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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无邪(12)

作者: 37号麻瓜 阅读记录

陆子岈摇了摇头,说:“没想牵扯她,你不觉得奇怪吗?”

祁瑜:“你怀疑苏小曼的动机?”

陆子岈:“你我想要一个真相,得到真相之后,或许会想让该死的人死,而她想报仇,至于报仇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目的,我不关心,这点不怪,怪的是,她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该怎么查,该从哪个缺口入手,是真的猜得准,还是她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祁瑜抱胸而立,指尖点了点手肘处,停顿了片刻,说道:“洛北阁常年与洛南帮互相撕咬,紧紧盯着对方,若说比我们多了解一些,也是常理,只是……她这番如此费力,引我们查洛南帮,确实古怪,若真如你所言,她从一开始就全然清楚,那么她自己为什么不动手?”

陆子岈:“你可记得她说自己支使不了北阁?即便是武功全废,什么时候见过苏小曼示弱?我总觉得,她在怕什么,藏头露尾的不敢出手。”

两人颇有些无奈地对视,现下被扯入这件事中,从头到尾都在被人牵着走,太过被动,掌握的线索又太少。

祁瑜拿起信纸,说道:“那她费心思塞给你的信里写的这些地方,你说是谁的?”

陆子岈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说道:“还能是谁的,你看她那日最针对的是谁?就差直接指认葛秋海了。”

祁瑜:“她想告诉我们,葛秋海藏了什么东西在这几处地方吗……”

陆子岈死寂的漆黑眼瞳里好似荡过一层涟漪,问道:“南帮是一摊污水,越搅越浑,你可查到,他们这几年因何而立?”

“苏小曼的只言片语,只说了南帮内鱼龙混杂,仅凭这一点,怎么可能与屹立百年的北阁分庭抗礼,单就这几日,我只摸到了点边……”祁瑜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就已经发现,他们的手伸地太远了,不止洛城内的三教九流,不少依附了南帮,甚至是地方官,都跟他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陆子岈疑惑道:“地方官敢与江湖势力勾结?皇帝不是很忌讳这个吗?”

祁瑜:“手中死的银子,放出去一阵子,就能迅速自动生长,甚至不多时便能翻倍,这样的好事,即使有点危险,你做不做?”

陆子岈:“你是说……”

祁瑜点了点头:“南帮借用朝廷的银子,散到民间,利上起利,反哺着这群东西,表面上这洛城秩序井然,可暗地里,到底谁说了算还真难说。”

陆子岈:“那么你说,哪些人的胆子那么大?还不起的银子都敢借?”

祁瑜:“……若不是家中发生了什么火烧眉毛急需银子的事,那便是……”

陆子岈将折扇敲在另一只手手心,说:“赌徒,呵,好一个南升赌场,南帮是把整条线都做满了。”

祁瑜:“看来,我们是该会一会这葛秋海了。”

南升赌场。

与陆子岈虚与委蛇的陈进献此刻正颤颤巍巍地弯着腰站一旁,好像被什么折断了脊梁,他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正前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侧身对着他,被宽大的衣袍整个裹住了,帽沿压得极低,看不清脸,像是抱着自己的膝盖,可以看出是一个非常瘦小的人。

可这么大点的人却让人前人后游刃有余地陈进献吓得不敢大声喘气。

衣袍中传来嘶哑尖锐的声音,听不出是老人还是年轻人,直让人头皮发麻:“你知道你领进来的人是谁吗?”

陈进献:“小人……小人以为他只是个游手好闲的世家公子,不知他有什么背景……”

那人好像是被他逗乐了,笑得接不上气来,说:“有什么背景?陆子岈需要什么背景?”

陈进献“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吓道:“小人不知是他!我,我定不会再让他踏进来!”

那人歪了歪头,将被帽沿完全遮住的脸朝向陈进献,阴阳怪气地说:“既然陆公子来了,怎么能拒之门外?”

