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望气师(220)
章陈抬起眼睛，却是泪水满满，哽咽了下，才沙哑声音说了一句：“我知道。”
“你，你都知道？”茅小雨很意外。
在她过来前，特意查了下自闭症的特征：孤独离群，不会与人建立正常人际关系；缺少社会交往技巧；对周围漠不关心；有语立障碍，兴趣狭窄，行为刻板重复；智力发肓比同龄孩子迟缓等等。
如果章陈真的有自闭症，那她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难道……
茅小雨视线瞟向骆波：真让他说中了？章陈其实不是自闭症？
章陈眼泪越滚滚而下，抬手抹了，又是满脸。
递上一张纸巾，茅小雨顺势坐她身旁，轻声细语：“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你们，是什么人？”章陈哭的一抽一抽的。
“呃？就是状元巷，长生典当铺的老板与伙计。”身份不太拿得出手，但心意却是真诚的。
章陈又抹了下眼睛，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很大的哭声。
“你妈妈的事，我们无意中听说了。”茅小雨柔声道：“我去居委会找过你，他们说你无亲无故，父亲又下落不明，就把你送到福利院来了。于是我们又找过来，不是凑热闹也不是居心叵测，真的是想帮你一把。”
章陈接过面纸又抹了眼睛，嗓子好久不怎么说话，显得干干的，颤声问：“你，你们，能帮什么？”
“什么都可以。”
章陈沉默了小会。
再抬眼，她红通着眼睛说：“我想出去。”
“没问题。”茅小雨拍胸保证，笑吟吟又试问：“你打算去哪？”
扭头望向窗外，章陈幽叹：“我想妈妈。”
一句话就令得茅小雨差点泪目。
她捂眼睛，很快放下，语气坚定：“好，我带你去见你妈妈。”
“怎么带？”骆波闲闲问。
“呃？”茅小雨稍稍迟疑。
章陈暂时是孤儿，生父处于失联的状态，所以不可能同意收养？又不是远亲故友，所以福利院也不太可能同意他们把人带走吧？
于情于理，茅小雨和骆波都没资格把人安全带离。
不过，也难不到茅小雨，她理直气壮：“我们是陈欣的朋友，所以带她女儿出去扫墓祭拜，也是人之常情吧？”
“我不想待在福利院？”章陈可不仅仅限于去给亡母祭拜而已。
“行，没问题。”茅小雨满口答应，然后扯起骆波，拽到角落，小声说：“老板，我知道你有办法对不对？”
骆波站没站相，笑：“有，障眼法百试百灵。”
“不要。”茅小雨摇头否决：“通过障眼法把人带走，不是上策。福利院不见了人，得马上报警吧？然后全城搜查，闹的鸡飞狗跳的，何必呢？”
“那你的上策呢？”
“我没有，所以请你想办法嘛。”茅小雨双手合什，做个拜托的手势。
骆波得意：“请我想办法？你承认自己笨了？”
“认了。只要你有良策，我什么都认。”
骆波嘿嘿笑，然后眨眼想了想：“倒是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只是时间上来不及。”
“多久？”
“起码两三天吧？”
茅小雨果然皱眉：“两三天也太久了吧？我今天就想把她带出福利院。”
“今天？你也太心急了吧？”
“我不是心急，我是怕她再受委屈。”茅小雨轻叹：“刚才进来，你也看到了，福利院的条件不是特别好。她这年纪不上不小的，估计员工不会特别关照，可想而知，她在这里过的什么日子？”
说的很有道理，骆波点下头说：“让我再想想。”
章陈扬头，弱弱道：“如果，不太方便的话，就不麻烦你们了。”
茅小雨走回，微笑看着她：“章陈，你放心，我们不是开空头支票的人。”
“……谢谢。”章陈挤出一丝笑。
骆波若有所思走过来，在原先椅子上坐定，认真问：“章陈，你不是天生自闭症？对吧？”
章陈面色一变。
“我不是揭你旧伤口。而是在把你安全带离福利院之前，想弄清楚几个问题而已。”
章陈看看茅小雨，咬牙，下定决心似的：“你，问吧。”
骆波神色也前所未有的严肃：“你是因为上学遭到同学的欺凌才退学，然后足不出户，沉默寡言的吧？”
“是。”章陈看着他的眼睛，不知为什么，爽快承认。
正文 第274章 有几个问题
骆波嘴角轻扬，满意她的诚实。
“你和你母亲并不满意学校的处理结果，对吧？”
章陈痛苦垂眼，默认。
“你有想过复仇吗？”
章陈凄然一笑：“当然想过。我日思夜想，恨不得扒她们的皮，吃她们的肉。她们毁了我这辈子，也毁了我的家，害死了我妈妈……”
捂脸，轻轻抽泣的章陈瘦小的身体不住抖动。
“你妈妈是什么态度？”
鼻子一吸，章陈抹眼：“妈妈当然气愤。”
“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们家庭条件你们也知道对吧？我跟妈妈相依为命，节衣缩食，受尽白眼。一直以来都是忍气声的。想报仇也只能想想而已。”
听到这里，茅小雨张嘴想说话，骆波抬手制止她，继续问：“那你知道欺凌你的那几个女同学得到报应的事吗？”
章陈低头：“我是最近才知道的。”
骆波不放过她的任何面部表情，轻轻摇头：“知道她们的下场很惨，知道是谁干的？”
“不知道。”章陈快速回答。
一秒都没犹豫，也太快了吧？茅小雨盯着她看。
骆波微叹：“好，我告诉你答案。是你母亲做的。”
章陈微张嘴，愣愣看着他：“我妈妈？她，有这么大本事吗？”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骆波无声笑了：“世人小看清洁工，其实他们能接触到一些常人接触不到的液体。”
章陈没作声，过了小会才语气沉重说：“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跟妈妈说声谢谢。谢谢她为我做的这一切，谢谢妈妈。”
骆波眯了眯眼：“你，真的一无所知？”
章陈轻点头，眼神微闪：“我若是知道，一定会帮妈妈掩盖所有痕迹，让别人毫无觉察。妈妈也不用跟人起争执，也就不会摔下天台了。”
她这么说，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屋内瞬间安静。
茅小雨不知说什么安慰话好。章陈这么说，是一个女儿的本分。可，这个社会并不鼓励人人血亲复仇，否则会乱套的。
骆波咧嘴笑了笑：“好，我的问题问完了。章陈，你有你生父的相片什么的吗？”
话风转的太快，章陈愣了小会才迟疑：“你，你要我生父的相片做什么？”
“通过特定的方法找出他的下落，然后经过我的操作，才能正大光明把你带离福利院。”骆波不避她，和盘托出计划。
章陈眼睛一亮，马上道：“我，我找找。”
她是未成年，又没有亲朋好友收留，只能寄放福利院。来的时候，是带了行李铺盖的。章陈没带什么多余的行李，却把两本相册带过来了。
相册基本是她跟母亲的合照。从小到大，她都保存着。
自然，也会遗落几张生父的相片在其中。
“老板，这就是你说的一劳永逸的法子？”茅小雨压低声音问骆波。
骆波得意：“怎么样？上策吧？”
“是上策无疑。不过，你打算怎么操作？”
“神操作。”
翻翻眼，茅小雨追问：“真的能在今天把人带离？”
骆波却卖关子：“无可奉告。”
“切。”
“找到啦。”章陈欢呼一声。
她小跑过来，将一本小小的相册递给骆波。翻开的相册左上角有张发黄的相片。是个穿衬衣牛仔裤的年轻男子。
还好，年轻男子是正面看镜头，眉眼五官看，跟章陈还是有五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