技一样跳到在椅子的一个角上,脚下的竹椅转啊转的,他那剑拨开破碎的象牙,那名为人鱼殇的珍珠被他的剑一挥,刚好朝他的方向飞过去,他顺手捞过,一脚踹开竹椅,那竹椅直直冲我飞去。

我挥动手里的浮生,三两下便把那竹椅破成碎片,我师兄在碎片纷飞里懒懒地站着,甚是闲散,我恨不得扯着人领子骂一顿,可我能拿他怎么样呢?毕竟这个人脸皮比城墙还厚,而且还不听人话。

“啧,脾气真大,这的确是封绮的鬼工球,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他笑吟吟地开口,手指一用力,那人鱼殇裂开,他的大拇指食指再用力一搓,得,彻底成了粉末,腥红的粉末一层层向下落,闪闪发光,在阳光下蹁跹飞舞,该是破碎的星辰粉末,我握紧浮生垮着脸,只觉得自己师兄真是个败家败得彻底的,你都知道这是封绮的鬼工球,却还要当着我的面把他弄成粉末,师兄你脑子真的没进水么?

“这里面啊,封着天下第一的毒,醉生梦死。”他眯着眼笑,眼里盛着清透的阳光,我咂了咂舌,醉生梦死最是痛苦不过,它能让人陷入沉睡,梦境随着年月变迁增多,中了醉生梦死之人将会越睡越久,一旦入睡就难以唤醒,梦境由先前的一重增多为十几重,睡眠时间将会由一个小时增加到十几天,甚至能增加到一个月,直至长眠不醒。

“你想给七王爷下毒?”我挑眉问,努力收敛起脸上的鄙夷之色,七王爷是什么人,哪有那么好对付,光是七王爷府中的影卫就很麻烦,那批影卫人数不算太过,偏偏每个都是跟随着他出生入死的死士,那些将士父母妻儿已不在,无处可归,不愿回去,便成了人手底下的府兵,他们一个个都是不要性命的——因他们本身就是战场上归来的亡魂,徘徊于世间,无处容身。

“呵,你想怎么下?那群影卫可都是不要命的疯子。”我没什么好气道,这不是我的错,这种寻死的事他想干便去吧,反正我是拦不住的,可我不会去就是了,我陪着他去死做什么,两个人一起寻死叫殉情,我跟他殉哪门子情?

“你不用管,走吧,去见阿清,还有你这混小子都做了什么?你要是被人逮到我师父会打断你的腿的,你被抓到我也帮不了你。”他揉揉太阳穴,无力地叹了口气,扫我一眼,凄凄惨惨戚戚地从喉咙里挤出婉转的一声“唉——”来。

“你家阿清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么?可怜你师弟我天真烂漫,被人骗了不说,我那薄情师兄还不肯帮我,唉——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我无辜地冲人眨眨眼,很有底气地想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傻的,我不曾收过白江清的竹简一条,更不曾从胡安那里买消息,了解到白江清和一干人等的恩怨情仇。

武林大会后我遁去大漠是有原因的,天下之大我哪里都能去,跑到那里喝西北风吃黄沙纯粹是因为白江清的竹简一条,上书:“你若帮白某寻到封绮的鬼工球,你所求之事白某定当倾尽全力。”

我能说什么呢?我让胡安回了他一个好字。而后孤身一人入了大漠。

我师兄听了我的话后挑挑眉头得意一笑,唇角矜持地勾了勾,又勉强中止,我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道:“白三公子的确能算计,难怪你会折到人手里。”我师兄垂着眼角笑,并未反驳,一双眼水光潋滟着,恍若他年少之时。

我总算明白情之一字算是什么了。

大抵是提起他时,你眼角桃花泛滥成灾,眸光如初清湛。

我想着,不由得一抖,只觉得满身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心底却觉得宽慰了些,我那师兄能好好地,便足够了,只是在此之前,还要解决掉名为七王爷的麻烦。

“对啊,他就是折在我手里又能怎样,你还要向白某人讨账不成?”未见其人便先闻其声,引诱我主动上钩的男人有把柔软的嗓,声音不大,反问时勾出挑衅意味来,我回头看见人,笑吟吟道:“白三公子,好久不见。”

“多谢白三公子给的药方,把我的退路彻底堵死。”我垮着肩,摊着手苦笑。只觉得他要是不掺和进来,我跟那谁谁早就一刀两断,分道扬镳了,说实话,我真不想感谢他——我可是连身家性命都赔进去了的。

白三公子温文尔雅一笑,摆出一张无可奈何的脸,淡淡道:“花繁不在乎自己的举手之劳,可白某人不愿欠人人情,当初他的举动只是为了给罗刹添堵,可救人性命不是小恩小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白某人自然要还回去。”

“还是说,你真的愿意看着人赴死?你若是愿意,也不会在这里呆着了。”他拿琥珀色的眼看我,很是澄澈剔透,干净得很,没有一丝拉人下水的自觉和愧疚,我捏捏青筋直跳的额角,觉得这人还真是面容可憎得很,啧,要不是他是我……算了,我本身就玩不过他。

“为什么是我?你想让我做什么,白三公子?除却我之外,明明你还可以把这些事情交付给他人,比如你的兄长,胡安,或者别人,我才不信你欠人恩情的说辞,花繁哪会让别人白白欠他?你更不会,在交易之时,你们二人就该清算好了吧?”我仰起脖颈,两手交叉着放在脖颈后,抬了抬头,听到骨骼咔嚓的清脆响声,听起来像是碎了。

“为什么偏偏是我呢?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你利用的?嗯?白三公子”我捏捏脖子,看向白三公子,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

我没嘚瑟多久,狠狠的一记爆栗便教我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我抬头便见我师兄挑着眉看我,他叹口气,揉我脑袋,生生把我头发揉乱,用着纵容的语气抱怨道:“你这孩子心思怎么这么多呢?一家人有什么利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