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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219)

作者: 信步闲庭 阅读记录

景秀看着他嗜血的眸子,震惊之下,身子向后倒退,却被傅景荣狠狠抓住不放。

“怎么?害怕了?”傅景荣残笑着,绽放的笑容像是一束毒罂粟,“六妹你虽然聪明又心思细腻,但太过心软,连对母亲也一样!哪怕我让你亲眼看到她如何逼死贺小姐,你也畏缩的不敢动手,只会用那些小把戏,吓唬她,还让自己陷进去。母亲头风发作后,觉得事有古怪,派下人去查,你也担心这事,请安后留在远香堂,大妹却直让你回去。若不是我及时赶到,让你一个人留下照顾在母亲房里,你在戏台上捣鼓的把戏早就被拆穿了!多少次,你有危险,我都暗地里帮你,可你却次次手软,但凡你心狠一次,我都不会这样对你。因为我没有你这样无用的妹妹!你想要在这座傅府大宅院里生存,必须学会心狠!软弱,软弱只会被人欺负,被人踩在脚底下,你回府了这么久,还看不穿学不会吗?”

他神情万分激动,因这激动,双手狠狠晃动着景秀的身子。

景秀听完这些,脑中轰得一下炸开了,被他耸动的身子,身剧烈的颤抖起来,那神色好似一潭不起任何微澜的死水。

“六妹。”看着她这幅神情,傅景荣微微松了手劲,低声的笑道:“你已知道了这么多,想把我如何就只管来吧。大哥我死在你手里,比我这样因病折磨死要好多了……”

他醇厚低语的话犹在耳畔,景秀一阵心惊肉跳,再看大哥惨然的俊颜,眉眼在昏黄的烛火下,有着异样动人的华美。那近在咫尺的面容,让她恍惚间又想起了傅正礼挂在书房的那张画像,娘也是这幅忧愁哀伤的神色……

她心头一痛,泪水如断线一般流着,流着,很快流到她的嘴里,苦涩的……渗透喉咙……多的……渗透了那几乎说不出话的声带。

傅景荣等了良久,都没见她发话,不由冷笑道:“娘要是知道你这样无用,在地府里也不得安息了……”

景秀猛然抬头,看到他的笑意淡漠在嘴角,直至消失,继而转变成深冷。

他冷冷的瞅着眼前一副伤心模样的景秀,眼中雪芒如刺,“你既然学不会心狠,那就为此付出代价吧……”

景秀如遭雷击,一时心神激荡,想要说出口的话,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忽觉得背后似有一股凉意袭来,使得她的身子不由一颤。

在那一瞬颤抖的同时,她发现脑中一片昏沉,整个脑仁像是麻木掉一样,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混沌不清,她想睁开眼,努力的睁开眼,却怎么敢都看不清大哥的面孔,想张嘴,却发现说不出话,只能呜呜的唤着:“大哥……大哥……”

傅景荣听到她含糊不清的话,嘴角微翘,双手便轻而易举的一松。

“砰”地一声,景秀整个人没了支撑,就势直落落的软倒在地……

她却不觉得痛,整个人已变得全身麻木,蜷缩在一团,巨大的悲伤犹如车轮碾过她空落的心灵。就在倒地的那一瞬间,那个空空的地方,一股酸楚的盘根错节地迅速蔓延开来,缠紧她的心脏。

她犹不死心,余下一双点漆的杏眼狠狠瞪大,瞪到瞳孔涣散,空空的眼眸里,猛然盛满了悲伤。

手抓着傅景荣的衣袍下摆,死死的拽紧,不肯松手。

傅景荣弯下腰一把挥掉她的手,退开两步道:“久病成良医,卧床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医术,你中的只是蒙汗药,死不了。但是却醒不来,不过等你醒来,也许再也看不到太阳了……”

景秀听到这句,使劲撑起了身子,向大哥爬去,嘴里还在不停唤着,想抓住他的腿……

只是,却看到那双腿渐行渐远……

正文 第一九五回 宗祠着火

看着大哥一身天清色的衣袍消失在门外,景秀朦胧意识下,眼中残存的点点星光已逝。

一股巨大的昏沉袭来,让她缓缓的闭上目。

闭目瞬间,贴在冰冷地面,忽听到有轻缓的脚步声逼近,她倏地强睁开了眼眸。

“看了一场好戏,相爱相杀的好戏。”景沫趋步走进来,边拊掌边含笑道。

景秀听到景沫的声音,唇角轻轻勾起一丝隐秘的笑,笑意如夜色模糊,重新阖目,耳际处一缕发丝落下,掩起了半边脸。

景沫见她被发丝遮掩面容,看不清神色,她轻拂了袖摆,蹲下身子,叹了口气道:“你也真是可怜……”

