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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女威武(162)

作者: 0昆仑小仙0 阅读记录

“正是因为不熟,所以才更客观。”

眼看着陷入僵局,南怀珂决议一搏:“潘公子怕是不知道,其实在陈峰将那个刺客送交羁候所前已经私下得了他的口供,白纸黑字已画过押。”

潘世谦一听,猛然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南怀珂又道:“只是那刺客当晚就死了,而皇上又决议将此事搁浅,这才没有闹出来。二则,当日我并不想与你纠缠下去,谁知你越来越过分,是我姑息的错。潘公子,刺客在口供中明明白白的说了你和你大哥就是骚乱的主谋,是你花钱收买了他们替你做事。你就是杀死那一百二十人的凶手!”

“你胡说!”潘世谦跳起来大声嚷道:“那个张恒是个烂赌鬼,欠下一屁股的债还不出,这种人的话怎么能信?”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外头的风从窗户缝里挤进奇怪的声音,众人脸色怪异,潘世谦立刻顿悟了自己的错处。

刺客当晚暴毙,没有家人更不会有人收尸,验明正身后就被拉去了乱葬岗。这件事情根本从来没有审理过也没有对外公布,潘世谦是怎么知道刺客就是张恒的?

一百二十条人命是什么感念?就算皇帝不将潘家革职废黜抄家流放,百姓的悠悠众口都能让他们再难在京城立稳脚跟。

南怀珂根本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她若当真手握那张足以置潘家于死地的口供,早就可以拿出来重击国伯府,根本不必等到今时今日才说出此事。

潘世谦觉得自己心猛然间跳到了嗓子口,瞳孔因为剧烈的恐惧收缩成一个小点,呼吸之间不敢出声,四肢百骸都充斥了一股寒意。

她是在诈自己,她根本没有切实的证据。

当场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一点,皇帝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将潘世谦吞噬殆尽。草菅人命是抹不去的大罪,何何况在使臣即将进入京城时闹出这样的乱子,险些让他颜面尽失更是不可原谅。

皇帝几乎就要暴怒,但是北安伯更快做出了反应,他转身对着儿子挥手就是一个耳刮子,反手又是一下,来回打了有十几下。

大殿里静得出奇,只听得到疯狂的耳光声。潘世谦被打得满口是血,牙缝里的血水随着巴掌打来的动势和着口水一起喷出,场面实在惊人。南怀珂冷眼看着他惺惺作态,心里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北安伯终于住了手,这一顿巴掌想是用尽了力气,还未喘息均匀就大声骂道:“孽畜,整日游街串巷斗鸡走马,早就叫你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你偏一意孤行。如今那些个货色惹了事就牵连到你,平白无故叫人怀疑一通。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这样不懂得自爱,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姜还是老的辣,北安伯一顿话,将潘世谦的罪责撇得干干净净。

他还觉得不够,抡起胳膊又要抽这个小儿子,皇帝终于开口:“好了。”

第201章 别缠着他

北安伯忙要说话,皇帝用眼神示意他住嘴。众人都默不做声,外头好像有冰棱断裂掉落在地的声音传来。

南怀珂仔细看着皇帝的脸色心里有些担忧,如果他没有马上重责,那就是预备要放过潘家了。她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如果是那样,也许今天的戏还没有做到位。

“那个张恒是个赌鬼,为了求财什么都做得出也什么都说得出。想必是一时被债主逼急了,游荡街头想要抢些银子使也未可知。这么巧就是庙会那天碰到了你,”皇帝对着南怀珂说:“并没有证据能证明庙会的骚乱和张恒劫持你有实质的关系。至于你说的那张口供,拿的出来吗?”

