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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260)

作者: 信步闲庭 阅读记录

景璃只是流泪不止,哽咽叹道:“姨娘也说我像您,像您一般心太痴,枉作多情,反招得人间羞耻。自得他帮衬之时,心早已属他了!若要断心,也决绝无后路。”

说完这些,她一甩手就跑了出去。

安姨娘忙对茴香道:“你快去跟着她,别让她做了傻事。”

茴香赶紧跟着景璃跑出去。

景璃边跑边哭,一路泪已流干,跌跌撞撞。

她脑中一直徘徊着方才姨娘的话,姨娘深深爱着父亲,她心里知道。哪怕父亲如何冷落,姨娘也从未抱怨,以前住在东偏院,父亲还时常去探望,每次姨娘面上虽是冷淡,可回过头时那份喜悦溢满了整张脸,又无时无刻不盼着父亲再次来探望,哪怕一个月来一次,两个月来一次,姨娘从未介意。

她跑着跑着,已来到三曲桥上,她跑不动停了下来。看着三曲桥下波光粼粼的河水,看的久了,眼泪再次决堤,她该怎么办?她知道徐恒心意景秀,她还妄想能和她争一争,可如今听到姨娘说的那些,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对不起景秀,又当何资格腆着脸和她对立争取?

这般想的久了,景璃神色异常痛苦,看着蜿蜒流淌的河水,只恨不得一头栽下去,少受这些煎熬。

许是心有所想,她晃神间不受控制的提脚欲翻过护栏。

这幕落到远远跑过来茴香眼里,茴香情急惊吼道:“小姐,别做傻事啊,千万别做傻事!”

茴香一面跑过去,一面大声尖叫。

而另一头徐恒正走到西厢院去找景秀,听到茴香的话,又见她跑去三曲桥,他始才看到三曲桥上的景璃,见她那番动作,心下一惊,已不顾所有的跑过去。

幸而茴香赶到拦住景璃,没使她做傻事,景璃浑浑噩噩,凄凄楚楚的瘫软在地,任由茴香如何叫唤,她都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父亲要做主许婚了,她要怎么做,又能做什么?

“你那是在干什么!”

蓦然间听到这低沉的嗓音,景璃抬起眼,再看到徐恒那张面若清风朗月般的脸,浑然以为看花,口内情不自禁地道:“我本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我有从君之意,君却无情;如今在你面前,我丑态尽露,反招笑话,有何脸面为人,不如自行了断,抹去世上耻笑。”

景璃说罢,凄然泪下,踉跄起身又要奔向桥下。

徐恒见状大惊,慌忙抢步上前将她拦腰抱住劝道:“七小姐不可如此!”

景璃跌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恍惚间才惊醒,面前人真是徐恒,方才那番脱口而出的话,此时回想以觉煽情羞愧,不由掩面遮丑,几欲难堪。

徐恒听她凄惨之言,便是铁石之人,心也软了,叹息两声,劝道:“七小姐不可如此,非是我无情,只是怕辜负七小姐一往情深,将来有负于你。”

景璃听得此话,眉眼一亮,“你……你……”张口结舌,又不知从何说起。

徐恒长眉修目,郎朗道:“方才你父亲找我商议与六小姐亲事,我已拒绝了。我与她儿时相熟,太过知根知底,许多事不用明说,就已知道彼此想法,我知她儿时太多苦楚,一心想保护她,不愿她再受磨难,可能更多的就像兄长一样疼爱她。这些年也习惯去担心她,生怕她有个好歹。她也拿我当兄长,什么话与我诉,我却在她回到这府里后,断然离开去京。那么,我心里就已分的清楚,我与她的界限。七小姐可听懂了我的话?”

景璃听言一震,落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有一刹那地走神,她心里益发情深,又问道:“那与我呢?”

