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八道(48)
于蓝接过那把剑，八月果然有了反应。它原本是安静坐着的, 见了剑，它便立刻站起身，呜呜叫唤着，退了几步，将那把剑狠狠盯着。
于蓝将剑从靠近八月的右手边换到左手边, 仔细朝那剑看去，这才发现那剑的确是半指厚, 两节指头那么宽，同小白描述的八月的那条状的淡黄色毛的样子相吻合。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长生那疤上后来长出的毛，竟然是淡黄色的。”小白说着看一眼有些不安的八月, 伸手接过于蓝递给她的剑，收了起来。
那剑被收起来后，八月这才又跑回于蓝身边端坐着。
“如此看来，八月确是青遥长老的灵宠无疑。”于蓝总结一句道。
“是，不过，八月的身份确认，你的身份却又成了个不能解的谜。师傅未育有一儿半女，飞天狸也没有过对外族人认主的先例，你这......实在说不通。”小白两手交握，置于茶桌之上，说话间，她原本微微前倾的身子，复又缩回来。
“其实，就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没有原身，没有记忆......不过，有次我在鱼尾莹灯之中倒是遇到一回青遥长老，像是梦境一般......”于蓝将自己在鱼尾莹灯之中的经历，同小白一通说道。
“那，是真实存在的，那次赠偶，我恰巧也在不远处站着，看了个分明。”小白又微倾身子上前，睁大眼睛惊讶的道，而后又卖了道关子，“你可知那赠偶的小娃娃是谁？”
“是谁？”于蓝本就很想知道那小娃娃的身份，如今小白这样一问，她便着了急，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龙族二殿下，阎秋白。”小白缓缓吐出这人身份，想要惊一惊面前人。
于蓝一时之间，没了反应，竟就这么呆呆的望向小白，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青遥长老和阎秋白之间竟还有这样的渊源。
“既然师傅能出现在你的梦境里头，我想你应该是同师傅有什么关系的，当下，便是找到你的原身在何处，如此才能进一步得知你的身份为何。”小白正色道。
“若你能找到自己的原身，我想你多半会与狐族有关，届时，若你真的是火烈黄狐，真的是狐族人，你会怎么做？你还会不会救龙族人？你可知当年龙族是如何对待狐族人的？”小白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急而厉，没了一开始的柔缓。
于蓝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便未接话，只是摇头，跟着便蹙着眉头将小白望着。
2
“当年，上古凶兽魔龙为祸三界，弄得三界苦不堪言。龙族、狐族、豚鲛族还有其他的几大家族便联合一起，要将那魔龙赶去三岔海以北的蛮荒之地，让其不能再为祸南岸。”
“可是派谁去引那魔龙过海又成了难题，一时之间无人敢应，这时狐族的祖师也就是当时的狐帝青云女帝，原本就是个大义之人，她站出来说愿意以身引龙，当时那龙帝松了口气，带头应允了青云女帝的这个提议。”
“开战那日，青云女帝的爱人云岭大人为了保下自己深爱之人，便在最后一刻将青云女帝推了回来，自己替了青云女帝去做了那引龙之人，将自己和那魔龙一同隔在了三岔海以北，至今无音信，想是凶多吉少。”
“谁曾想，便是因着这个缘由，众人推举狐族做大入主苍穹殿的呼声更大，让原本已经入主苍穹殿的龙族对狐族起了杀心。狐族女帝当时因为失了爱人，早已没了活下去的念头，便跳了黑域。”
“只是女帝怕是万万没想到，她一死，狐族群龙无首，龙帝趁势以为狐帝殉葬之名对狐族痛下杀手。将狐族一族上下百十人长老高手，先是以祭奠之名骗去黑域，跟着又令当时的温家行刑，令其还趁狐族人不备，将一半狐族人杀了推下黑域，再逼另一半人生生跳入黑域。”
