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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122)

作者: 信步闲庭 阅读记录

当着邓睿的面,景秀推阻道:“先放着吧,我过会就喝。”

邓睿忙站起身道:“六表妹,你身子不好,快把药喝下,我听说患嗽喘,一定要注意调养,千万不能马虎。过几日我再去弄些补品给你。”

巧娘也嗔道:“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我都煎好了,听巧娘话快喝下。”

景秀经不住一言一语,接过小碗,只是放到嘴旁,闻到那刺鼻的味道,便捂着嘴胸前一阵恶心,把药碗推到巧娘怀里。蹙眉道:“我现在实在喝不下,过会就喝。”

邓睿看到景秀一闻到药,脸色泛白的模样,很是心疼地道:“那就过会喝。”

巧娘看了眼邓睿道:“睿表少爷,你是不知我们小姐的病情,那徐大夫出府时,千叮咛万嘱咐,要每日三次的药,一次都不得少。总是这么拖着,这病哪能好啊……”

“巧娘。”景秀喊住她。

巧娘一口气把话说完:“从前徐大夫给你做药膳,那药你倒喝的进去,现在这药喝的你每回吐了不少,瞧你的病也没多大气色,这可怎么是好。”

邓睿听言,忙道:“是不是那个治好荣表哥的大夫徐恒,我听说他医术了得,不如再请他为六表妹诊治好了。”

景秀站起来,从巧娘怀里抢了药碗,深吸一口气,张嘴就灌了进去。灌的太猛,呛的直咳嗽。

巧娘吓了一大跳,拍着她后背道:“你这是急什么,不想喝巧娘我也不会逼你,怎么非要为难自己?”

景秀咳的脸面涨红,眼泪都落下来。倒把邓睿急的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连连道:“六表妹,你别吓我啊,你快呼吸,深呼吸……”

景秀捂着嘴弯腰咳嗽,咳的猛了整个人像是肝肠寸断的样子,极其吓人。

邓睿和巧娘慌神,轻轻拍着她后背顺气。邓睿见无效果,急道:“我去请大夫。”

被景秀抓着道:“没……没事……”

好一会儿,景秀没了力气再咳,缓了下来,只是胸口急喘,从腰间掏了香囊药草来闻,气喘才好些。

巧娘捂着胸口松了口气:“阿弥陀佛!吓死我了。”

景秀虚弱的笑了笑:“没事儿,只是嘴里苦,您去拿些蜜饯过来。”

巧娘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每次喝药你都要吃几粒蜜饯,来的急都忘了。这就去,你好好歇着,不可再置气。”又看着邓睿,嘱托道:“睿表少爷可要帮我好好看着她。”

邓睿直点头,关切的盯着景秀的面颊。这才留意到她刘海儿下竟淤青了一块,他伸手要拨弄她的刘海:“怎么弄伤了?”

见他突然伸手过来,景秀下意识的身子向后一躲,听到他问话,才讪讪笑道:“不小心磕到了。”

邓睿心中一滞,手僵硬在那里,眸中投下层淡淡的阴影,嘴角翕翕,半晌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景秀见他沉默不语,低头道:“你来找我有事吗?”

邓睿听到这句,想也未想的回道:“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

景秀愕然的看着他,想起过去的确是有事才会记起他,又利用他请他帮忙。他纵然知晓,但也甘愿。想起那些种种,她软了语气低声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邓睿忽才回就觉言语有失,笑了笑道:“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我最不喜欢那个字眼。”

景秀看他笑的爽朗,也转化成微笑。

邓睿才记起正事来,朝景秀使了个眼色,景秀会意,对着屋子里的丫鬟道:“你们先下去。”

屋子里的丫鬟躬身退出去。

邓睿迟疑良久,目光晦涩地道:“昨日那位贺小姐的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景秀有一丝惊讶划过,但旋即成淡然,邓睿并不蠢,他既知道昨日戏台上的事是自己出手,就算不问,他也应当能猜出一二。想到这些,她不隐瞒道:“我是亲眼看到了贺小姐落水……”

邓睿毫不意外地道:“果然如此,那这么说是大舅母害死了贺小姐。”见景秀眼睛黯然,他缓缓蹲在景秀脚旁,微垂下目,沉重的按着她双手,语调悲凉而沉缓:“昨日你找的那个戏子叫戴春,你让他在戏台上说那句词,我当时觉得奇怪,可直到贺小姐落水死了,我才知道你为何要那样做。可你做的太不明智,大舅母这两年我也有些了解,她肯定会调查清楚,所以事后,我找到戴春,又给了他笔银子,要他不要说出你。”

景秀头次听他语气中带着颤音,再看那双手骨节竟是泛白的,她紧张问:“后来呢?”