皇帝脸上带着很微妙的神情,仿佛他已经替南怀珂准备了一个答案,只要她按着他的意思去说,这件事就能轻易结束。

南怀珂再恨潘家也不能违拗圣意,她垂下眼答:“没有,口供……丢了。”

北安伯松了口气。

皇帝一笑,对着众人说:“上元佳节不去逛灯市都闹到宫里来,吵吵闹闹真不吉利,北安伯,你的小儿子确实该带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劫持岐国公的女儿实在不能不给个教训,我记得你曾给你这个小儿子捐过一个散官,如今朕就去了他的散官官阶,回家好好思过去吧。”

潘世谦一个激灵连忙跪了下来,寻着台阶就叩了个头,北安伯也连声称是。

南怀珂不说话,心里非常丧气,脸上却还不能表露出来。太后想说几句,可是就算她是皇帝的生母,也不能当众逆着天子的意思。

“眼看又是团圆的节庆,朕倒想起一件事来。”皇帝转了话锋冷不丁谈起:“你和你二弟也有三四年不见了,西北苦寒,想必你们也很思念他。”

北安伯的二弟带着他的二儿子在西北戍边,手中握有的兵力与岐国公不相上下,大齐边境最艰难处便是西北。西北之境有渤海国和戎狄国虎视眈眈。尤其是戎狄国,每隔数年便会骚扰大齐边境,弄得百姓苦不堪言。这些年国伯府的人镇守西北,总算情况得到缓解。

国伯府确实有功于朝廷,一时若要从除去真是万万使不得。

北安伯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提起此事,只觉得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浮起,果然就听皇帝说:“朕也不忍心你们骨肉分离这么久,等出了冬开了春,就让你二弟镇军大将军先回京城。”

“皇上,边关不可无大将镇守,臣的弟弟……”

“无妨,朕会另派节度使巡视,还有你的二儿子在那,他是熟悉西北军务的你无须担忧。朕明日就会让中书省拟定诏书发去西北,你且回罢。”

大齐的节度使隶属于御史台之下,而御史台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监督机构,除了皇帝,不受任何人的控制调度。

御史台左御史监察朝廷官员,而右御史则负责巡查各地方官员,每道一个,称“观察使”。

观察使起初只负责在各道巡查,后来逐渐演变成常驻地方的京城官员,且无形中成为地方的最高长官。如果观察使的任务是巡视边疆,则会在边防重地停驻,朝廷将赋予他全部权力以应付地方事宜,这即成为“节度使”。

节度使拥有全权印信,可以调度当地一切。

所以这种程度上来说,即使是北安伯的弟弟镇军大将军仍然留在西北,其实质权力也将被逐步架空。

原来如此,南怀珂心里明白过来。皇帝是怕骤然发落国伯府会使镇军大将军闻风而动,他又远在西北多年,一时不好对付。如今这样做,倒叫他即使想要造反也师出无名,只能乖乖交出兵权回京。

南怀珂不得不由衷佩服,皇帝果然老谋深算。

话说到这个程度,北安伯也无可奈何了。他虽然一贯对潘世谦无感,但那到底是他的正房所出,已经失了一子一女,潘家在人丁上不能再有任何损失了,当下领着儿子谢恩告退。

众人默然片刻,太后对皇帝的做法很满意,起身说了几句就要带南怀珂回去,皇帝却道:“儿子有几句话要对南家的女儿讲,不如太后先回宫去,让她一会儿去找您。”

太后迟疑片刻点点头,带着神色有些担忧的萧砚走出去。

皇帝等到确定门口无人,这才抬头看向南怀珂,突然严厉道:“跪下!”

这太令人意外了,连侍立在一旁的太监方敦都吃了一惊。南怀珂动了动嘴唇,提起裙摆跪了下来。

皇帝开门见山:“潘家那两个儿子加起来脑筋都比不上你快,你倒会被他抓去?是不是你在朕面前演的苦肉计?”

南怀珂一惊,忙低头道:“臣女冤枉,皇上怀疑臣女使得是苦肉计,可是方才所述每一桩罪行,结结实实都是潘家自己犯下的,臣女才是受害者。”

也对,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揭发出了潘家的恶行让皇帝心里有了把握。

可是手段太高明也不好,皇帝觉得甚是碍眼。他在心中拿捏了一下问:“老八口口声声唤你表妹,可见待你非常亲厚,朕看他对你的关心远胜对自己的亲妹妹。南怀珂,朕不喜欢你总是缠在老八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