陈进献几乎将脸贴在地上,摸不清那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连声应答,然后火烧屁股似地退了出去。

随后,屏风后走出一个长相持重的中年人,正是葛秋海,他看了一眼刚被关上的门,对被裹在衣袍中的人说:“你想做什么?别弄巧成拙惹得一身骚。”

“二把手怕什么,好好拿着手中的金令,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不过是个陆子岈,你今日不除了他,留他到明日,一样还是个麻烦。”

葛秋海心中鄙夷,连带着也没什么好脸色,说:“哼,随便你,只是别牵扯了整个帮派,到时候不是你我能收拾得了的。”

尖酸的笑声传出来,陈进献连门外也不愿再多留,赶忙溜了。

☆、第十一章

正值夏末,余热每天烤得人暖洋洋的,可在这变季的时候,最是难料,一夜之间,气候骤变,一场风将热气全吹散了,清晨起来突然有了肃杀之感,能让人猝不及防地打个哆嗦。

随着这寒气一起到来的,还有京城快马加鞭来的旨意,命祁将军即刻回京复职。

祁瑜随身物件不多,几乎可以随传随到。

他一眼看到祁越正杵在门口,稍作思量,开口道:“你留下。”

祁越急道:“父亲!”

祁瑜抬起手打断他。

陆子岈懒散地靠在一旁,道:“皇帝这几年一会儿远一会儿近地溜着你,是把你放在哪儿都不放心啊。”

祁瑜瞥了他一眼。

陆子岈摆了摆手,笑道:“你儿子都快被你养成人精了,还遮遮掩掩的做什么?倒是某个没心没肺的,是不是还没起来……”说着,他转头往门口张望了一下。

祁瑜叹了口气,也不反驳,说道:“我倒不是担心皇上的顾忌,只是这个旨意正好在这个时候到,未免太巧了些。”

陆子岈皱了皱眉,说道:“你怀疑皇帝……当年的太子,是燕王案背后的主谋?这儿的死水动了,他慌了?”

祁瑜苦笑了下,说道:“这是最自然而然的想法,但当年亲手下旨的人是先帝,毫不怀疑有人栽赃,毫不留情地处置,之后又顺手处理了几个与江湖势力纠缠不休的官员……”

陆子岈的拳头紧了紧,说:“到底是顺手,还是早就预备着借此清理朝堂,死人的心思,如今也难以印证。”

祁瑜顿了一下,十年之后再提起这桩案子,有些情绪半分也未褪色,正是想要翻一翻着经年腐朽了的土,看看底下埋着什么时,却要走,不免让人觉得有些不安,于是提议:“我留几个人给你。”

陆子岈一听,满脸写着抗拒,说:“别,带走带走,我可不会带兵打仗,带着你那几个拖累顶什么用。”

祁瑜无奈,陆子岈独来独往惯了,确实不会与他人配合。他走到一声不吭的祁越身旁,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头顶,弯下腰低声道:“将门子弟向来如此,聚少离多,此去京城必是有战报,我恐怕也不会在那待太久,你还是留在这里好些。”

祁越欲言又止,低头没说话。

陆小爷确实如陆子岈所料,刚刚起床,带着睡饱之后的一脸朝气走进来,听说祁大将军要走,祁小公子又一脸不情不愿地样子,人模人样地凑上前,说:“祁叔叔你放心,我会照顾小越的。”

祁瑜差点被逗笑,祁越一言难尽地看着这货不分场合地卖乖,被一声“小越”喊得不由自主红了红耳根。

陆子岈的视线居高临下表达了轻蔑,心说你还照顾别人,小兔崽子你自己不添乱就谢天谢地了,他一手拎了陆衡的后领,冷冷道:“早啊。”

陆衡抬头送上一记天真烂漫的笑容,回道:“师父早。”

陆子岈眼角跳了跳,稳了稳脾气才没把这小子直接给扔出去。

当晚夜色正浓,陆子岈几天之内跑了苏小曼透露的几个地方,大多都是空置的院落,每一处地方都选得极其隐蔽,里面却是富丽堂皇,他每趁夜色混入其中,细细翻查了各处角落,除了一些珍贵的文玩字画、奇珍异宝,倒也没翻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只能说明葛秋海借着洛南帮这个遮挡,吞了不少昧着良心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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