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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185)

作者: 信步闲庭 阅读记录

傅景荣恶毒的话刚一落下,景沫握紧的双手一松开,迅速扬起了手。

他也未闪躲,任由景沫一掌打在身上。

景沫打了一巴掌后,怒意难消,连连几下打在傅景荣身上,打的手心已麻,她鼻尖酸楚的道:“大哥,大哥……”嘴里嘶声唤着,她停下手,双手紧紧扯出他的双袖,晃动着他,“我即便再怎么心狠,但你扪心自问,我有没有伤害过你?有没有对你做一桩狠毒的事?我拿你当亲哥哥,什么话都跟你说,除了父亲母亲外,你就是我的依靠,是我最亲的亲人。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这个依靠成了别人的……呵呵,我想对那些我喜欢的人好,可他们全都是别人的,我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仰着脸笑了起来,笑的声嘶力竭,身子笑的摇摇欲坠。

傅景荣伸长了手扶住要倒下的景沫,温声道:“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妹,这么多年的兄妹情分没人能撼动。”

景沫听到这句,眸光一亮,微微颤动的睫毛难以掩饰内心的惊讶,但看到傅景荣温情脉脉的眼神,她忽地嗤笑道:“我不是景秀那样好骗,你对她的那招温情在我身上无用。你们不是今晚约好了去给柳姨娘上坟吗?你们还可以要父亲在宗祠里给柳姨娘立个牌位,让她受享香火,得子嗣拜祭。”

傅景荣直直地凝视着他的脸,听她无限感伤地道:“你们兄妹两真是厉害,斗跨了母亲,欺瞒了父亲,还要让我去家庵里供佛菩萨,或是逼我去京城,你们不愧是亲兄妹。你们赢了,这个家日后就是你们的了。”

她噙着笑恍惚的转过身子,刚一转身被傅景荣从身后握着手臂,“大妹是个轻易服输的人吗?”

景沫神情恻然,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颜色,眼神失了清明,反而亮得灼人。

“你知道我为何会得那场病吗?”傅景荣暗哑的嗓音道。

景沫侧过脸望住他。

“让我受那诸多痛苦的正是我的好妹妹,你说我该如何对她?”傅景荣幽幽清冷的道,“大妹,你若是愿意拿我当哥哥,我也会像过去一样对你,拿你当我亲妹妹,好好照顾你,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不用去京城,也不用去家庵,往后这个家由你来打理。”

景沫吃惊的道:“你还想拿这种话骗我不成?”

傅景荣略带笑意,扬起眉峰:“你知道刚才六妹问我,当我得知柳姨娘是我生母时,我的感受是什么吗?”

景沫摆了摆头。

傅景荣低下脸,凑近景沫耳旁,轻轻的吐出一句话。

“你……”景沫听后睁大了眸子,仿佛不可置信的惊恐望着他,身子站不稳的连连后退,倒坐在椅子上。

傅景荣深幽冷谧的眼瞳此刻正象一把锋利的匕首正闪着森冷的光芒:“很快,她也会去地下陪伴柳姨娘……”

正文 第一六四回 互掐软肋

景秀去看望白苏,见得廖大夫为她把脉,便坐在一旁候着,稍后等廖大夫请脉完毕,但见白苏迟迟不醒,想起霍氏的情况,她担心地问:“白苏怎么样了?”

廖大夫坐下来,执笔开了张药方,边道:“好在没伤到要害,额上浮肿,得长些日子才能消肿,我开些化淤的方子,每日吃两剂,再用祛痕的膏药敷一敷,年轻姑娘家的落下疤痕,就坏了。”

景秀默默听着,望向躺在床上的白苏兀自走神。

廖大夫将药方理好,递给景秀,见她颜色如雪,并无一点血色,眼眸昏沉,气息微细,便拢了袖子,伸手搭在景秀脉搏上。

景秀手一惊,欲要抽回来,廖大夫用力按住她脉搏,“别乱动,我给你看看。”

细诊之后,廖大夫捋了捋胡须,沉思片刻才说:“最近药服用的如何?”

