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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女威武(47)

作者: 0昆仑小仙0 阅读记录

南怀珂由衷感激:“多亏哥哥将酒水都替换了,他们果然在里头加了东西,只是……原来里面放了什么?”

“这些人奸诈,知道你必然不肯饮酒就将药下在了茶水中。茶中的东西叫帐中酥,喝了就像酒醉般难受痴傻。青楼里的老鸨对付不肯接客的姑娘,第一夜用的都是这个。

南怀珂的神色骤然变冷,只觉得冷风嗖嗖往船舱里灌,激得全身生下冰凉。这些人,果然是无耻到极点。

同样身为女子,南怀秀却是相煎何急……她心里想着,忽然低呼一声想起知夏。来了这么久,那傻丫头是不是还在岸边等着?

“你不必担心知夏,”陈峰看出她的心思:“我已着她回去。”陈峰说着走到甲板上对外头那姑娘低语几句,眼看那姑娘撑着另一条船走了,他这才返身回来。

南怀珂狐疑问:“你要做什么?”

“我没南怀秀这么下流,不过她可以下药害你,我当然也可以略收几分利息。你回去就知道了,我先送你上岸。”他转身去到甲板上收起船锚,撑着杆慢慢往回驾。

南怀珂也跟出来,看到两岸灯火辉宏、耀眼争光,随着晚风吹动摇曳,生出数不尽的红色光晕,灯火倒影在江中成为另一个虚幻的世界。

上了岸她想自己走一走,陈峰还是不放心,嘴上答应了却要求亲自陪她走回去。

此时夜市里已经人声鼎沸,左顾右盼只当猎奇,二人并肩穿梭在人群中走了一阵,身后的人群突然攒动不安起来。

一名满面灰尘的小少年手里捧着两个烧饼从那边跑来,拥挤的夜市左右都挤满了人,南怀珂闪躲不及,一下子就被他撞了满怀,少年手中的东西散了一地。

后头跟来的伙计追上来一脚踢在他身上骂:“偷东西的小痞子,胳膊上还没几两肉就敢来店里抢东西吃,我看你是活腻了!”

少年只是抱着头蹲在地上任其打骂,伙计宣泄一阵也捞不着好,狠狠踩了地上的烧饼两脚这才离开。少年这才起身,捡起地上脏碎的烧饼拍了拍,看样子,是还准备带回去吃。

南怀珂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有说话,一旁陈峰却伸手打落少年手中的东西,掏出一锭银子说:“拿去买干净的吃。”

少年狠狠瞪他一眼,抱着无谓的自尊倔强道:“不要你施舍。”

“不是给你,是给你的家人。”这孩子抢了三张饼,显然不是只为一人果腹:“你舍得家人也吃地上的脏东西?”

少年低下头不说话,陈峰懒得和他废话,徒自将银子塞到他手上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南怀珂跟上去看着他绷紧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那孩子很可能是个孤儿,无依无靠比同样身为孤儿的陈峰更惨,想必他见了心中一定很不好受。陈峰于她而言不止是家人也是恩人,她衷心希望他一切都好。默默走了一阵,她打破沉默:“以己度人,你可怜他是吗?”

“人一落地就成了这世上的风筝,飘飘荡荡最后也不知道去哪,不过都是挣扎着求生罢了。那孩子是这样,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风筝乃是浮荡之物,只是不管怎么飘荡都好,手中都有游丝一线,哥哥的线就在南家。现在你这么说,是不把国公府当家,不把父亲当做义父,也不把我当做妹妹了。”

陈峰没有说话,像是在想着什么。

南怀珂又道:“我知道寄人篱下的滋味,只盼你不要因此生疏了我们的兄妹情分。”

“这种事……你又怎么会懂。”陈峰幽幽回了一句。

“我为什么不懂?”

