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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望气师(122)

作者: 雁紫 阅读记录

闭上眼睛,稍顷,便感到两耳呼呼生风,面颊也被风吹的激烈颤动。茅小雨想睁眼,眼皮却好像被胶水粘在一起似的,睁不开。

张嘴想说话,却灌进一阵风。

难道这是在快速移动?这种异能,茅小雨曾在小说里看过。不过人家叫瞬间移动,短距离有效。长途的异能,好像还没开发出来?

脚掌踏上土地,稳稳当当的感觉。

茅小雨试着睁眼。睁开了,跃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商铺,行人也增多,并且打扮上比山阳那里时尚些?

第一时间,茅小雨就轻呼:“花生?”

“妈妈,我很好。”花生探出头,笑的可爱:“妈妈,我们到了吗?”

“应该是到了。洛阳比较繁华,你看,商铺明显多了,而且行人看起来精气神也明显好过山阳城。”

花生骨碌大眼睛,认同:“嗯。是洛阳没错了。没想到这么快啊?”

“对啊。”茅小雨低头看两腿。

本来贴上的鬼画符不知何时,竟然滑落在地上。一阵风吹起,飘飘荡荡不何所踪。

“等一下,这个算命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看着像神棍,却真有几分本事?”茅小雨头脑里的问题呼之而出:“他为什么无偿帮我们呢?”

花生小小年纪,想不通。

“最关键的是,我竟然稀里糊涂就信了,也没好好盘问他?”

异人古来就有,眼缘这个东西也无法用科学的方法解释得清。可是茅小雨在清醒状态下,怎么就那么信赖那个半路冒出来的算命先生的鬼话呢?

若是以前,他说画符赠送相助,茅小雨肯定不信。

无功不受禄。素不相识,她不可能就真的占别人便宜去?她是一定要追问到底的。绝对不是用‘合眼缘’就能糊弄她的。

“这个算命先生,很古怪啊。”茅小雨咬咬唇,暂且把疑问放下,等见着骆波再说。

看了看天色,还早呢。

这又令茅小雨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在山阳时,风和日丽,差不多要接近中午了。

现在到了传说中的洛阳,看天色却像八九点的样子。

忽然一阵铺天盖地的喧哗,许多人涌向东市某个方向。

茅小雨不由自主跟了去。

却发现,原来东市开辟出刑场,正准备斩嵇康呢。

囚车缓行,路人掩面痛哭。

“就是今天,现在吗?”茅小雨自疑自问。

应该就是了。

嵇康从囚车从容而出。蓬头垢面,气宇轩昂,步伐沉稳,毫无惧态。

挤到最前面,抢到一个最好的位置,茅小雨近前认真打量:这就是传说中的嵇康?果然名不虚传啊。

嵇康不修边幅,坐牢更加不讲究。脸上污七八糟的,可眼神平静淡定,五官还是能看出深遂。因身材高大,纵然坐在那里,也气概非凡,令人不容轻视。

三千太学生集体跪在请愿,请求赦免嵇康,法场内外,轰声不绝于耳。

茅小雨身单力薄,不可能跳上去劫法场,也不是穿越小说女主角,无法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刽子手放过嵇康,更加不可能用自带的女主光环把嵇康救下,只能痛惜看着凛然从容的嵇康看看天色,如历史上记录那样,向兄长嵇喜讨来最喜欢的琴,准备演奏广陵散。

茅小雨扭头,寻找骆波。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人能改变历史,那非骆波不可。

人呢?他人呢?关键时刻,死哪去了?

“四眼妹?”身边有人微惊喊。

不知何时,骆波挤到前面,猛然看到茅小雨,还以为眼花呢?

茅小雨扭回头,惊喜:“老板?”眼角瞄到旁边的人用异样眼神打量自己,赶紧掩嘴,轻问:“老板,你可出现了?”

“我还奇怪,你怎么会这么快就赶来了?”

“这个事,稍后再提。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救嵇康?”

骆波无声叹气:“游说了很久,他不愿意接受苟活。”

“什么意思?”

