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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女威武(88)

作者: 0昆仑小仙0 阅读记录

这事却还没完。

这是岐国公府建府以来第一次接到训斥责罚的敕书,府里人心惶惶,只有南怀珂置身事外。

这日她抱着“死而复生”的霜丫头坐在廊下看姑娘们踢毽子玩,院里一派其乐融融,连两个厨娘都上去一显身手。她又听他们嚷着要去踏青赏春,正笑着答应了挑日子去,院外有人敲门来报,说是外书房来了客人,二老爷喊她过去。

外书房是家中男人和门客同僚大谈仕途经济的地方,就算大齐风气再开明,一般家中也没有女子会去那参合一脚,怎么南骏峨反倒请她过去?

南怀珂问:“是什么客人?”

“不知道,外书房的小厮传到垂花门那的,并没有细说。”

南怀珂靠在柱子上闭目想了半天才说:“你告诉老爷,我会去的。”

“是。”

知夏等人走后小声问:“大小姐才走,会不会来者不善?”

南怀珂闭着眼笑笑说:“你太小看二伯了,怀秀不过是去半年,这个时候和我为难怕不是疯了。出事后旁人都在观望,会这个时候上门还需要我出面的,也只有潘家了。”

听说潘家夫人因为女儿剃度出家,哭得眼睛都快瞎了,想想就觉得痛快。那时她逼自己喝毒药时,想必没有想到她南怀珂也是别人家的女儿。

知夏一听十分紧张:“小姐要去?”潘家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当然要去,为什么不去?南怀珂很好奇今天潘家会派谁来。潘家也真是不可小觑,两家因为这件事情本该结下梁子,那边居然还会主动上门,真值得好好会上一会。

洗了脸更了衣,她这才带着人往垂花门外头过去。到了南骏峨的书房外派人通报,里面让进去,小蝉和小牟便等在外头,南怀珂自己只身进去。

本来里头坐着的人包括二伯父南骏峨,见她进来一下子都站了起来,只听一声“跪着”,却不是对南怀珂说的。

她寻声望去,那边站着一个斯斯文文的清秀男子,长身玉立、目如点漆,一边脚下还跪着一个人,一脸义愤不甘,正恶狠狠地瞪着她。

这一站一跪的两个人,正是潘家的长子潘世卿和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潘世谦。

长子潘世卿年长三弟许多,如今入仕在工部底下,在外人看来,他一向是潘家几个儿子里品行较好的。可是这样被称为“一表人才”的君子,前世对潘世谦虐待正妻的事情却也没有劝过一句。

他不作恶却纵恶,这和为恶本身并没有什么区别。

潘老三想要起身却挨了大哥一声呵斥,因此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暂且跪着。

潘世卿本来以为会看见一个低眉顺眼温文尔雅的女子,却不想的女子着一身海棠红,腰杆挺得笔直,一双眼睛锐利得像捕猎的猛兽。这才相信,一双弟妹确实是在她手里跌了跟头。

南骏峨道:“珂儿,这是潘家大公子世卿,这位是三公子世谦。”

南怀珂微微颔首。

潘世卿走上前来一步说:“二小姐,我也是才知道三弟做出这样不堪入流的事情,今日是专程带着他来和你致歉的。”

南怀珂却并不说话,一双眼睛在一站一跪的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南骏峨连忙提点:“珂儿,还不快请世谦起来。”

起来?!

这是来道歉的还是来做戏的?南骏峨生怕与北安伯交恶,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件事情抹去。

她看了自己二伯一眼,忽然微微一笑对潘世卿道:“潘大公子,我还未来得及去府上道喜,没想到二位倒先来了。”

众人奇怪,喜从何来?

