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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楼有意(48)

作者: 溯语疏楼 阅读记录

“我的伤……”秦有意低着头,有些晃神。

“好了是吧。”带着点不甘心的声音,骷髅架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秦有意的面前,没有皮的脸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跟我走吧,你的房间在那里。”

秦有意站起来,动了动,发现伤是真的好全了,撇撇嘴,也就不得不承认这个殿主还有那么几分人情味,骷髅架子在前面走,秦有意快步跟上去,问道:“那个通行令是一块玄晶?除了抵挡寒气还有别的什么用吗?”

“通行令是通行令,玄晶是玄晶。”骷髅架子冷着脸,脚下动作快了点,只是嘴里还是僵硬地回答道:“通行令是为了避免来人染上寒毒而准备的,上面带着殿主的灵力,除了避寒,也能打开一些门。”

通行令不是玄晶?秦有意有些疑惑,那他心口的玄晶是什么?他这么想,也问出了口。

“对不起,这个问题超出我能回答的范围。”骷髅架子忽然变得非常绅士,还为秦有意开了门,弯着腰犹如一个西方绅士,他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请进吧,你就在这里就寝。”

秦有意有些愣,这是发生了什么?

但是骷髅架子没有回应秦有意的疑惑,他只是转了个身,背影十分萧瑟地离开了。

不去理会那个态度突然一百八十转的骷髅架子,秦有意转而看向了房间,除了是暗色系,一切都很好,豪华得不太像是区区一个他能住的地方,也不是秦有意妄自菲薄,在这血炼地狱里,冥主都只是个送饭的了,他干啥了?前几天他还在睡茅草屋呢!

与此同时,提着膳盒站在冰宫外的严玉忽然感到一阵不好,只是感受了半晌,没有查出这股预感是从何而来,严玉皱了皱眉,恰逢此时冰宫门开,他也只先将此事放在一边,步入冰宫中。

宫内迎客的地方繁华极简,是一片冰封世界,严玉缓步走过去,在中间停下脚步,放下膳盒,闭眼搜寻一阵,最后将眼睛定在了空荡荡的王座上:“不想吃?”

微微上调的音,是作为冥主的时候从未展现的邪意,王座上吹过一阵微风,一人穿着白色的衣袍,头发披散着,倒还算整齐,他对着严玉笑了笑,道:“冥主看到我还要问我吃不吃吗?”

“了剑大师之名,当年传遍神州大地,吾不意在此地见到如此的你。”严玉说着,却是提起膳盒朝着了剑走了过去,在了剑面前,拂袖用黑气建造一张小桌,把膳盒打开,里面的菜一样一样端到桌上,严玉没有解释,眼神间了剑却是心明。

了剑哈哈笑了两声,道:“冥主真是掌握全局之人。”

闻言,严玉微不可见的笑了一下,道:“吾也是,局中人。”

了剑却不在意严玉的话,这世间,谁不是局中人,无论是他们这些棋盘上早就安排好了的棋子,还是那两个执棋者,亦或是观棋人,都是这棋局里不可或缺的一环,了剑想着,笑笑道:“有劳冥主喂贫僧一场了。”

为了不让清远找到自己,又为了让自己不胡乱伤人,了剑将自己封在这座椅上,四串念珠缚住手脚,雪白长袍内芯是过去抄写的镇魔咒、清心咒各种咒语,他坐在这里,其实是动弹不得,他唯一能控制的,也只有自己的现身和隐去。

“亦无不可。”严玉敛眉,开始动手喂饭:“吾想知道了剑大师自当年漳河埋骨一事后去了何处?”

嚼饭的动作一顿,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了剑吞下饭,舒了一口气,道:“东林寺。”

“所以东林寺除魔一事也有了剑的大师的一份。”严玉舀了一勺汤喂了剑喝下去,抿了抿唇:“若吾所料不差,当年东林寺除魔,四千零一名僧人,三千六百五十名阵基,三百五十人五行,最后那关键一人浅镜,是大师吧。”

“冥主既然知晓,又何必再问。”了剑微微笑着的模样,倒是和那些慈祥的方丈有些相像,只是到底了剑的眉宇之间多了几分煞气,了剑又吃了几口,道:“冥主有伤在身,还是回冥府休养的好。”

“不碍事,无妨。”严玉喂完饭,开始舀汤,灌他:“吾还想知道一件小事,画楼曾经接待过一位姑娘,她以自身为交易物品,向画楼提出了一个要求,了剑大师可知道这位姑娘的来历吗?”