邓睿看了眼景秀,目下晦暗道:“后来大舅母真派人去找戴春,那小子没有说出你,可是他贪心不足,却反以此事威胁我,要我再给他一百两。我……”

景秀听到这些,仿佛被一桶冰水直浇而下,冷得天灵盖阵阵发寒。

正文 第一零七回 山月不知心底事

景秀一时六神无主,惯来知道邓睿冲动,难不成他把那人……被一闪而过的念头惊醒,她头皮发麻的目锁邓睿表情,听到自己寒颤的声音道:“你杀了他吗?”

邓睿睁大了双目,看着景秀分外的紧张的神情,嘴角翘起嗤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看着他松懈的表情,景秀憋足的气适才一缓:“把我吓死了。”只是那股忧心也没尽缓,急着道:“睿表哥,你就别跟我吞吐了,把话说清楚。”

“好好,你别急,别急,我都跟你说明白。”邓睿看她着急的时候,脸上如霞光晕染,心中倒有些窃喜,黯淡的双目这才含点点光亮,遂娓娓道来道:“要是平日,他敢要挟我,我自当冲上去教训他一顿,恨不得把他打的满地找牙。只不过当时想到你,我倒按捺了。”他一声苦笑:“我又给了他几两银子,剩下的缓缓再给他。这只是缓兵之策,我看那兔崽子是个贪得无厌的,哪怕我真给他一百两,过些日子他又要找上门。我又不好动他,又担心他会供出你,实在想不到好的主意,这才来找你,一人技穷二人计长,我没六表妹你聪明,只会动武力。”

他蹲在景秀身旁,狠狠的搓了搓脑袋,满是自责道:“六表妹,都怪我,你要打要骂我都兜着。只要你别不理我就行。”

景秀按着他双手,扶他站起道:“睿表哥,我怎么会怪你。这本是我自己找的麻烦,若不是你帮我找到他善后,只怕他早就说出我,早上我去请安也不会那样顺利,恐怕母亲就该知晓了,那我就功亏一篑……”

难怪早上顾妈妈去了霍氏内室,片刻又退出来,说是要继续去调查,原来是邓睿及时帮了一把。她暗暗惊心,这事本就是她处理不善,却要邓睿来善后,她不安道:“睿表哥也别自责,你让我先想想。”

那个叫戴春的戏子敢去威胁邓睿,且一开口就是一百两,肯定是调查过邓睿,戏社本就是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之地,不知根不知底怕是不好贸然行动。

一时半会,景秀心里烦乱,不知当如何是好?

邓睿见她焦灼的模样,晓得是来错了,本来是想为六表妹分担,反让她跟着自己一块担忧。当即站起凛然道:“六表妹,这事你别往心里去,我惹出的事,我一力承担,对付这起无赖我多的是法子。”又看了眼景秀,露出开朗豁达的笑容道:“我先走了,你,你好好照顾自己。”就要往外面走去。

景秀道:“你站住。”站起来走到邓睿面前道:“我问你,你说缓缓再把剩余的银子给他,缓期有多久?”

邓睿乌黑的眸子里却是风卷云涌,景秀看这样子猜测道:“难不成就是今日?”不然他也不会着急来西厢院,让自己帮着一块想法子。

邓睿泄气的垂下脸。

看他一下失了往日的那股猛劲,知晓是猜对了。这么短的时间,饶是邓睿身上再多银子,可这一百两不是小数目,哪里是说拿出来就拿出的,再则今日能出手一百两,过两日岂不是要的更多,那戴春未免太狮子大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