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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宫词(163)

作者: 初瑟 阅读记录

“这……冷宫里那位并不知道娘娘是谁,担心皇子……”

“罢了,你下去吧,今日的事情不许对逸宸提起,否则本宫打发你去慎刑司,”顾长歌严肃说道,“日后若是逸宸再去冷宫,你记得,要告诉本宫,逸宸是本宫的儿子,本宫只会对他好。”

“是。”

待到萍儿退下了,顾长歌伸手端了茶盏饮下,方才说道:“我真傻,以为逸宸能知道我对他的好,会慢慢认我为母亲,没想到,他也会私下里去找海云。”

碧玺担忧,劝慰道:“海云被孟皇后害的不清,这辈子怕是会怨恨后宫里的人,本来逸宸跟在她身边,虽然受苦,到底母子一直在一起,如今皇上为了让娘娘立足,叫他们母子分离,难保海云不会说什么给逸宸。逸宸年幼,不懂旁的,只知道一向是生母对他好的。后来的事情,虽然逸宸也算乖巧,可到底并非亲生……娘娘还是宽心吧,只消等着逸宸开了府,娘娘便不必操这份心了。”

后面接连一月,逸宸没少往冷宫离去,每每萍儿来回复,顾长歌都假装不知道。

直到一日月亮都挂在天上了,逸宸仍旧没有回来。

顾长歌忧心不已,站在宫门口等着他,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小身影走了过来。

逸宸站定福身。

顾长歌借着宫人打的灯笼,瞧他眼眶红红的,心疼道:“怎么了,这么晚回来可担心死本宫了,你去了哪里?”

逸宸小嘴一扁,看着顾长歌,忽然就哭了起来,不停地伸手用手背擦拭眼睛。

“娘娘,先回宫里说吧。”碧玺提醒。

顾长歌牵着逸宸,二人进入殿内,她命人浣了帕子,亲自为逸宸擦脸,这样的事情这些年来她已做了无数回。

如今做着,娴熟却心酸。

想着这些日子来逸宸仿佛不将自己这个养母放在眼里,只一心扑在冷宫那头,更是委屈不已,擦着擦着,自己的鼻尖也发酸,一滴泪就这么没有征兆的落了下来。

逸宸一愣,抬头看着顾长歌,喃喃道:“晗娘娘怎么哭了?”

顾长歌快速擦了脸,反问道:“那逸宸又为什么哭?”

逸宸看着殿内燃起的烛火,失落道:“儿子有罪……”他从顾长歌怀里挪开,跪倒在地磕了个头,起身说道,“儿子私下里,去见了生母。”

顾长歌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微微皱眉,又问道:“既是去见了生母,又为什么哭泣,难道你见了她不开心吗?”

逸宸环顾殿内四下,说道:“儿子见到生母,高兴也不高兴。高兴在于又能见到生母,而不高兴在于生母居所窘迫,每日食不果腹,冬日里手脚冻疮,夏日里暑热难耐,蚊虫叮咬,儿子却有晗娘娘庇护,锦衣华服,过着如此华贵的生活……”

突如其来的寂静,顾长歌看着身下跪着的男童,心里百感交集,不知是该觉得他有孝心,还是该觉得他冷血无情。在这个年纪,分清是非的时候,她亦是不知该如何解释,为什么他能住在景仁宫,而海云只能困守于冷宫,就这样过完一生。

逸宸忽然又说道:“儿子过完年就八岁了,晗娘娘虽不曾提起,但儿子也知道,若不是娘娘,儿子不能有如此的尊荣,见到父皇一面更是难于登天。儿子心里是感激晗娘娘的,但是儿子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生母……看着她……”

说着说着,逸宸又哭了起来,伴着哭腔道:“看着她就这样病死在冷宫里,如同一把枯草,腐烂成泥再无人知晓。”

看着逸宸哭泣,顾长歌也说不上是想要回护他还是要生气,只是手脚冰凉。

碧玺端了盅燕窝来,放到她眼前,低声说:“娘娘,四皇子也是善心,总好过连生母都可抛诸脑后的无心之辈。”

顾长歌紧抿了唇,脑海里想起之前碧玺说过话。

皇上让娘娘抚养四皇子,也不过是为了能让娘娘在后宫得以立足。

如今娘娘位份稳固,若是实在瞧着他不顺眼,也只养在宫中便是,多一张嘴吃饭也不算什么。只是娘娘切记,有皇子才是后宫里女人都想要得到的。

四皇子一日在景仁宫,娘娘就一日有机会扳倒皇后。

她深吸一口气,扶逸宸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你希望海云能从冷宫里出来吗?”

