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庶本荣华(120)

作者: 信步闲庭 阅读记录

廖大夫晃了晃脑袋:“霍太太的痛风病症本就严重,又被磕伤了脑门,使得淤血凝聚,方才受了惊吓,这情况实在不好。只怕不容易再醒过来……”

景沫听后,满面惊惶,眼泪也随着落下。扑到床前哭唤道:“母亲,您快醒醒啊,母亲……”

景秀看景沫伤神的模样,扶着她道:“大姐姐,母亲吉人自有天相,又福泽深厚,不会有事,她记挂着家,怎么也会醒来的……”

景沫痛哭一气,趴在霍氏床头,哭的伤心欲绝:“母亲,您快醒醒……”

这般哭得久了,景沫几乎浑身无力。

而白芷经廖大夫诊治过后,清醒过来,看到屋子里的人,揉了揉浑沌的双眼,喃喃地透声道:“我在哪儿……这里是不是地府……”

景沫听到白芷的声音,气的撑起身子,转身端起桌上的冷水泼在白芷脸上:“现在清醒了吗?你居心叵测,好大的胆子,竟要害我母亲!”

白芷生生受了这冷水,整个人浇湿的透彻,不由打了个冷颤,她抬起头,目光恐惧,看着景沫薄怒的面色,脆弱地道:“大小姐,奴婢没有害太太,奴婢怎敢……太太呢,奴婢看到贺小姐了,她没死,她来找奴婢报仇,奴婢亲眼看到了……”

景沫听到这话,声色俱厉,“胡说,哪里来的神神鬼鬼。”

屋子里的丫鬟见了白芷这般神色,都有些相信了,胆小的不禁也害怕起来。

景沫生怕白芷口不择言说出那些对母亲不利的话来,忙喝道:“你自己发烧,定是看错了,却在这里红口白牙的吓唬人,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想要害我母亲,来人,把白芷关起来!”

两个丫鬟急忙上前按住白芷,白芷身体受制,想反抗却没了那些力气,只能任由她们把自己抓住。

景秀静静的在旁看着,却突然瞥到屏风那边有蓝靛色的衣角,她心中一定,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白色的丝绢,对着白芷微微摆了摆,那丝绢飘在她的脸上,将整张脸蒙的严实……

这幕正落在白芷眼里,她的心脏猛然间一紧,刚才睡梦中的情形又回到脑海里……

她瞳孔渐渐涣散,扯着嗓子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力挥开两个丫鬟,身子挣扎的向后直退,手臂对着空中挥舞,恐惧极了般,眼睛一眨不眨地哭诉道:“贺小姐,求求你放过我,不是我杀你的,都是太太,是太太逼你跳水的啊……冤有头债有主,求求你放过我……”

正文 第一零五回 出乎意料 进展大顺

傅正礼在衙门收到霍氏病重的消息,当即抛下公务坐轿赶回府。又在外院听说邵谦来府践行,去接待了片刻,寒暄几句后,心中担心霍氏病情,只好失陪让霍然和傅景荣招待。

去往远香堂,进了内室,就听到屋子里吵吵闹闹,简直不堪入耳,他不由蹙起眉头,在门口迟疑了片刻才走进去,穿过屏风,听到白芷那句“是太太逼你跳水……”,瞬时神色俱变,到底忍不住地道:“你再说一遍!”

屋子里的丫鬟先是听到白芷那骇人听闻的一句话,惊的发不出声来,又赫然听闻傅正礼的声音,看也未看一眼,纷纷垂首跪下地。

景沫看到站在屏风口的傅正礼,浑身打了个激灵,像是有惊雷从她头顶毫不留情地碾过,惊得她浑身战栗不已。好不易回神过来,急忙走去扶着傅正礼道:“父亲,白芷那丫鬟怕是魔障了,疯疯癫癫的胡说话。”

傅正礼冷淡的看了眼景沫,脚步迟缓的踏进去,目光直逼视白芷,表情肃穆道:“你把刚才的话说清楚!”

白芷几次受惊,再也没了精力,且脑中已出现幻觉,既惶恐又无助,哪里听得到傅正礼在问什么,只是嘴中含含糊糊的说着些话,吐字也不甚清晰。

傅正礼还想上前问,手臂却是一紧,他转过脸,就看景沫牢牢抓住他臂膀,恐慌哀求的看着他,声音悲戚地道:“父亲,不要过去,白芷这丫鬟恐怕是被痰迷了心窍,万一她失心疯伤了您可怎么办?”

