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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141)

作者: 信步闲庭 阅读记录

景秀听她不肯让自己进屋,又满是戒备的样子,想要硬闯偏自己身无多大力气,还抵不过眼前老妇,正思忖间,抬起脸看着薛妈妈后头,故作惊讶地道:“老夫人怎么出来了……”

话还未全落,薛妈妈就转过脸去,景秀已趁机挥开了她拦着的手,直接奔跑进屋。

薛妈妈“呀”了声,半天没缓过神,眼看着景秀娇小的身影跑了进去,愣是迟疑了会才焦急跟着进去。

景秀跑进屋,径自就往后头的内室跑去,屋子未剔灯,很是昏暗,她几次撞到桌椅,痛的背后直冒冷汗,但也阻挡不住她的急迫的寻找,这般跌跌撞撞间才好不容易找到内室。

她一把掀开门上挂着的猩猩红软帘,晦暗不明中听到床上有呼吸声,她嗤地一笑,缓缓走近,豁然掀开那床上的青色幔帐,幽幽地道:“老夫人……”

躺在床上的老夫人听到有动静,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嘴里神神叨叨的嘤咛一声,看到床旁的人影,吓得整个人一惊,双手抓着被角,混沌道:“鬼……有鬼……

有鬼……”

待看清景秀那张脸时,以为是柳如眉,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伸手掐上景秀的脖子,“是你,是你这狐狸精,你又来害我儿子,我掐死你……”

景秀像是早有预料,身子敏捷一闪,闪躲过老夫人的那双骨瘦如柴的手,抚着心口,慢慢沉静下来,盯着老夫人怒喝道:“来啊,来掐死我啊,你怎么不在我出生那刻就把我掐死……”

被景秀的话刺激,老夫人从床头上爬下来,朝着景秀扑过去,“掐死你,掐死你……”

景秀几番闪躲,从老夫人手里挣脱,看着她馄饨不清的神志,她的心底亦是悲凉如水,但旋即含恨地硬声道:“我娘从来没想过害人,你为何咬定她要害你儿子,为何用那样邪恶的手段害她,还害的安姨娘儿子惨死,你是这府里最尊荣的长辈,到底是有着怎样的心肠要害她沉塘,你告诉我……”

老夫人听不进景秀的话,只晓得逮住她的手,嘴里还不停的重复那句话。

景秀知道再说什么都无用,看着老夫人不由分说就一心要掐死自己,尚存的理智瞬间崩塌,她死死咬着嘴唇,脸上闪过一丝坚毅决绝之色,缓缓迟疑地,就从头上拔下银簪,看着伸手冲自己走来的人,恨恨地道:“杀人偿命,我曾发誓要让我害我娘的人不得善终,那么,现在拿命来抵吧!”

语罢,手里握紧簪子就朝着老夫人心口刺去,在落入之际,却被人握紧了手腕,力度奇猛,让她不得动弹。

她猛然侧过脸,看着抓着自己手的阿莽,在他旁边又是一身素衣白袍的傅四爷,他眸中漆黑的深不见底,淡淡的瞥了眼景秀,低着声道:“放手。”

阿莽听命的松手。

景秀看到老夫人已被薛妈妈扶着向后退开,又握紧了手里的簪子,心里一片凄凉。

薛妈妈在看到景秀拿着簪子刺向老夫人时,吓得险些倒下去,这会还无法平静心境,腿下直打颤道:“六小姐,你怎么心这么狠,她是你祖母,你就弑亲,你眼底还有王法纲纪吗?”

景秀扬起脸笑了笑,笑声肆意凄楚:“我狠心,妈妈真能颠倒是非,到底是谁狠心,害了安姨娘的儿子,陷害到我娘头上,害我娘被冤枉的沉塘?”

薛妈妈恨声地道:“六小姐查清楚了吗?是听了哪些蛊话就栽倒我们老夫人头上?”

听她还能红口白牙的狡辩,景秀冷笑连连,恨意益涌:“安姨娘亲口所言,我已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妈妈还要混淆我无知不分吗?”

薛妈妈听后,亦是震惊不已:“你说是安姨娘告诉你的……”

景秀心间早被满满的恨与痛填满,眼睛只盯着老夫人道:“我千辛万苦的回府就是来复仇,害我娘的我绝不会轻言放过,今日你们能拦得一时,也拦不住一世,不想今日来个痛快,那么他日就会教她痛苦百倍!”