景秀听到她幸灾乐祸的口吻,复又沉重的抬起眼皮,撑起一口气,杏眼微睐的定定盯着她。

景沫看她这幅狼狈的样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冷声道:“你们兄妹俩联手对付我们一家,迟早是要遭受报应。看到你这样子,真应了一报还一报,因果循环的道理……”

景秀瞳仁微缩,艰难张口道:“我等着你的报应……”

景沫端的温柔面目一沉,抬手一巴掌挥在景秀头上,“嘴硬,临死还逞强,如你大哥所言,真真是咎由自取,活该。”

景秀脑门被她煽中,原本混沌不清的神色,立时清醒,她深吸一口气,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努力让自己睁开眼睛,唇角展开一丝讥笑,柔弱无声地道:“你也可怜……”

景沫看着她嘲弄的神情,再听她讥笑之语,好像受了刺激一样,双肩剧烈抖动。

“你赢了,又能得到什么……到最后,还不是众叛亲离的下场……跟你母亲一样,不得善终……”景秀气息微弱的吐字,一字一字发声艰难。

她要让自己撑住,绝不能被蒙汗药的药效晕厥过去,不然等她醒来又会变成怎样?她不敢估计。

景沫听着她幽弱无力的话,脑中仿佛被银针冷刺过,生生触动她连日来紧绷的心弦。

“母亲没救了,父亲要把你送去京,你外表贤惠内里阴狠的性子被你妹妹们识破,没有一人肯亲近你……”景秀依旧是含着笑颜的数落她,“我真是替大姐姐可怜,你都快十八了,待字闺中,无人登门说媒……成了老女人,还嫁的出去吗?”

看到景沫因羞愤难当,眼中弥漫的狠厉杀气已是控制不住地溢了出来。

景秀笑了笑,鄙夷的望住她,感怜她:“也难怪四叔不理你,拒绝你的一片真心了……你十八还嫁不出,四叔又怎么会看上你……”

她的话音未落全,一记耳光顺势打在她脸上,打的她眼冒金星,耳膜刺鸣,却也将她打的清醒,抵抗药效发作。

她唇边渐渐浮起了一抹残忍冷淡的笑容:“我觉得大姐姐是府里最可怜最可悲的小姐……嫡女又如何,还不如我这庶女呢……呵呵……”

“你闭嘴!”景沫果然最受不住这话,她瞳孔一缩,恨意陡生,抬起一双涂满丹蔻的艳丽指甲掐住景秀的脖间,狠狠掐住厌恶憎恨道:“她们都喊你贱人,庶女果然下贱,这种没得羞耻的话你也说得出口,真是下流卑贱!跟你姨娘一样,都是下作的贱人!”

因愤怒,她艳红的指尖深深掐进景秀细嫩的肉里,一股血腥从脖颈间溢出。

景秀只感觉到窒息般的痛,可越是这般,她的痛楚越能抵御药效,脖脖间被她掐的越紧,她就越觉得清醒。

再听得景沫嘴里辱骂娘的话,景秀眼底泛冷,不顾全身无力的身子,强撑起上半身,挣扎从头上取过簪子,胡乱向景沫刺去。

景沫料不到她还有劲对自己动手,见得那簪子向自己刺来,她眼疾手快,松掉掐住景秀脖子的一只手,挡住身前,雪白细腻的手背正被簪尖刺中,划破一道血口,鲜红的血顺着手腕,一滴滴,滴落在身上地上。

她嘴里溢出一声呻咛,将手吃痛缩回来,另一只手赶紧捂着疼楚,没让血往下流,可怒火瞬间燃烧了她的所有理智:“贱人!”抬手一巴掌又向景秀的脸上掌掴去。

景秀知她还会动手,举手挡住脸面。那响亮清脆的巴掌落在她手腕,还打落了手里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