徐恒回望住她迷离朦胧的双眸:“京中那些日子,我与七小姐常有信笺往来,七小姐不顾自身名节,也愿意与我私信,于七小姐这份心,恒早是清楚,却怕七小姐顾及我与六小姐往日情谊,而伤害于你,更怕误使你与她心生芥蒂,闹得姊妹不合。。”

景璃听后更觉羞愧,脸颊一热,难受地道:“是我心眼太小……”这句话低若嗡嗡。

徐恒却笑了笑,笑如春风般:“承蒙七小姐不嫌弃,恒自当不负。”

景璃眼底的神采顿时如茶花盛开般明亮。

*******

景秀和白苏回到清风阁,景秀略休息一会后,白苏来传话道:“七小姐那里已收到消息了。而且方才远香堂还有话传出来,说徐大夫拒绝了老爷给你们说亲的事儿。”

景秀不无意外,稍作思量柔声地道:“徐大哥值得更好的女子为她付出一切,对她情深不改,我却是不配了。”

白苏嗔道:“岂有这样说自己的?”

景秀失笑。

两人又说了会话后,有丫鬟进屋通禀道:“六小姐,睿表少爷来看望您了。”

景秀精神一振,忙要人去请,自己则换了身衣服去花厅迎接。

白苏也急着跟出去,不知他能带来什么消息?

邓睿在花厅里等了会,那日二叔婆不过是故作晕厥,却偏又缠着他,一步不让他出府,竟还派人找大伯父,背着他扬言要退了这门亲。

他后知后觉,才得知这个情况,却不知该如何面对景秀,自己在她最需要帮忙最受指责的时候,反而离开了她……

他心里也难受,几日都不敢踏进傅府,却忽然收到她的信笺,要她帮忙,他不敢马虎,总算帮到了。

眼神不由瞥了眼身后一身丫鬟打扮的华素……

正文 第二三零回 故人再遇

景秀甫一踏进花厅,看邓睿面瘦苍白的立在那里,几日未见,竟是瘦下一圈,失了往日精神奕奕的光采,她脚步微顿,放缓了步伐慢慢走进去。

邓睿听闻身后有脚步声,身子有些僵硬,过了会才转过身,望着那一身葱白色弹墨勾丝的凌衫,素净淡雅,别具风韵。莲步轻移间,裙据轻摇,袅袅娜娜,衣袖飘香。他眼眶一热,唤了声:“六表妹。”

景秀心下黯然,唇角微动,弯腰作礼的回敬道:“睿表哥。”

便是那清波闪动间,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双眼明秋水润,兀自光彩照人,看的邓睿眉头打结,愁苦不胜:“六表妹怎地还跟我客气了?”

景秀见他这番样子,平静的心起了几分急促,目光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站着的那一身素雅丫鬟打扮的人,那人虽是微垂着脸,但景秀看的清明,已然分辨出此系何人,忙瞥了眼白苏,白苏会意,张罗着屋内的下人退去。

待人散尽,景秀赶紧上前两步,蹲身行大礼:“见过长公主。”

身子还未跪下,华素忙抬起她双臂,一双凤目嗔笑道:“多日不见,还跟我生分了!”

景秀见她脸上虽洋溢着笑容,可眼神里却多了抹异样不明的神采,她有些迟疑的起身,忙请他二人往里坐。

三人围着一方桌坐定,邓睿心里头正是有许多未解之结,眼下看了景秀在近前,赶紧慌里慌张解释道:“那日外祖母装晕后,把我锁在屋子里头,就是不许我踏出府,生怕我沾染了这里的事,六表妹,不是我不愿进来看你,是我脱不开身,外祖母照顾我这几年,府里只有她一人,身体也不好,我真不敢违逆她……”

听他自责语气,景秀忙道:“我明白的,睿表哥无需自责。”

“景秀本就不是爱计较的个性嘛!”华素掩嘴咯咯笑了起来:“看把你急的,一路上他就没完没了的催促我,磨得我耳朵都起茧了,担心你安危,不停的催我赶来。你看看这一身粗布衣裳,她就随随便便给我找了套,丑死了!”

华素又复大大咧咧爽辣的性子,景秀紧张的心适才一松。

“谁让你磨磨蹭蹭的呢!”邓睿眼睛一瞪脱口而出,而话一张口,就赶紧赔笑低语暗骂一声:“该死!”

竟忘记了面前这位是堂堂长公主,在她跟前斗胆放肆了,他忙笑着眼赔罪道:“草民罪过!”

华素见了他这幅样子,洋洋自得的笑起来,长眉一扬,食指一抬,指着地上道:“咯,罚你蹲在地上,不许再插话,再插话我要内侍拔了你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