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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101)

作者: 信步闲庭 阅读记录

景蝶怔道:“那都是多小的事了?难为你还记得。”

景颜意味深长:“有的时候,缘分就是如此。姻缘嘛,可不就是讲究缘法。”瞥了景蝶一眼,笑了起来。

景蝶听了脸红,见她嫁为人妇说话不避讳,懒得跟她多说,裹紧了身上的坎肩,脑中却又浮现起季闵被自己吼过那幅受惊怔然的表情来……

景璃看景蝶神色间异常,打趣笑道:“还是二姐姐说话有理。”却又凝重道:“那今晚六妹妹是被谁救起来的?”

景蝶、景颜皆摇了摇头。

景颜道:“我回府的时候就听说睿表哥对六妹妹中意,我看的出睿表哥是真在乎六妹妹,所以当时我要他说是他救了六妹妹。”

景蝶回神道:“六妹妹是个心思重的人,睿表哥却有些莽撞意气用事,你们真觉得他们合适吗?”

二人都被问的沉默。

景蝶感怜道:“但正如二姐姐说的,亲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她的身份又特殊,从她一回府,母亲就有意将她许给睿表哥,今晚又发生这样的事,虽不知是被谁救的,但大家眼见的是睿表哥,所以……”她只有嫁给睿表哥。

三人又陷入沉默。

景颜听了唏嘘不已:“真是难为她,比我们还艰难。”难免伤感道:“今晚景月引你们两个落水,我看是早有预谋为之,目的难不成就是为了让你们两个把亲事定下来?若不是我抢先一步赶到,还不知救你们的会是何人?”

景蝶听了惊心,但随即冷冷地道:“纵然四姐姐有心要如此对付我们,她却没那个本事和胆识,整件事分明是大姐姐暗箱操纵。”

景颜听她斩钉截铁,却是道:“怎么这样说?”

“曲水流觞大可在外院,那些公子怎么平白要来内院。她又把我们引到桐林去看烟火,偏偏那里一个护卫都没有。这两年母亲也让大姐姐学习理家,她有腰牌,能调动那些护卫,不是她旁人有这本事吗?”

景颜沉思道:“你以前总说她有问题,我却是不信,加上那件事,我心中一直愧疚,对你的话也只是笑笑而过。”

景蝶停下脚步,看着景颜道:“二姐姐,你实话告诉我吧,去年你在刺绣上做手脚,是不是大姐姐示意你做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景颜摆了摆头,想了良久才道:“你在信里总有问我原因,我却不知该怎么回应。看了今日的事,我也不好再隐瞒。你们可还记得去年吏部袁尚书的夫人来咱们府里作客吗?”

二人听景颜突然提起此事,心中稀罕,只是点点头:“有些印象。”

“原来那袁尚书有个弟弟年满三十还未娶妻,尚书夫人和母亲是旧识,说想与我们府中结亲,母亲也有这意愿,满口应承下来。不过母亲早有将大姐姐和户部左侍郎府中的公子相亲,长幼有序,这门亲事约莫会落在我身上。”

缓了缓气,接着又道:“我只是一个庶女却能嫁到尚书府,还以为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哪知我无意中听说这袁公子在京中名声不好,他为何三十还未娶妻,竟是因……”说到这里,不觉面红耳赤,颇有羞愧地道:“他……爱养小公子,竟有那龙阳之好。”

景蝶、景璃二人不由惊讶掩嘴,景颜接着道:“我晓情后自然不愿,可母亲做主我也没办法,后来才动了歪念,在刺绣上做手脚,抢了大姐姐亲事,心中对她多有歉意。”

景蝶素以为那件事与景沫相关,此番听来,不知该如何再说。

那边厢,景秀和邓睿正要一块回内院,垂花门口却早有个几个丫鬟恭候,其中领头对着景秀躬身道:“奴婢叫川贝,是老爷身边的大丫鬟,老爷请六小姐去远香堂。”

景秀很是意外,那位二舅舅怎地如此速度就转告了?再看自己这种装扮,她也能认出自己,嘴角扯了扯笑道:“好的。”

邓睿要和景秀一块进去,被川贝拦住道:“睿表少爷,天也晚了,再过会垂花门就要落匙,奴婢要人送您出去吧!”

