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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女威武(10)

作者: 0昆仑小仙0 阅读记录

“如假包换的我!小姐,是德水叔呢,海疆戡乱那年,他和峰少爷救过咱们。”

这么一说南怀珂想起来了。

这李德水是跟过祖父的一名副将,许多许多年前,他曾在战场上将老岐国公从死人堆里背出来,九死一生十分忠心。后来他膝盖有了毛病,祖父便将他派到父亲身边做点清闲的事务。

再后来父亲收了一位义子陈峰,便将陈峰交给李德水照顾。陈峰被送回京时,便是李德水千山万水一路跟来。

可以说李德水是辅佐南家三代的首功之臣也不为过。

“德水叔,你还好吗?”小时候的记忆和听过的英雄故事涌上心头,南怀珂喜出望外上前两步,看着李德水半花的头发亲切地问:“怎么不进去呢?”

李德水刚还兴高采烈,听此一问又怒气冲天道:“我说我要进去,他们偏不让!”

一旁小厮喊道:“这里头哪是奴才能自己随便进的?就是咱们也是听后差遣才能进出的。”

这话入了南怀珂耳中无比刺耳,她斜睨了一眼小厮道:“不知高低的东西,李德水是南家三代功臣,军官出身,不是南家的奴才而是南家的恩人。”

小厮被呵斥一顿立时住了口,瞅了李德水一眼灰溜溜躲到一边去。

李德水就央求道:“二小姐你快救救陈峰,我着急,陈峰倒了霉,这些看眼色行事的混账王八蛋就拦着不让我进呐。”

他说着话,脸上的褶子愁得拧到一块,只差要给南怀珂跪下。

陈峰哥哥?过去父亲待他非常的好,简直比亲生儿子还有过之无不及,后来听说他因着十分聪颖能干,如今在京中谋了个还算不错的官职。说起来昨日还没来得及见上一面,莫非是犯了事被关了?

知夏也赶紧追问:“他怎么了?”

李德水朝着门里像是和人赌气般哼一声说:“你们二位还不知道吗?内宅里死了个丫鬟!”

“是自己投井死的那一个?”

“可不就是那个。”

“那关峰少爷什么事呢?”

“自然不关他的事。可那姑娘死时衣衫不整,又有人看到今儿天不亮时陈峰和她说过两句话,因此说是他强要了那丫头。丫头不堪受辱事后投井自己了断了!陈峰那小子是我打小看大,人品我是敢打包票的,只是这宅子里的人素来歪着心眼不当他是自己人。那丫鬟原是卖身进来的并非家生子,如今家里来要人,他们就把脏水往他身上泼。”

“峰少爷现在在何处?”南怀珂沉默着没有说话,倒是知夏一句一句紧追不舍。

“如今人被扣在里头,说是要循家法处置。那带刺的枣树条抽上去不死也得退层皮,我如今被挡在外头愁得没法。”

李德水没有孩子,他替岐国公一手看大陈峰,那是当自己孙子一样的疼爱,如今是又痛又惜急得团团转,见了南怀珂就像见了救星菩萨。也不管她一个小姑娘有没有那本事,就不管不顾求上来。

此时见南怀珂一声不吭,他不禁又哀声求道:“二小姐好歹看在幼时他救过你的份上,就帮帮他吧。”

李德水央告完就小心翼翼去瞅她的脸色。要说这人的心性总是会变的,小时候这珂丫头天真可爱,是大家背过抱过的小瓷娃娃,如今不知道是不是也和这宅子里的人一样,变得冷心冷面不念旧情。

南怀珂看着李德水胡子拉碴的模样,沉吟半晌忽而泛起一个笑脸:“我知道了德水叔,你且跟我进来坐着喝盏茶罢。”

李德水见她过来拉自己的手,看看那只白嫩细滑的手,又看看自己粗糙黑黄的爪子,不禁摆摆手说:“哎哟哟,当不起当不起,我就在这等着罢。”

知夏心疼地问:“怎么,德水叔不能进门的吗?”