“你在京中有太后撑腰,住的也是自己的家,和我根本不是一路人,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寄人篱下。”

南怀珂替他心酸,心说我懂的。从前父亲和弟弟去世后,我在南家和在潘家都和寄人篱下没有区别。如今住在南家,如果不是已经得了教训,那和从前也是没有半分分别的。

因而她笑道:“我当然懂,没有父母在身边的人都是寄人篱下的。”

陈峰一愣看向她,从她的面上看到的是真诚。

她是懂自己的,何必硬要拂她一番好意。因而当下便没有再将话顶回去,兄妹二人相视一笑,又都一起朝“家”走去。

第059章 害人害己

知夏被陈峰撵回来,此刻正在厨房和厨娘说话,听到外头的动静连忙吩咐厨娘热上另留的饭菜,自己就追了出来。

陈峰只让人告诉她说有事要和南怀珂谈,让她悄悄回去不要惊动旁人,其他的并没有说。因而此刻她问:“今天是怎么了,先是大小姐接着又是峰少爷,一个个都往画舫那跑。”

南怀珂便知道她不晓得其中曲折,于是将事情与她说了,知夏听到关键处浑身都气得打颤,最后几乎是跳了起来直嚷嚷着骂南怀秀一肚子坏水。

“都是女孩子,那个……相煎何太急!她怎么能帮着外人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

南怀珂气定神闲倒了杯茶说:“今天这一出戏,我势必是要还给她的。”

“咦?那件事不是小姐做的?”

“什么?”南怀珂一愣。

知夏坐下说:“今儿晚上大小姐回来不知怎么的,在屋里突然就发起酒疯说胡话。老爷正好上内宅来吃饭,知道了这事气的不得了,好像又睡到外书房去了。”

知夏不知道的是,真正让南骏峨怒发冲冠的不是怀秀醉酒。

女子出去风月赏乐、饮酒作诗,这在京城本来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虽然大家闺秀醉成这样多少有些不成体统,但也不至于让当爹的气急败坏。

从南怀秀的袖子里掉出来的一张纸,才真正是让南骏峨瞋目切齿的是原因。

那张纸上的艳诗新词不堪入目至极,让他不得不怀疑女儿是不是跑到什么风流薮泽的地方,结识了什么不入流的货色。

南骏峨夫妇是一心想要攀高枝儿的,要是女儿和什么所谓的才子私定终生,那岂不是一桩赔死亏本的买卖?

若是将来嫁给别人还好说,要是想当个王妃侧妃,那这是万万使不得的。那些酸臭读书人,会写两句诗就引得闺阁小姐们倾慕,真是害人不浅。

南骏峨当下气的狠狠甩了南怀秀一个巴掌怒骂:“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是不是……是不是在外头和人定了终生了?!”

南怀秀回到家喝了茶,却不知那茶炊早就被人掉包,眼下正被帐中酥闹得糊里糊涂,父亲一个巴掌打歪了脸也愣是没有清醒过来,只是痛得傻哭。

南骏峨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又要打,二太太扑过来喊:“老爷使不得,她一个女儿家打坏了怎么了得?”

南骏峨抖着那张写着艳词的纸气道:“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她是什么身份,这是什么东西?她做出这样没脸没皮的事情,倒不如死了干净,我权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老爷——”

“你看看她这颠三倒四的样子,你问问她,啊?是不是不干净了?”

“老爷!这是什么话,秀儿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姑娘,你怎么能这么揣测自己的女儿?”

“倒成了我的不是?”南骏峨怒道:“你整天在家里做些什么?你妹妹养下那个下三滥的儿子害我丢人,你如今又把女儿教成这样?这个家我倒不敢放心交给你打理了。”

那边怀贞抱住姐姐怕得直哭,姐姐今天神神秘秘的出去也不告诉她去哪儿,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替姐姐分辨。

“老爷!”二太太挡在两个女儿面前道:“你这么说真是冤死我了。我知道咱们家治家严谨,你对秀儿贞儿又寄予厚望,所以我一向是严加管教。秀儿的个性你是知道的,她怎么会拿眼向下去看那些下里巴人呢?”

知子莫若父,知女莫若母,南怀秀的心气南骏峨当然知道,他方才也是气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