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庶本荣华(151)

作者: 信步闲庭 阅读记录

景秀感受到景沫带怒的视线,微微抬起脸,冲着她露出明艳灿烂的笑意,神色中还带着一丝嘲讽。

景沫看了愈发气,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头,再看景秀笑意不变,当即撑桌站起来,要让陈丰家的收回这些话。可这一突然站起,不妨腿下好似被绊住般,整个人没站稳,身子倾斜直往景秀那仰倒去,她身后的丫鬟灵芝瞧见,眼疾手快正要去扶,却感受到后头一股推力,来不及回头,也向景沫身子倒去。景沫本能要去扶桌子一角站稳,奈何身后灵芝又倒向她,她身子一沉,顺势往景秀坐着的位置倒去。

景秀见景沫向自己扑过来,吓了一大跳,慌乱的手忙脚乱,连同手里的茶杯也丢了出去,茶水正泼在景沫扑过来的脸上,她则迅速拉开椅子,闪躲开去。

可想而知,景沫这下真是结结实实的摔倒在了地上,还受了景秀的那杯茶水,当着屋子这么多人,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这边一切发生的太快,傅正礼根本来不及瞧见,他正去扶陈丰家的,就听到杯子落地的声音,接着看到景沫和灵芝双双歪倒在了地上。

屋子里的下人也受到了惊吓,赶忙去扶景沫,各个心有戚戚满是紧张。

这时,自鸣钟“当当当”作响,傅正礼看了眼墙上,知是该去府衙。转头再看景沫被扶起时,身上脸上一身凌乱,简直不忍直视,当着这些下人,哪里有长姐大家闺秀的样子,眉头不禁蹙成川形,一句不说。

耳旁听到景秀含着悲颤的音道:“大姐姐,你有没有事?我看大姐姐突然朝我这边扑过来,一时慌了神,手里的茶杯不知怎么就……大姐姐,对不起……”她一个劲头在景沫跟前连连赔不是。

见这般,傅正礼缓和地劝慰道:“也不能怪你,你大姐姐发病连路都走不好,身子站不稳才会摔倒在地,你是无心之失。”又望向景沫,声音沉重:“你病没养好,这些日子不必来远香堂,养好了再来。”

景沫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她长这么大,从没这么狼狈,一时还难以回过神,耳中又听到傅正礼这满含威严的话,更是如遭雷击的愣在那里,心中有一箩筐的委屈不好诉。

待她想张声时,傅正礼已说了最后一句:“至于陈胜与白苏的婚事那就作罢了!”便拂袖离去。

景沫听得这最后一句,悚然一凛,险些瘫软的厥过去。

景秀微俯身目送傅正礼离开。

起身时见景沫由两个人下人扶着坐下,几个人还拿了绒毯子披在她身上,又帮她整理发饰,她却整个人发怔的坐在那里,好一会陡然抬头,目光直逼视景秀。

景秀与她对视的那一刻,目光毫不退缩,见得景沫眸子里盛满了愤怒,双眸如刀锋般剜在她脸上,完全失了以往的温婉贤淑,端庄高贵。她不由轻抿着唇角笑了笑的回视。扮了这么多年的温婉,这才是真正面目吧!

屋子里头的丫鬟们头次看景沫这模样,均低下头不敢说话,就直剩下景秀和景沫的目光触碰,一个含怒,一个含笑,火花四起。

良久,景秀收回视线,平静的道:“大姐姐恐受惊不小,把她扶回去,仔细些,莫要又伤着了。”

丫鬟们要去请景沫,却见她坐着不动,又不敢张声,皆看向了景秀,等着示下。

景沫看到这一幕,身体剧烈一震,远香堂何时要听从她一个庶女的话了!

景秀已转身出了偏厅,白苏也忙扶着陈丰家的走出去。

走到外头,景秀微弯下腰大大松了口气,见后头陈丰家的出来,她才站直身子笑了笑道:“妈妈瞧着脸色不好,快去歇一歇,过会廖大夫来给太太诊脉,我让他也给您看看。”

陈丰家的摆着手道:“不用,不劳烦六小姐了。”

景秀喊了个小丫鬟扶着陈丰家的离去。

白苏扶着景秀往内室廊檐去,看景秀半会不出声,手心又是冰凉,不由停下道:“六小姐要不要紧?”