“他们最恨陈峰身边有得力可靠的人,平时我都是在他身边跟进跟出,他们倒也不好明着说什么。如今他这一落难,那些人就更不肯让我进去了。”

当年父亲的本意是想让陈峰回京好好历练,将来做一番事业,南怀珂没想到这二人回来这些年却是在夹缝中求生。

一想到二房那副嘴脸就不痛快,因此她一扬冷哼一声道:“你只管跟我进来,谁敢拦你就是和我过不去。”

说罢就硬请了李德水进府,李德水见她坚持心里倒也宽慰,看来这珂丫头到底是个赤子之心的人。

一旁小厮们也不敢拦,唯唯诺诺缩在一旁,眼看三人进了门槛才凑到门边往里张望。

第012章 风流公案

李德水被请到外书房院的堂上坐下,南怀珂命人给他沏了茶,他不安地问:“珂丫头,你可有把握帮得了陈峰?”

丫鬟们听他喊二小姐的乳名,都觉得十分诧异。

南怀珂只当他是长辈,听他一会儿一句“珂丫头”,一会儿一声“二小姐”倒也并不往心上放,只是如实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南家百年清誉,说不定就会因为这一件小事而蒙羞。我想家里的人是绝不肯轻易放过的,我不能和你打什么包票,但愿意尽力一试。”

李德水知道她说得有理,心里却又难过起来,想到陈峰那样一个好好的孩子却活得艰难,只低着头叹气不说话,只盼岐国公早日回来做主才好。

南怀珂便不多话,嘱咐他好生等着就带知夏离开,路上又问了那丫鬟如今停尸何处,急急赶了过去。

一进门就见一张泡得发白的脸露在白布外头,芸儿躺在那里已经僵了。仵作验过,确认是死于溺毙。

南怀珂和知夏都是见过战场上死人的,因此和一般姑娘不同,此时并不感到恐惧,反而还凑到近前细细去看、慢慢去翻。

那边大堂里乌压压围着一众人,全府男女老幼都挤在那里,看着堂上的二房老爷南骏峨审问跪在地上的年青公子。

百年世家,竟出了这样难堪的风流公案,不管是畸形的兴奋还是真切的不齿,抑或是懵懂的好奇,总之人人都争相过来,要看当家的怎样惩罚这等无耻之徒。

二老爷南骏峨站在中间来回踱了几步,清清嗓子威仪道:“你还不承认吗?一早都有人看见你和芸儿说过话的,偏就在你之后人跳井死了,你是脱不了关系的。”

陈峰看了他一眼,双眉浅皱,不卑不亢道:“二老爷明鉴,我一早看见芸儿一个人在廊下哭,所以才问了两句。她并没有对我说什么,我劝了两句也就走了,不曾想到她会去跳井,可见是她生前受了委屈。芸儿生前受辱已是罪过,如果还因此错怪了我,那真是过上加过。”

二房长子南崇铭一向不喜欢这个陈峰,更瞧不起他孤儿出生,总觉得他不过是被长房捡回家的看门狗。因此心里冷哼,过上加过?谁的过?一个小小义子也敢指责当家老爷有过错?

果然南骏峨也听得这话刺耳,挑了眉指责他道:“竖子无礼,如今既犯了错,如何还不认罪?”

“只凭有人看到我和芸儿说了几句话就判我有罪,陈峰绝对不服。”

“芸儿今儿一早投进死了,衣衫又不齐整,可见是昨天夜里受的委屈。昨天夜里的接风酒宴上只有你一人没到,要我看就是你趁着众人在戏台忙活时,趁机欺辱府里的婢女!”

陈峰听了这话抬起头看向南骏峨,眼神中颇有嘲讽的意味。这些年要不是为了义父的恩情,他早就离开这个地方再不想看人眼色。

他深吸了一口将不屑按压下去,随后慢条斯理说:“府里这么多小厮,也不是每一个当时都在酒席伺候,二老爷不可草率认定是我。再者我在国公府多年一向循规蹈矩,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南家的事,如今又怎么会做出这种猪狗不如、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一旁的南崇铭问:“那你怎么解释昨晚众人聚席,只有你不在?”

陈峰也不看他,慢条斯理道:“昨日部里有事故而我才晚归,这些大少爷是可以去查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