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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24)

作者: 信步闲庭 阅读记录

“那可怎么办?”陈丰家的心里也是着急。

霍氏表情有些复杂:“徐恒人品家世都好,偏偏投身在太医院。往后做得最好也只能是个太医院院使,又是在皇宫里头,给主子娘娘诊脉,有个差错的,都是要掉脑袋的。如果真是他,还是要沫儿趁早打消了念头。”

陈丰家的连连点头:“还是太太想得长远。”

霍氏饮下口茶,手指就摩擦着杯子上的花纹,突然目光一变,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热茶溅出水来,她忙道:“事情不能再拖了,明日早上就和景秀去看景荣。”

陈丰家的本是一惊,待听完,才反应过来:“老奴知道。”

如果大小姐真的有意徐恒,徐恒就不能再待在府里,荣哥儿的病就得早点好起来。

这样想着,外面有丫鬟传话进来:“老爷回来了。”

霍氏和陈丰家的互相看一眼,表情立刻变得柔和,起身去迎。

彼时,邓睿从族学里上完学,才坐轿回了南沙胡同,进府给二叔婆请安。二叔婆还躺在床上,气焰难消,旁的几个丫鬟端着药劝说。见到邓睿回了,几个大丫鬟欣喜道:“睿表少爷可算是回来了,您快劝劝老夫人。”

邓睿接过药,坐在床旁,笑嘻嘻的道:“外祖母,别气了,大不了以后我去福建给您多买几盆水仙。”

“孽障!”二叔婆恨得牙齿打颤,“你给我滚回云南去!”

邓睿赔着笑脸道:“这不都是咱们商量好的吗?眼看着有效益,您就消消气,我也好安心去县里考试。”

二叔婆听说,靠着引枕的背就挺直了起来,抓着邓睿道:“说清楚。”

邓睿正了身子道:“大舅母不让我见六表妹,只好抬了两盆您最爱的水仙去,到时候您再要回来,我也好借机到六表妹跟前赔礼,和她说上几句话。这可都是我跟您事前商量好的,我也没想到花到了十表妹屋里,还被她剪了。不过今日去道歉的时候,听说六表妹戴着我送的那支步摇,是不是六表妹对我也上心了。大舅母还答应我,只要我考中秀才,就让我娶六表妹。”

二叔婆气的哼哼,“你这臭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就这些花花肠子,馊主意倒有不少。”

邓睿大笑起来,“这点随您,随您。”

又是把二叔婆气的一个倒仰。

不过这祖孙二人总是这样说话打趣,站在旁边的几个大丫鬟都见怪不怪,还纷纷赞扬邓睿好本事。

二叔婆老年孤独,膝下只有一个大女儿,嫁到云南却没了,留下邓睿。唯一的儿子大爷又是从妾室那里抱过来记养,大爷和二叔婆向来不合,娶妻后就去福建自立门户,把老人家留在滁州,过年才回来一趟。往年在府里总是孤孤单单的,没得儿孙承欢膝下,邓睿来了才见有了笑意。

邓睿好是一通劝说,又哄着二叔婆把药喝下了,才道:“您好生歇着,我回屋看书去了。”

“哟!你倒赶上勤快了。”二叔婆一惊一乍道。

邓睿站起身来,抚平胸前的褶皱印子,边笑道:“六表妹身子不好,要是她嫁给我,总不能叫他跟着我受苦。我想了想,考取功名才能好好照顾她。”

二叔婆像是不认识邓睿似得,紧盯着他,好一会儿才笑道;“看来是下了决心,好好。只要你考中秀才,甭管是你大舅母还是大舅伯应不应,我都要景秀进你邓家的家门!”

正文 第二十四回 夫妻争议多 兄妹初见面

傅正礼自府衙回府,英飒的面庞带着酒红,脚步沉缓,霍氏瞧出饮过酒,忙迎上去搀扶:“老爷又喝了不少。”扶着傅正礼坐下,倒了清茶醒酒。

傅正礼端起桌上的白瓷浮纹茶盏浅啜一口,慢慢道:“新帝派遣的左都督邵谦前来赈灾,他今日刚到,我去迎了,少不得设宴接风,多吃了几巡酒。”

霍氏听出奇:“这赈灾往日全是文官,这会子怎么来了个武将?还有五军左都督不是周大人吗?什么时候出了位邵谦?”