傅正礼见白芷情形,知是问不出什么话,但心中也明了,贺家小姐落水不是这般简单。不然太太怎么会突然病倒,连同两个丫鬟也一齐病了。只是太太这些年诸多不易,因心念愧疚,任是有几分不信,一时大为伤神,重重的叹息一声。他也了解太太做事有勇有谋,但怎么都想不到会越发地狠辣,还要置人于死地……念及这层,眼波带寒的望着床上的帐幔,双手不由攥紧,颇为挣扎。

景沫看父亲耸动的眉目,痛苦的闭上目,心口堵得慌,像是被塞了一把火麻仁一般,喉头又酸又胀。良久没见着父亲发落,心中那份着急担心渐有消散,定神下来,迅速拿眼睛瞥了眼屋子里的白蜜,给她使了眼色。

白蜜看懂意思,张罗两个丫鬟把白芷强硬拉下去。

白芷神色恍惚,一会笑一会哭的样子犹未吓人,但好似放弃不再做挣扎,任由她们拉出去,嘴里还在道:“来索命了……害她的都躲不过,来索命了……”

景沫听到那声音渐行渐远,虽有些惊心,但一颗忐忑的心也缓了下来。再抬眼看父亲时,只见他眉头渐锁,景沫小心翼翼地道:“父亲,廖大夫说,母亲怕是不容易醒过来了……”

傅正礼闻言松开手,走上前掀开帘帐,低头看着安详躺在床上的霍氏面色苍白,额上被纱布缠绕,那样子竟像是再也醒不过来,却有几分不忍地道:“太太……”话带哽咽,随后艰难地问道:“你为何要那样做啊……”

景秀一直默默看着这些,听到傅正礼颤抖的声音,身子一颤,原来傅正礼与霍氏感情也是有的,她一直以为傅正礼是被迫娶了霍氏,只为傅氏一脉的家族着想。

但听到后来那句,心里冷笑不止。傅正礼为人刚正不阿,不知当他亲耳听到霍氏害死一个人的感受是如何的?他是不是还会包庇纵容?他的良心会安吗?

就像他明知道娘是被冤枉的,可是他至今要一力维护,甚至不肯为娘正名,任由那些下人背后谗言。他又算得上什么正人君子,配做清官知府吗?

这般想着,景秀胸口涌上气,眼中蒙上一层水雾,她含恨的看着床边那些人……

景沫过去劝慰道:“父亲,母亲肯定是有原委,您等她醒来,母亲会跟您交代清楚。”

傅正礼心内正是挣扎,忧戚不尽,听到景沫在耳畔说出这种话,疾言厉色道:“你怎么学的跟你母亲一样,是非不分啊!那贺家小姐年纪还不如你大,不管何原委,都断断不能要害她命殇。那是活生生的性命,你难道不知杀人偿命的理!”

景沫头次听得傅正礼重口气跟她说话,还说杀人偿命,一口气提到嗓子跟前,突然间只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竟是眼前一黑,到底是再也撑不过去,身子向后仰倒。

旁边的白蜜眼疾手快,稳当扶住了景沫,失声唤道:“大小姐!”

傅正礼心中一乱,眉心的悲色如同阴阴天色,凝聚不散,挥了挥手沉痛道:“把大小姐扶回房。”

白蜜应了是,叫个丫鬟帮忙把景沫扶好。

景沫离去后,白苏随后进了屋,对傅正礼请礼后,拿出手上的冰袋给景秀:“六小姐快敷敷额上的伤。”

傅正礼这才注意到站在角落旁的景秀,却见她双鬓散乱,额上还有淤青,猜想到方才屋内情状,又看她捂着胸口,面色一阵阵发白,以为是受到了惊吓,他忙走到景秀身边关怀地道:“六丫头,你身子虚,不要多动气。”作势请廖大夫为景秀诊脉。

廖大夫听了傅府的秘密,暗地里摆了摆头。

给景秀诊脉后,静一静道:“你这嗽喘自小就有,此病又是忧虑伤脾,肝木忒旺,五脏早有亏损,将来要以养心调经,不可再忧思忧愁,不然病发的多了,大罗神仙也难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