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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芳菲(26)

作者: 尤加利 阅读记录

这次是你入梁都后第一次出宫,盯上你的人肯定不少,晋人必会在暗中保护你。”

窦子鱼郁闷了一会道:“罢了,索性这几日一直在练字,若是他们又让我下场写字,总归是比上次强一些了。”

惠妃噗嗤笑起来,点着窦子鱼脑门道:“你这孩子倒是心大,亏为娘还为你担心。”

窦子鱼道:“跟那些想要害我的人相比,想我活下去的人势力更大,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至于那些冷嘲热讽,我吃饱穿暖日子不知比原来快活多少,何必跟他们计较。”

惠妃愣一下,看着窦子鱼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这个样子似乎也不错...”

惠妃有些惆怅。

窦子鱼跟前梁王长得像,惠妃有时候看到“他”就会想起前梁王。

在惠妃的心底藏着前梁王的影子,前梁王潇洒风流玉树临风,而窦子鱼身上却少了几分前梁王的儒雅。

接触得越多,惠妃愈发察觉窦子鱼跟前梁王的不同。

与窦子鱼相处的时间长了,惠妃不再像起初那样状若疯狂。平静下来后,她想的东西就多了。

惠妃初衷没有改变。不论窦子鱼什么样,她都会保护“他”。

惠妃现在考虑最多是窦子鱼的未来。

以前惠妃不想让窦子鱼永远留在梁宫,那是因为前梁王不喜欢梁宫,连带着她也不喜欢这座像牢笼一样的宫殿。

现在惠妃更加不想让窦子鱼留在梁宫,是因为她发现窦子鱼比前梁王更加不适合梁王这个身份。

她觉得窦子鱼太淳朴了,觉得窦子鱼一辈子也斗不过朝堂上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家伙们。

晋人不会永远让窦子鱼坐在那个座位上,而惠妃要做的是积攒手里的筹码,在决定窦子鱼命运到来的那一天,通过筹码换取窦子鱼的自由。

惠妃的目的很难达成,尤其在她失去了陈家支持后,但她还是要做。

今日是秋日赏菊宴的日子。

窦子鱼早早起床练功后换上新的衣裳。

这次前往赏菊宴是微服性质,晋王太后不让摆太子的仪仗。

窦子鱼没穿玄色,而是穿了一身白,只在腰间挂了一件玄玉配饰。

这段时间窦子鱼经常往萦华宫跑,被惠妃喂得稍微胖了一点,脸上好歹有些肉了,穿着今天这身装扮,看上去就像那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

窦子鱼拿了把玉骨扇。这柄玉骨扇是孔先生赠给她的,扇面是一从兰花,孔先生手绘。

今天,跟着窦子鱼出宫的是若芳和童玺。

窦子鱼扮作富贵之家的少爷,若芳自然就是丫鬟,童玺便是书童。

童玺前些日子就康复了。现在的他比以前瘦了白了,也沉默了。

福海送窦子鱼主仆三人出宫。车渠子早就等在宫门口了。

窦子鱼上了车渠子的马车,一行人轻车简从去往垂柳榭。

上次入宫的时候,因为车里有孔先生,窦子鱼没敢看外面。这次车渠子在外面亲自驾车,车厢没人能管窦子鱼,她胆子就大了。

窦子鱼用扇子挑起车帘,伸出半个脑袋看着外面的街道。

梁都还是那个梁都,街道还是原来的街道,只是走在街上的行人变了。

街上的行人依然匆匆来去,愁绪凝结在眉头仿佛化不开,但不知道为什么窦子鱼却觉得大家的精神头不错。

就像生活虽然困难但已经有了希望。

窦子鱼打量着行人,心里若有所思。

马车经过垂柳榭没有停下,而是走过去一点停在了垂柳榭旁边的楼阁前。

窦子鱼来得早,距离赏菊宴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

此处楼阁原本是茶馆,主家在战乱时离开,茶馆便成了无人之地,后来慢慢就成了无主的公共休憩场所。

今日主宴,孔先生先把这里占了下来。

车渠子带着窦子鱼上楼。

原本茶馆的二楼包厢门板都被卸了下来,整个二楼打通成了一间大厅。

窦子鱼来到楼上,看到大厅里的人先是愣了一下。她本来以为只有孔先生一个人在,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在。