景秀摆了摆头:“不碍事。”

白苏眉心焦虑,“六小姐何必为奴婢与大小姐正面起冲突,她心机深,你怕不会是她对手。”

景秀的目光扫过白苏有些歉意的面庞,轻声安慰道:“不过是迟早的事,省的我要在她面前强作笑颜。今日她突然来远香堂,早上又摆了那一招,是为提醒父亲我在家揽权,接着就会跟父亲提议,由她去照顾母亲,代替了我。我只有这样做,让父亲知道她病还没好,才能继续留在远香堂。”

正文 第一三四回 心狠长姊 病弱少爷

偏厅里景沫见景秀去了,自思量方才之事,想来想去,料定是景秀所为,只恨眼下奈何不得她。左右顾着屋子里的下人,半会不好使气,只得喊了灵芝,扶她出去。

出了远香堂,走过数步,见目下无人,灵芝忍不住地气道:“大小姐,您怎么能忍得六小姐耀武扬威的作祟!她今日使这招,害您失了颜面,绝不能就这样由着她才是……”

景沫眸中微冷,却半晌不语,默默向前走着,看的旁边灵芝又是跺脚又是着急,她才慢声声地道:“如今父亲信任她,把她捧在心上,她自然得意。可自从那日在母亲屋里,父亲听到母亲害了贺家小姐后,就以为我也知情,连同我也冷落起来,我病了这些日子,父亲一日都不来看我,心里全偏向了景秀,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的话他也听不进去……”说到这里,满是感触伤神。

灵芝不禁安慰道:“大小姐,依奴婢看,您才是老爷搁在心尖上的骨肉,那六小姐不过是在外头养大的,能矜贵到哪里去?在乡下那种地方长大,除了模样周正,别的本事一概不懂,只会背地里使这阴险的招数,手段也低劣的很。您是最最尊贵的大小姐,才不屑与她用那样的手段,凭她那种人您也犯不着与她相提并论,失了尊贵!再说老爷也只是暂时可怜她罢了,等再过几日,大小姐再来远香堂,在老爷跟前说说好话,把她赶回大暖阁,到时这府里还能有她的立足之地!”

景沫听了这些,亦是敛了伤神,略一思索,突然定定道:“不能再等下去!她在远香堂才伺候几日,那些下人就全听她的话,要再等些日子,远香堂恐要变天了!”

灵芝犹豫了会,忧心道:“那可怎么办?老爷刚发话要大小姐不能再去远香堂,而且四小姐远去京城,五小姐、七小姐又是六小姐那一党,八小姐不中用,十小姐又只会惹事,现在竟是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不是只得由着她作威作福……”

景沫心绪激荡,心头如被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刺入,她不信一个刚回府的庶女就能骑到她头上!

好不容易控制情绪,静了片刻,又望见梅林里快落尽的红梅,艳红之下有着盛极而衰的事态,她神色陡然变冷,清冷道:“算是我小瞧了她的本事,三言两语害的康妈妈被赶出府,又唬得陈丰家的去悔婚,今日还敢这样对我,看来……是容不得她了!”

灵芝听了这话,忍不住齿间打颤,“大小姐,是不是要派人把她……”

景沫淡淡一笑,气息幽沉:“先不妨,我姑且给她最后一个机会,她和睿表哥有婚约,要么她立刻嫁给他,要么……”话音一转,眸中翻涌着的无限冷意,语气森冷:“总之,我断然不能再容她留在府里……”

话淹没在风中,一朵红色的艳梅花瓣随风飘至景沫脚边,她冷眸一转成笑意,抬脚,将花瓣踩在脚下。

灵芝看着远去的景沫,微一走神,想起六小姐入族谱那日,大小姐遇到醉酒的睿表少爷,当即派人把他引去六小姐的阁楼,果然不出所料,睿表少爷一看到六小姐就说要娶她,再也没去打扰大小姐,这亲事太太也准了,只等着他们成亲。

说来大小姐为其他小姐寻的亲事,可没有一桩失误,六小姐又岂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