“希望。”逸宸点了点头。

顾长歌又道:“既如此,我答应你,若有一日,我定帮海云出冷宫,倒是送她到外面做个普通人,但你……”她凝视着逸宸,“你是皇子,需要一位有身份的母亲,我是天子妃嫔,亦需要一个得皇帝喜爱的皇子,你若答应我,我便圆你的心愿。明日我便吩咐人去冷宫,给海云医治。”

逸宸也晓得,今日晗娘娘说这些话的意思,晗娘娘想来尊重自己,把自己当做是大人,从不会愚弄。

他点了点头,忽然又跪下道:“儿子谨遵母亲之言,定然做好父皇的好儿子,母亲的好儿子。”

百感交集全汇聚在心中,顾长歌忍了半天,只低声说:“你去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谏言

斐国的大军压境,这一次着实吓到了稳坐泰山的皇帝。

一连三天,朝堂之上都传出皇帝勃然大怒的呵斥声,御前伺候的人们个个谨小慎微,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打发出去,连累亲眷。

朝中无人,皇帝愁眉不展,顾长歌偶尔抱着女儿染庆去探望,也屡屡等在外面,听见里面皇帝砸杯盏、训奴仆的声音。

她也不敢多言多听,敛了神色,只逗弄着染庆,染庆开心一乐,樱粉色的脸蛋可爱至极,白里透红让人无不爱怜。

皇帝也唯有看到可爱的染庆与新的的五皇子逸央时候才有几分展颜开怀,旋即又陷入愁思当中。他曾屡屡提及,说若是顾长歌依旧是顾将军的女儿,那便好了。

这次入殿内,顾长歌放下了准备的菊花茶,亲自上前磨墨。

皇帝愁容不展,靠在红木大椅上以手揉捏太阳穴。

顾长歌特地选了让人心神宁静的百合香,见皇帝如此,温言劝道:“皇上是一国之君,如果需要,顾长雄其实也是好的人选。若说顾长雄年轻不可堪当重任,朝中还有许多武官。国家危难,正是他们效力的好时候。”

皇帝拉过顾长歌,双手环抱她柔软的腰肢,将头深深埋在她的腹部,长叹了口气:“的确如此,可朕身在帝王之尊,亦要权衡利弊。若是使用世家族人,一战成名,战功赫赫,难保不会生有异心。若非世家大族,又难出可用之才。朕,甚是苦恼。”

顾长歌微微一笑,说道:“皇上用些菊花茶吧,臣妾听容贵人说,昨晚皇上嘴角起皮,可见上火了,国事劳心,皇上也要保重身子才是。”

她心中思索,如今皇帝再也不是刚登基不久的那个年轻皇上,多年浸淫与朝堂,周旋在后宫前朝,何时雷霆之势,何时春风化雨,他拿捏极稳。

此时不需她给什么意见,只要温柔宽慰足矣。

做帝王久了,多思多虑,心思百转千回,一言一行都要琢磨透彻,反而容易多想。思虑深远自然是好,却也容易用力过猛。

与其让皇帝误解有不臣之心,不如只做个无知妇人。

皇帝端起茶盏,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又放下,自顾言语道:“长歌,后宫之中,你见识最广,若是你都不能与朕谈上两句,旁人更是说不上话了。朕常常也觉得孤独。”

顾长歌闻言退后两步,蹲下身行礼道:“皇上是天子,九五之尊,臣妾不过是皇上的妃嫔,本是不该听,更不可议论国事的。但皇上信任臣妾,臣妾也就多嘴一句,”她抬眼,看着皇帝道“若是世家大族人不可用,与其空踌躇,坐以待毙,不如皇上放手一搏,给寻常人等一个机会,若败,是他能力不足,若胜,皇上慧眼识珠,抬举个一官半职,他也定然会誓死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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