第110章 另一封信(一更)

二太太之所以脸色难堪是因为为着前番种种,南骏峨都气恼她没有好好教导孩子,并一连在外书房睡了两个月。后来好不容易回到内宅睡了几天,又说不习惯还是自己搬出去了。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毕竟是四十岁的人了,夫妻之间早就没有年轻时的情意,一旦分别数月,不管哪方面都突然变得非常陌生,再要回到从前也就难了。

这事夫妻之间的私密事,也正是她难以启齿的苦处,连怀秀怀贞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起。陈峰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出来,真是没脸没皮又可恶!

二太太的表情十分僵硬:“这是长辈的事,与你无关。”

陈峰看起来十分体贴地笑着说:“二婶误会了,我只是想劝您多关心关心二伯,毕竟听说二伯最近常常往陈大人府中跑。”

南家不许豢养歌姬,可是京中其他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却都是秉承了蓄养家妓的风气的。家妓一物,平时可助其声色之娱,又可作为朋友间相互赠送狎玩、联络情谊的礼物,实乃是很平常的事情。

陈大人家自然也有。

陈峰道:“二伯说是说住在外书房,可有几次根本不在府内过夜,二婶不知道吗?”

“什么?”外头官场上的事,南骏峨不说,二太太当然不会知道。

陈峰冷冷道:“二伯大约是上了年纪喜欢热闹,听说他最近常跑陈大人府上,鸣钟吹管笙歌彻晓,陈大人还说要将自己的一名侍妾赠给他。可见是常去常玩,那名侍妾伺候得颇顺心意。”

“你可别胡说八道,”二太太咬牙切齿道:“再说南家不能纳妾。”

“说的是,收作外室怕也不妥当,难怪总往那边跑看来是收不住心了。自古英雄爱美人,二婶也要看开点,只是二伯若果有此心,传出去对南家的名声不利。二婶身为贤内助,也该多提点劝诫呀。”

老爷年轻未成婚的时候就花心多情,这一点二太太是知道的,只是成亲这么多年来因有祖训压制,所以南骏峨才一直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

如今这事怎么闹得连陈峰都知道了,她自己却不知道,一想及此处就觉尴尬丢人。陈峰眼见她一张老脸阴晴不定,这才冷笑一声带着南怀珂离开。

二人在园子里且逛且行,两边翠竹夹道、苍苔遍布,路中间是一条石子铺就的羊肠小径,统共只能二人勉强并行。此时日头已开始下落,余晖浸染了竹林。两人并肩走在甬道上,小蝉和小牟远远落在后面低头跟着听候差遣。

南怀珂的手上拿着一张纸,上面是陈峰查访出来的、关于女伶黄红玉的一些东西,她反复看完两次叹了口气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黄红玉真是个糊涂人,逢场作戏的甜言蜜语她竟也会相信。”

“这就是你想得太简单了,戏子也是见多世间苦乐的人,又岂有不懂的道理?若不是打赏的金钱动人心弦,哪里就能让她甘愿在没有买定的情况下就离了手。”

“你说的是,果然还是财色动人心。”

“你要我查的这些对你有用?”陈峰问。

“有用,很有用。”她将纸叠好收起,又想到方才陈峰对二太太说的话,不禁好奇问道:“哥哥,二房和陈大人家侍妾的那件事情……你说的可是真的?”

陈峰并没有表现出对这桩风月传言的兴趣,只是听她问起才漫不经心地回答,说是什么风言风语,却也未必空穴来风。想来也是,南骏峨实在没有更多更合理的理由,三番五次出入陈大人的宅邸。

只是拿这话去说给二太太听……她本来就是个多思多心之人,凡事喜欢自己掌控。如今让她知道夫君在外头有这样一桩秘密的事,偏偏他还不进自己房中过夜,这无疑是大伤脸面的事情。

这个陈峰作弄起人来,原来竟是这样刁钻促狭。她侧头去看他冷峻的模样,又想到他方才极具反差的表现,不禁噗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她随口敷衍。

回到院中,知夏听见外头的动静,出来看时南怀珂已跑上台阶。她照例是要问一问二房找她去是有什么事的,南怀珂说了,知夏免不了气呼呼嘀咕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