霍氏一连几个问题,傅正礼呷下一口茶,细细说起道:“你也知道,前年瓦剌入犯,太上皇御驾亲征,之后兵败被俘。孙太后与朝廷重臣即刻拥立太上皇的弟弟郕王为帝。郕王这才登基两年,去年闹洪水,今年又是雪灾,百姓怨声载道,怕是他登基名不正言不顺,惹怒天神。如今民愤四起,太上皇又被释放回朝,新帝遥尊他为太上皇,可百姓都言重立太上皇为帝,新帝大发雷霆,一面开坛祈福,一面改革内政。暗地里还授意太监去贿赂权臣,甚至把拥立太上皇的老臣致仕罢黜,周大人也难例外,新帝扶持自己的亲卫兵,升了那后生将领邵谦为左都督。年纪轻轻,就升了正一品,急于立功,这才请缨亲自来赈灾。”

听了这么多,霍氏暗暗点头,心底突又一紧:“老爷,新帝改革内政,会不会波及你啊?”

傅正礼叹气摇头,不语。

霍氏急道:“你看季伯父不就是因着教过太上皇念书,才想着避讳离开京城吗?而你可是当年太上皇登基后,钦点的状元啊,还做过太上皇的侍读,与他总算有过渊源,新帝改革,会不会把你也革职了?”

霍氏说得心惊肉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傅正礼忙道:“你先不要担心,新帝改革内政,先从内阁六部等京城官员起始,我在滁州,还没这么快。再说当年我只在翰林院任侍读一年,之后也没升任内阁,请辞来滁州为官。与太上皇那些情义早淡忘了,新帝未必记得。”

霍氏还自忧心:“新帝不记得,就怕底下那些权臣记得啊?与你同科进仕的,不少在吏部礼部任了郎中,曾经就眼红你,就怕他们参你一本。不成,我得修书一封给我父亲,让他通融京中的人脉,到时候为你说说好话。”

“太太你别急。”傅正礼拉着霍氏,按捺住道,“做了这些年官,我如何在京中没关系,若有消息,那些同僚会及时传信给我。”

“只怕远水也救不了近火,他们在京中自是水深火热,哪能顾及到你。老爷,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府可千万不能有个好歹。我过会就写信给我父亲。”

傅正礼无可奈何地一笑:“随着太太罢!”

霍氏稍安了心,想起景沫对徐恒有心之事,忙问道:“老爷,这新任左都督邵谦人品如何?”

傅正礼狐疑地睨了眼霍氏:“太太在想些什么?”

霍氏缓缓道:“你说他是后生将领,想必不到三十岁,这么年轻就任一品武将,自有些本事,说不定配我们沫儿正是应当。”

傅正礼嗤笑一声道:“太太,那后生今年二十有五,端的气宇轩昂,威风赫赫,相貌才学一等一地好,也还未娶妻。”

霍氏难得听傅正礼这般夸赞,未能注意他神色,拍案道:“这样说,这门亲事还有希望……”

傅正礼当即冷笑一声:“真是越发心高了,你也不仔细想想,那邵谦少年成将,京城多的是名门高官去他府邸说亲,我还听说就连长公主也有心倾慕,将来未必不是驸马,沫儿如何与公主相较。这门亲事高攀得不知多少,你还是少想些,沫儿的婚事我总有人选。”

“什么人选?”霍氏在这门亲事上头次与傅正礼有分歧,“二丫头嫁到户部左侍郎林府,她是庶出就嫁入三品高官府里,我们沫儿是嫡长女。我曾说过,不求她嫁入王侯伯府,但也绝不能嫁给低于三品的官员,不然你叫沫儿的面子哪搁,我的面子又哪搁,还有老爷你的脸面也全没了!”

傅正礼眉头大皱,霍氏不顾他面色,一口气接着道:“沫儿的婚事,我断断不能委屈她。她从小蕙质兰心、通情达理,就连二丫头抢了她亲事,她何曾在我们跟前哭过闹过。单是这份大度,老爷也不怜惜怜惜她,还说什么有了人选,这话来气我。不是我心高,这满滁州,不少公子想来结亲,都被我拒绝,就是因为没一个配得上沫儿,就算留她在家至十七,成了大姑娘,我也不能糟蹋她,随意配人。”说着说着,抬了袖子揩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