了剑喝着汤,没有回答。

“使用净琉璃的副作用是什么?”严玉轻声问。

了剑仍旧喝着汤,没有回答,只是观他神情,却是恍惚,好像思绪已经不在这个地方了。

第六十四章 生气,有人抢我宝贝

简陋的屋室之内,草席铺着的床上有一个朴素的蒲团,蒲团之上穿着灰色僧衣的青年双手合十,闭目打坐,他的心神沉静在脑海中那盏悬着的灯盏上,他沉静着眉眼看着它。

“使用净琉璃的后果,你可清楚?”

他不曾变幻过神情,只道:“劫数临身。”

“依你圆满境界,世间上界皆已成佛,你又明白?”

“不过外物。”他双掌合十,对着那灯盏一拜,道:“请应贫僧之愿,倾贫僧修为心境,净东林数万怨魂,结果,贫僧不求。”

“……”那声音沉默一阵,道:“痴儿。”

尔后,净琉璃应了这僧人的要求,万鬼同哭,那僧人祭出净琉璃,心境缺损,修为倒退,身祭之际,有一道白影闪现在他眼前,即便他模糊了眼睛,他也认得这人是谁,至交好友,此生最后一刻,看到的,竟是你的面容,叫我怎么说好?

“了剑,我定救你。”素白道袍随风摇摆,道人神情凛凛,手掐法诀,化太极罩住好友神魂,面对那犹不满足的净琉璃,道人未曾有过一丝犹豫,于掌心划一刀伤痕,以自身道血精华相替。

但是道人之血显然没有僧人来的有用,道者观那方情形,沉着脸从掌心祭出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东西,朝着净琉璃飘去,只一下,净琉璃光芒大放,事成圆满,道者收了太极,抓住僧人,带他离开这方新创天地。

三月后,在一普通的河边小村子里的一间屋舍里,木床上躺着一名披散着头发的男人,他的面容庄严肃穆,恍若那有名古寺里戒律院的武僧长老,只是此刻他闭着眼,无状怒容。

“噔噔噔。”脚步声渐近,进来的是个穿白衣男人,看起来不似凡人,虽然在这样的地方,衣袍袖摆一尘不染,他走到桌边,把煎好的汤药倒上,然后端着药碗,坐在床边,扶起男人,小心细心地喂男人喝药,用白白的衣袖擦擦那划到下巴的汤药,他扶着男人躺下,为男人掖好被子,然后端着药碗出门去了。

在他离开后,男人睁开了眼,神情复杂地看着门口,阳光洒落处,是他离开的地方,男人坐起身,掀开被子套上鞋,穿了外套戴好斗笠,整理被子,然后离开,门外刺目的阳光不及他的眉眼,男人悄声离开。

“了剑……”白衣男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室空,床上余温散去了,被子被叠得十分工整,显然就算是名高修为涨那人也未曾落下这些平常事,白衣男人低眼一笑,道:“也好,我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长睫轻颤,点滴之下的瞳孔微微放大,从其中蜿蜒而出的血丝逐渐将整个眼睛占领,在他微微低着头的地方,那个小小的阴影里,暗红色的光真是美丽,他轻笑一声,随着笑声崩塌的,还有这片幻境。

就像一个玻璃球,从一处碎花,裂纹蜿蜒伸向四方,然后碎片掉落,是一片血色的地域,整个村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池,血池汩汩地冒着泡,仿佛有灵似的,对应着这片血色炼狱中的鬼魂哭嚎。

“君上。”黑袍男人捧手,微微弯腰,道:“他已离开。”

“安寝吧。”声音暗哑,带着一丝奇异的蛊惑,并非男人本意,他的手紧握成拳头,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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