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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195)

作者: 信步闲庭 阅读记录

景秀低低的笑,本来听着这话就有问题,景蝶的书还少的了,萧姨娘又怎会陪着她一块去?再加景蝶后头补充一句,瞧着哪里是去买书,倒像是置办嫁妆。

不过景蝶这么说,景秀只好顺着她的话点头相信。

这时,萧姨娘和季闵的父亲季崇恩也来了,站在角门的三人赶紧先行过礼。

季崇恩看着几个年轻人,露出和蔼微笑道:“好些时日没来府里看韶华,她的病究竟是如何了?趁着今日族学里休假,我和季闵去看看她。”

萧姨娘自是赞同,这些日子早看得出季闵对景蝶有心,更是极力促成这桩婚事快些成了。想想人家季闵是个探花郎,将来肯拼搏前程似锦不在话下。又都是爱读书的,话也能说到一处去,定然两夫妻能相处融洽,景蝶嫁到季府,还是嫡妻,是能打理中馈。这样上好的亲事哪里找的着,只恨不得在老爷耳里多吹吹耳旁风,让两人赶紧成亲,省的拖着有变端,她也不用总想主意让这两孩子见面。

景蝶一听这话,就知道姨娘在打的主意。她和季闵已订下亲,若总是见面,外人看了传出些不好听的话,有损闺誉。姨娘就是生怕自己不看着季闵,季闵就会被抢走了似得,弄的好不自在。

正要张嘴,萧姨娘早向景秀打个眼色,景秀瞧在眼底,有些明白意思,便伸手作请道:“季伯父快请进。”

景蝶冲着景秀眉头一蹙,这丫头也太会看眼色了!

萧姨娘忙请季闵一块去内院。

大家心照不宣的笑着鱼贯往远香堂去。

至远香堂,萧姨娘忙里忙外的唤下人摆午膳,一早出门在外连顿饭也没吃。

景蝶却说不饿,早挽着景秀的手往内室去看霍氏,萧姨娘瞪了眼景蝶,却对季崇恩笑道:“姑娘家脸皮薄……”

景蝶听到这句,拉着景秀的手直往外头掀帘子出去,在外长透了口气:“我这姨娘真是……”

景秀讪讪而笑,心中生出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感叹,有自己亲娘为自己操劳一辈子的事,并不是人人都能实现这个愿望?她倒羡慕景蝶有位事事为她打算的姨娘。

见景秀不说话,景蝶望着她,见她本是笑着的脸变得黯淡,知晓是戳中她感伤,忙转话道:“你今日跑去外院做什么呢?”

景秀回神笑道:“珍宝斋的生意出了点状况,姜管事寻我出去和赵总管商量。”

景蝶颔首,又叹气道:“你也真是,如今你要打理这个家,不能被管事们牵着鼻子走,他们能做到管事一职都是从那些人精里摸爬打滚出来的,油头的很,什么事不能自己处理。便是瞧着你是个未出阁姑娘家,年纪轻,不经事,好说话,左右指派你,在你跟前耀武扬威,给你落个下马威瞧瞧……”

景秀边走边听,不时点点头,见景蝶这会把说个不停,语气又有些急躁,与她一惯的性子不大同,不由停下脚,打断她的话问道:“五姐姐,萧姨娘今日请季伯父和季大哥进内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景蝶话语一噎,冷嘲笑道:“你生了双火眼金睛不成,真是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

景秀含笑着揣测道:“那就是今日来府想和父亲商量个你们成亲的日子。”

景蝶微一用力揪着景秀胳膊,“没得端庄,这种话随便说的。”

看景蝶好似不大乐意嫁给季闵,她心下一惊道:“五姐姐是不喜那季大哥吗?”

景蝶没有做声,默默走着,景秀反咬住唇,穷追不舍的问:“为什么呢?我明明看出你们两有了感情……”

后头的话被景蝶伸出的手掩盖住,她微嗔道:“里里外外都是丫鬟妇人,你不嫌羞我还为难情呢?”

景秀打住话,真不知景蝶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慢条斯理走着,一言一语的随便说着话,景蝶却半字不提与季闵的事。景秀暗暗着急,但又不好问的急切,引她反感,只得陪着她说其他事解闷。

就到了霍氏内屋。

刚走进屋,景蝶突然止住步,鼻尖好似闻到一股怪味,不由奇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气味儿?”