正文 第一二五回 皆为执着 似曾相似

听着这决绝的狠话,薛妈妈神色即悲愤又痛苦,却不敢再多说什么激怒到景秀,不由缓下语气道:“六姐儿,老夫人过去是不喜欢柳姨娘,但绝不会去害安姨娘的儿子啊!你看看老夫人都已这样了,就算她处处针对柳姨娘,她也受到了报应,你就不能念着她是你长辈是你祖母的份上,放下恩怨吗?”

景秀的情绪难以控制,捂着心口的位置,吃力地道:“今时因,他日果。既有当初害人,就当想到迟早会有报应的一日!我放不下也忘不了,这十几年我活的有多么痛苦,就会有多恨,要我放下简直痴人说梦!”

薛妈妈一字一字的听着,焦灼不安,已不知该如何劝说,看着傅四爷在一旁,急忙地道:“四爷,您快帮忙劝劝六小姐,我们老夫人不会害人的……”

傅四爷看到景秀几经痛苦悲戚的神色,久久不说话,见薛妈妈请他发话,他也未直接张口,因腿不能长期站立,径自就靠坐在紫檀靠背椅上,安静的望着景秀。

直等到她情绪稍有缓和,气喘略平息,才压低声音温和地道:“单凭安姨娘片面之词就认定老夫人害了你娘,未免会有些草率。”

景秀将视线投射在傅四爷身上,嗤鼻一笑,漠然地道:“枉死的是安姨娘的孩子,她那时初为人母,若没有证据,她岂会胡说,她和老夫人又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冤枉到老夫人头上,我绝对相信安姨娘所说都是真相!”

傅四爷叹息一声:“景秀,你先冷静下来。你是判官,老夫人神志不清无法回话申辩,案情还未定判,便要杀了她,不是成贪官污吏一样屈打成招么?”

景秀眼底有波浪翻滚,“她不招供,我就只能由着她逍遥法外吗?”

傅四爷看她情绪又激动起来,眉峰轻微一蹙,但依旧镇定如斯的劝道:“事情隔了十五年,要查起来谈何容易,谁都没有亲眼看到老夫人害人,就连安姨娘也一样,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冤枉是你娘?如果事后真的凶手为掩盖证据,捏造假象蒙蔽,那你今日要杀了老夫人不也是无辜害了一条性命。”

景秀听着他缓和温柔的声线,心头涌起的情绪被缓缓抚平,但也只是瞬间,她脑中便乱成一团。

事情过去十五年,她知道不好查,可总总迹象都指向了老夫人,胡婆子给的纸条,安姨娘口中那番话,还有傅正礼的隐瞒,若不是老夫人,傅正礼何以要把她关在玲珑十二馆这么多年,这些些都由不得她不信。

看着景秀纠结的深思,他脸上掠过一丝惆怅:“有时候亲眼看到的都不是真相,更何况是听来的,你想要调查整件事原委,不可放过凶手,但也不能草率冤枉无辜。”

景秀冷漠的脸上也略有动容,垂眸片刻,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可是耳中听到老夫人还在神叨的说着“狐狸精”,她冷笑一声,老夫人连疯癫了都在骂娘,甚至看到她的脸就想要掐死她。她不由攥紧了手指,愤恨的看着老夫人。

傅四爷含着怜惜的神色瞥了她一眼,他看着自己手指关节,表情却始终淡定。

静了会,顺手从旁边的阿莽腰间拔出短刀,轻放在桌上,滑到景秀眼前,沉声道:“若你已认定了老夫人便是害你娘的凶手,那就拿起桌上的匕首。”说着,看了眼屋子里的曾书生。

曾书生诧异地道:“四爷,这……”

傅四爷扬了扬脸,曾书生不敢不听,走到老夫人面前,反手掌控着老夫人,让其不得动。

这举动吓得薛妈妈惊呆了:“四爷!你怎么能任由她杀了你母亲……”

看着老夫人挣扎反抗的样子,薛妈妈恨不得跪下道:“四爷啊,老夫人一辈子都念着你,好不容易能母子重逢,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这样不是伤了老夫人的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