骆波左右看了看,凑近她,小声道:“我潜入牢中,跟他见面,提出用李代桃僵的法子,把他救出去。他说,如今世道,忍辱偷生不如快意赴死。妻儿也已安排妥当,无后顾之忧了。”

茅小雨似乎并不惊讶。

以史书记载,嵇康还真是这么一个洒脱的人。明明才华横溢,偏去打铁;明明俊逸无双,偏不修边幅;他对身外之物和世俗常情完全不屑一顾,只遵从自己内心而活。

“老板,你说的李代桃僵到底是用障眼法把活人代替他呢还是用什么竹枝之类的东东变幻成他?”

骆波瞄她一眼:“后者。”

“哦。那老板,你没说服他?”茅小雨轻声:“实在不行,来硬的呀。把他打晕,然后能竹节幻变成他……”

骆波轻摇头:“他去意已决,只愿慷慨赴死。”

茅小雨看一眼准备弹琴的嵇康,纵然临刑,神采依旧。

她是最最普通平凡的人,信奉‘好死不如赖活’。而他,名垂青史的正是最难得的风骨。

叹气!不能改变历史,那就好好用眼睛看清最真实的历史一幕。

铮铮琴声铺天盖地而起。或悲或叹或吟或昵。一千个人听去,就有一千种理解。

茅小雨不擅音律,更加对古琴没有研究,却莫名听的如痴如醉,不由泪目。

正文 第153章 曲谱拿到手了

花生悄悄探出头,小小年纪不懂什么悲观离合,却听的神色恻然,隐隐不能忍。

骆波最是神色淡定,却仍抿紧嘴角,微微垂头抚额。

刑场四周静可闻针,所有人都屏息聆听,呆若木雕。

一曲罢,天地为之变色。

嵇康轻轻舒气,仿佛才从琴境中抽离神思。慨然长叹那句名言:“……广陵散于今绝矣。”

茅小雨捂脸,泪水从指缝渗出。

挤出人群,茅小雨奔至角落,忍不住抽泣。

花生爬出口袋,见四下无人,便安慰:“妈妈,不要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妈妈是心疼啊。”茅小雨抹把泪,叹:“一个人,名留青史,流传千年,就这么被诬陷而死,实在可恨又可惜。”

花生略想了下,就小大人似的说:“也许,这个时代容不下他,就像龙困浅滩。与其奄奄一息,倒不如来个痛快的。”

“这……”茅小雨好像被触发灵感,神色一肃:“花生说的,很有道理啊。”

道理都懂,可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敬佩的人当众被斩首。

洛阳风景,茅小雨也无心观赏了。

沉默走在繁华大街上,骆波也是一脸恻然。

“行了,哀悼差不多了。”骆波先出声:“该回去了。”

“回哪?”

“典当铺呀。”

茅小雨默然点头。

是该回去了!反正来了,看过,哭一场,不虚此行。

“老板,真的就束手无策,不能做点什么吗?”

骆波微笑:“谁说没做什么?”他从怀里摸掏出一页薄薄草纸:“广陵散曲谱我拿到了。”

“啊,不会吧?”茅小雨惊喜不已,扑过去抢在手里,打开一看----看不懂。

“这,这就是失传的广陵散?”

“没错。”

茅小雨冷静下来:“不对啊。竟然你把曲谱弄到手了,为什么嵇康还说‘于今绝矣’?”

骆波自然耸肩:“是绝了千多年啊。我只是连哄带骗拿到曲谱,又不会弹,也不会流传下去,跟绝迹没两样嘛。”

这么一说,倒也有丁点道理。

曲谱是给了他一份,可他也不会开班授徒,更加不会在清风明月下弹奏,等同于失传。

“老板,你是怎么拿到的呀?这可是宝贝。”茅小雨爱不释手。

骆波轻松:“我跟他实话实说了呗。”

“你说了什么实话?”

“我是妖。挺仰幕他的,听说他有难,便来救他出牢,或者用李代桃僵的方法保全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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