景秀嗅了嗅,摆着头道:“是药味吧,屋内屋外都是药味。而且母亲近来失禁频密,虽是常换床被,但药味和那味混合一块,是有些难闻。过会我让丫鬟去拿点熏香来,散散味。”

景蝶“嗯”了声,和景秀走进屋,只是里面味道更浓,景蝶拿出袖子里的帕子掩住口鼻,才敢走近屏风里的床榻,伸脸朝着帐幔里头望去,这一望,倒生生吓了一大跳……

正文 第一七三回 霍氏中毒

安静躺在床上的霍氏面色发紫透黑,看着毫无生气,连呼吸都闻不到,这模样竟像是……像是中毒了!

念头一闪而过,景蝶倒退一步,迅速转身望向后面的景秀,想努力让自己平静,可发出的声音依然是颤抖着的:“你快过来看看!”

景秀见景蝶脸色倏地苍白,心头蓦地一紧,呼吸一窒,脚步迟缓而艰难地走上前。

景蝶站在床榻边让开,给景秀腾出位置,拉着她的手到床边:“你看看,这是怎么了?”

景秀整个身子被景蝶一拉,头就仰进幔帐里,待看清霍氏脸上乌黑的一团,她脚下一软,半倒在紫檀雕花的床榻上。

景蝶见她这模样,心里七上八下的乱跳,如熬油煎火。

万一母亲现下死了,景秀定然逃脱不了干系!

再看景秀透白的脸上血色顿时,呈现一中透明的白,她心下戚戚,犹豫好半天才伸出藏在袖子里的手,手指微微弯曲,向霍氏鼻尖探去,乍一挨着鼻尖,却没感受到呼吸,她的心也随着提在嗓子跟前。可片刻,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缠绕在指尖,她长长的透出那憋住的一口气,缓过劲来。

对景秀道:“母亲还没死!还没死,还有气……”

景秀的慌张自不必讲,耳内依稀听到景蝶的那句“还没死”,她像是活过来般,睁开眼睛望着近旁的霍氏那张脸,却是怔怔的望着不说话。

景蝶看她跟个漂亮的木偶人儿似得不动,弯腰耸动着她的身子,着急道:“景秀,你最近跟谁结仇了?是谁敢这么大胆的对母亲下毒,又陷害到你头上,你快想想啊!”她推搡着景秀柔若无骨的肩膀:“你要知道,若是查不出是谁?后果会是什么!”

景秀耳内听了这话,眼内见了这形景,心内不觉灰了大半,木然的张大了嘴,话到嘴边又生生哽咽的咽下去,看着景蝶喃喃的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景蝶气结,瞪她一眼:“你怎么会不知道?能对母亲投毒之人,不是恨你不可能下这么重的手,你快说啊,到底是谁?是大姐姐吗?你要是说不出个道理,你还有命活吗?”

景蝶的话刺耳的砸进她脑中,如一跟雪亮的利刺搅动的脑仁生疼,她双手捂着大脑,如死灰般面无表情地道:“我真不知道。”

“你……”景蝶欲抬起手把她扯醒,但见她身躯柔弱的抱作一团,怕把她扯散架了,遂停下手,弯腰不顾体面的双膝一曲,坐在她旁边道:“你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为了对付大姐姐,我教过你一个法子,你却没有动容当场拒绝,甚至还疏远我,觉得我和你结交,和你站在同一战线,是为利用你去对付母亲和大姐姐,你可是这样想的吗?”

景秀茫然点点头。

景蝶拿眼睛横她,恨不得在她额上敲一敲,又叹息道:“不过,我当初和七妹妹拉拢你和我们一块,的确是有想利用你对付大姐姐,眼看大姐姐的真面目已示人前,四姐姐去了京城,她现在在这个家没人支援,形容凄凉,我心里的结也就放下了,毕竟大家姊妹一场,都到了这个年纪,又何必再斗下去……而对母亲,我也曾想过,如果母亲真的撒手人寰了,那我姨娘在这个家会过的很容易,不必战战兢兢的惶恐。你可知道,府里所有的姨娘都不敢对母亲丝毫怨言,对她言听计从乃至推崇,那是因为母亲过去治家的手段。父亲从前有不少上峰同年送人进来,可没一个人能留在家里,你就能想到母亲治家的手腕!你姨娘进府,又岂会是母亲的对手,才让得你一出生就被赶出府,我以为你是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