窦子鱼目光轻巧一扫,大概猜到这些人多半是士族子弟,是今天来客中身份比较尊贵的人物。

看到窦子鱼上来,孔先生立刻站起身迎过来,其他人不认识窦子鱼,只是跟着孔先生一起走了过来。

孔先生作势要行礼,窦子鱼立刻扶住他免礼。

这时候,其他人才明白了过来,多少对窦子鱼的身份有了猜测。

孔先生把窦子鱼迎到上座。窦子鱼推辞了几番,在孔先生的坚持下坐定。

孔先生坐在了窦子鱼下首,他面前的书案上放着几幅画作。

看样子,在窦子鱼来之前,孔先生等人正在品评画作。

窦子鱼猜测,这些画作很可能是下面几位公子的手稿,因为这些画作都没有装裱起来。

窦子鱼示意孔先生继续,摆出了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因为窦子鱼出现,其他人哪还有心情听孔先生的点评,但又不能明目张胆表现出来,只能偷偷暗地里打量窦子鱼。

打量过了,众人心里对窦子鱼有了初步评价...不过一个孩子罢了。

窦子鱼乖乖地坐在那里,她能感觉到其他人神态的变化,感受着众人眼神中深藏的蔑视。

正如对惠妃说的那样,她不是很在乎这些人的想法,因为这些人没掌控她的命运。

但是,这个上座的位置不好,背后正对着打开的窗户,窦子鱼时不时就感觉到后面有冷风吹过。

阿嚏!

窦子鱼忍不住打了喷嚏...

☆、第33章 垂柳榭

窦子鱼身体僵硬地坐在那里,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刚才窦子鱼打了一个喷嚏,车渠子当即命人找了一件斗篷过来。

一开始窦子鱼心里感谢车渠子,可等车渠子拿到斗篷后竟亲手被她披上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仅窦子鱼感觉车渠子的举动逾越,在场之人有不少都感觉到了怪异,就连孔先生都侧目看了车渠子一眼。

虽然众人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窦子鱼还是感觉到众人探究的目光变得更复杂了一点。

窦子鱼感觉压抑,不想跟车渠子共处一室,虽然明白自己不能任性,但她还是脱下斗篷站了起来。

“更衣。”

窦子鱼找了个最简单的理由,带着若芳和童玺下楼,并坚定拒绝了车渠子陪同。

窦子鱼装模作样去更衣,出来后不打算再回去楼上了。

窦子鱼不会逃跑,她知道自己逃不了,也没忘了自己服过离尘。

孔先生在垂柳榭设宴,必然周围会安排人手。他同意窦子鱼只带两个人出来,心里定然有底。

窦子鱼想溜达散心,童玺没说什么,若芳倒是提醒了一句后就算了。

说到童玺,他本来是孔先生的贴身童子,这次与孔先生再见会是怎样的景况呢?

窦子鱼对此有一份好奇,一直暗中注意着童玺,可惜什么都没看出来。

大病一场,童玺康复后就像变了一个人,整天面无表情,不过该做的事没有偷懒。有时候别人问一句他答一句,没问题的时候是完全不搭理别人。

生死的问题,童玺似乎已经解决了,但却把自己锁在了一个人的世界里。

垂柳榭由几条回廊交叉组合,每隔几段便是亭子。整个垂柳榭加起来一共十二座亭子,回廊数不清。

由于回廊曲折蜿蜒,回廊景色互不遮挡,不论站在哪里都能看到亭子里的景色。

今天,回廊和亭子里摆满了各样菊花。如今已是菊花开过的季节,要找到这么多开得正旺盛的菊花非常不容易。

为了今天的赏菊宴,孔先生下了大手笔。

此时距离开宴不到一个时辰了,仆从们来来回回忙碌地脚不沾地。

走廊上摆着凳子,给客人们临时歇脚。亭子里案桌茶几坐席,宴席就开在亭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