“后来龙帝当日除魔龙受了伤，没了狐族愈合师在，无人能医，不久龙帝便也撒手人寰了。想来也是报应。”
“新的龙帝也就是现任龙帝，念在狐族愈合师技艺高超，若是就这么灭了，岂不可惜，于是便没再对狐族残部赶尽杀绝。剩下的狐族残部逃到了勒夫山的逍遥洞，在那儿掩掉锋芒过活，也就是到了青西女帝和青遥长老统领狐族的那个时期。”
“青西女帝，心中装了满腔的仇恨，努力修炼提高自身的法力，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为先祖们报仇雪恨。”
“要不是温家人因个小辈同逍遥洞的人生了过节，带人来逍遥洞挑衅，青西女帝怕是还会蛰伏一段时日，才会开始报仇，因为准备得根本不充足，师傅当时正闭关，听闻有事，都是临时强行出关，身子都还很虚弱，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加入了战斗。”
“青西女帝杀红眼，拿温家人开刀，将其合族上下，杀得一个不留。不过说到这温家，也并不是一个不留，据说有个叫温青的便是当时温家遗留下来的一棵独苗，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温家以后，青西女帝又杀上苍穹殿，在龙族二皇子的身上种下了狐冰蛊，又派人去南海尚清宫，在豚鲛族的大公子身上种下了血瘴。”
“但狐族终是难敌其余几族人联合的队伍，在她杀掉龙族大皇子以后，便被围困于勒夫山。青西女帝令青遥长老带着她统领的火烈黄狐这个分支，全数自刎，以灭了龙族解蛊延续后代的希望，而青西女帝自己，则带着最后的狐族人战斗至最后一刻。”
“南海尚清宫真是一宫的卑劣人，那宫主为了泄愤，竟不顾道义将青西女帝的尸首，扔进了三岔海，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小白全程压低声音同于蓝讲述当年的恩恩怨怨，在提起南海尚清宫同龙帝之时，她眼里盛满的都是不屑。
“青西女帝，为何要让火烈黄狐一分支全自刎，万一龙帝再生一个孩子呢？”于蓝对青西女帝下的那个自刎之令，感到很是不解，便问道。
“龙族人一生只能娶一个女子，龙后早年在诞下二皇子后便离世了。”
“原来如此。”于蓝低下头缓声道。
“若你是狐族的后人，你会怎么做？你还会救龙族后人吗？”小白默了默复问道。
“我不知道。”于蓝老实道，实在当年的那些恩怨，你欠我，我欠你，早已乱成一团，怕是早就分不清是谁欠谁多一些，谁害得谁惨一些了。
“......不过当下之际，还是要先查清楚你的身份再说。”于蓝的反应让小白有些措手不及，好久她才说道。
3
苍穹殿的大门该威严自威严，该耸立还耸立。仙气萦绕之中，被仙剑云座托住的仙家道友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热闹不凡，怎么看，都像是个太平世道。
于蓝被八月驮着，也随着仙流出了苍穹殿。
她梗着脖子飞了一阵，终是没忍住朝身后的大门望了一眼，眼底情绪，复杂不明。
一时之间接受了那么大量的信息，于蓝有些浑浑噩噩地坐在八月身上，就由它带着往前走，她沉浸在那些恩怨之中，就连已经到了排屋上空，她都未觉。
没得到于蓝的降落之令，八月也只好朝前头继续飞。这一飞，它便驮着于蓝来到了逍遥洞跟前。
看到逍遥洞前茂盛碧绿的青山以及碧波粼粼的潭水，于蓝才终于醒返过来，于是她索性拍了八月三下。
八月这才缓缓降落，趴于地上，让于蓝下地时，他鼻尖正好碰到柠檬香草，它便入迷的将头砸进那草丛之中，尽情地吸着那草的香气，但依然觉得不过瘾，便又在草丛中闭上眼睛，不管不顾地打起滚来。
于蓝走了几步，回身看一眼，便被八月那有些忘形的模样逗笑了。
笑完她便留下八月在原处玩，自己先朝里头走去。
上一次，她只顾着寻青遥长老所住的那个洞所，便没有太仔细看周遭那一切。
这逍遥洞，朴实无华，除了个水畔凉亭，再无别的稀奇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