邓睿好脾气道:“我先把六表妹送进去再说。”

川贝有些为难的样子,邓睿瞪着眼道:“你当爷说的都是屁话啊!”

景秀看川贝脸色变了变,知道能做傅正礼身边的丫鬟都是不简单的人物,生怕邓睿把这丫鬟得罪,忙劝道:“睿表哥,你也累着了,要不先回去休息吧!”

景秀话语奏效,邓睿听了虽不愿意,但却肯听,很是依依不舍地道:“六表妹这么关心我,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早我早点过来看你。”

川贝听刚才那么大火气,这会却语调温柔,不免看着两人笑了笑,又被邓睿一眼瞪过来,“好好照顾六表妹,还有给她换件干净的衣裳。”从袖子里掏了锭银子丢给川贝,最后看了眼景秀,转身就离开了。

景秀看着一笑抿过。

正文 第八十九回 比谁凄楚 痛哭一气

在远香堂见了傅正礼,偌大的屋子冷清且宽整,只余两个丫鬟在旁伺候,傅正礼正坐在紫檀八宝纹的太师椅上,面色肃然,颇有官堂威风。景秀恐他知晓此事,却不知他是何处法,心中边思量,方信步上前,规矩的弯下腰行家礼,口内正要张声,但两个字在喉咙打转,半天才破音的唤出:“父亲。”声音已带哽咽沙哑。

实话说,她回府这么久,真正当面唤过这两个字眼极其少,对她来说“父亲”二字很是陌生。

她心中情绪使得那声叫唤颤音,傅正礼却以为她委屈无以诉,身子不由一僵,严肃的面色也渐缓,认真看着景秀那张苍白的脸颊。虽心中自觉对这孩子亏欠,但她模样与如眉太似,以至于他不想多看她,怕忆起尘封往事,只任由她在府中住着,关怀甚少。

这番打量后,却现这孩子竟然这么瘦弱,尖尖的下巴,使得那双眼睛明亮突兀,和如眉一样看着就是多愁善感,令人怜惜。

景秀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脸上看,猜他想起了娘亲。便将脸一垂,有意露出凄楚之色,若他心中对娘真有亏欠,今日同样自己也受委屈,他就该为自己做主。

傅正礼的面色渐渐柔缓下去,到最后已露出如父亲一般关爱的神色:“你身子本就虚,先坐下。”

景秀诺诺应是,坐在侧旁的玫瑰椅上,手心俱已是汗。

傅正礼看着景秀小心翼翼胆怯的神色,不知为何也多有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才道:“你把今晚在桐林的事跟我说说。”

景秀来的路上早就酝酿好情绪,一五一十俱禀,不敢一丝相瞒,看着傅正礼脸色越来越铁青,她才收住嘴。

见他半晌不语,景秀恐他难以决策,又露出凄哀之态,睁大眸子道:“女儿所言都乃实话,父亲若不信,不妨去找四姐姐当面对质,女儿不知哪里得罪了四姐姐,她要狠心把女儿推到水里。便是我用烂泥砸到她身上,也是因为怕她去了画中游,给那些公子瞧见不好,担心污了她身家清白。她竟就要将女儿推到水里,若不是有人搭救,女儿只有去陪姨娘了……”

景秀抽抽搭搭的说着,声音哽咽难言,转头掩面而哭:“女儿在乡下没学过大学问,却也知道女儿家清白关乎家族名誉。她却反污蔑是女儿不守女德,还害得五姐姐平白受累,倘或是因此牵累到五姐姐清白,女儿固有一死也难以谢罪……”

景秀一头哭倒在椅子下,哀哀凄凄。

傅正礼看她一双水亮的眼睛哭的通红,捂着胸口直喘息,心里疼惜,一把扶起景秀坐到椅子上,要丫鬟给她斟茶,劝慰她莫要哭伤了身子。

不多时,景月被请了进来,看到傅正礼脸色难看,屋子里还有哽咽哭声,却是景秀坐在那里抹眼泪,好是伤心的模样。

她心跳如雷,一步一迟缓的走上前,弯下身子给傅正礼行礼。

“孽障,还不跪下!”傅正礼一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