“每日都有在吃。”景秀如实道。

“偶尔会有咳嗽吗?”廖大夫又问。

景秀嘴微微张了张,却没有说话。

廖大夫见了,叹息道:“时有咳嗽,吐出的痰还带点血?”

景秀睁大了眸子,看着廖大夫,廖大夫和蔼的笑道:“行医三十载,你这病只需看脉就能看出,瞒也是瞒不住的。”

她眸中波澜不兴,屏一屏呼吸道:“我的病很严重了吗?”

“都吐血了,能不严重?”廖大夫一幅明知故问的模样瞅着她,“少年吐血,年月不保。你这丫头是嫌自己命太长了,还不知怎么照顾自己?”

景秀眉心微低,面上卷起暗垂的铅云。

廖大夫见此叹道:“郁气伤肝,肝不藏血,所以神气不定,胸闷咳血。你的嗽喘之症本多是自身情绪所致,不可动怒不可忧思伤感,每次动气伤怀则病加重,所以喝再多的药都无法根治,想治得几分还得靠你自己调理,再这样不爱惜自己,真是大罗神仙也难的救你,可没多长的命续了?”说到这话,见景秀不无动容,他摇头晃脑的摆着,又叹口气道:“我岁数大了,真看不懂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家,是有多少感春悲秋的事让你伤感成这样的?”

景秀只是苦笑道:“这病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廖大夫劝解道:“活到我这个岁数,许多事都能看的开,过多的纠结只会害自己痛苦。想想人生这匆匆数十载,总惦记那些烦心事不是自讨病害。你啊,就是心事太重,藏在心里成郁气,再不排解出来积压着,等到有一日受不住了,你才晓得后果,等那时你再想通也为时已晚。你看你这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让你父亲找个好家世好人品的过着日子,家里不顺心的事能忘就忘,换个地方,也许就淡忘了,再去外头多游玩逛逛,看看风景,心情开阔了,病也就好了一半。”

景秀含笑着听在耳里,“哪有您说的那么简单?”

“是不简单,你们这些小辈哪里容易参透当中的道理。”廖大夫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便又研磨执笔写下药方,一面道:“郁火太旺,我看你过去的药方上,人参肉桂觉得多了些.虽说益气补神,可你现下的病情也不宜太热。依我说,还是要用敛阴止血的药,先以平肝健胃为要,肝火一平,不能克土,胃气无病,饮食就可以养人。我这里得了民间私传的偏方,每日早起拿上等燕窝一两,冰糖五钱,用银铫子熬出粥来,若吃惯了,比药还强,你暂且吃一吃,但那药也别停。”

景秀颔首,接下药方,看了看,苦笑道:“我算是得了富贵病了,燕窝吃起来不便宜。”

廖大夫呵呵笑道:“现在理家,还会精打细算了,你这丫头,还真不知谁有福气娶了你?”背着药箱站起身。

“我一个病秧子,谁愿意娶了?”景秀打趣着,亲自引路送他出去。

路上,景秀还犹豫着问道:“我母亲的病如何了?”

廖大夫脸色有些沉,琢磨着道:“方才我去给你母亲诊过脉,病没起色,反而更虚了,我看情况不大好。这每日的药都是经你手的吗?药剂药量的火候拿捏的是对的吗?傅太太的病这段日子尤为关键,千万不要马虎大意了。”

景秀轻轻地“嗯”了一声,轻拂衣上尘灰,道:“我会好好照顾的。”

送走廖大夫后,景秀去了霍氏内室,正看到景沫坐在霍氏床头,安静的端坐着,纤细的脊背挺的笔直。

听到背后的响动,景沫回过头望着景秀,半带轻笑道:“你似乎忘记了我先前跟你说的话?”

屋子里服侍的丫鬟听到景沫这句,全躬身退出去。

景秀见房门带拢,眼波一定,反问道:“什么话?”

景沫抿了抿嘴,冷笑一声道:“难怪迟迟不见动静,原来早盘算好了心思应付我。”末了,又自言自语的添加一句,“你的本事真不小。”

景秀狐疑的看着她,不解她说这话什么意思?

但听她转了语气,和悦了神色地舒缓问道:“景秀,我很想问你,睿表哥,邵大人,还有……玲珑十二馆的四叔,你心里更喜欢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