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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76)

作者: 信步闲庭 阅读记录

穆宝仪却道:“谁又是天生就适合宫里头的日子,当初和我们在闺阁里一起长大的月梅,那样个好的性情,去了宫里成了宠妃,连带着娘家光耀门楣。可世事难料,家族里看她受宠,日渐跋扈起来,还牵涉到贪墨案,害得她也败落下去。宫里生存就是如此,只要母家安分守己,女儿也好过日子。你们傅家有这百年家业,那是经过多少道坎坎坷坷,不像那一朝富贵的人家不知收敛,知道怎么安安稳稳地保住家业。就算景沫进了宫,总是有她的好日子。将来傅家老爷在官场上也会顺顺当当的。”

傅正礼默然无语,霍氏看了眼他:“老爷怎么说?”

傅正礼道:“朝堂上的政事由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操心,你和沫儿不要再牵涉进来。我是怎么都不会卖女求荣保自己平安的。”

霍氏忧心道:“这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这个家少不了你。你要不去京城,难不成他们还拿着炮火逼着你进京?今上把自己皇兄软禁早失了民心,要再逼咱们,他也不怕他的江山坐不稳当?”

此言一出,傅正礼一拍桌子道:“妇人粗言,岂敢对今上冒犯!”

霍氏砸了砸舌。

正说着,就听到窸窸窣窣的掀帘子声,有道娇影跑了进来,双膝跪地道:“为父亲分忧本就是儿女本分,父亲不必为难,女儿愿意进宫。”

霍氏讶然地看景沫白皙的脸上布满焦色,离位扶起她道:“沫儿,你别想不开。父亲和母亲正在想主意,怎么都不会把你送进宫里受苦的。快起来。”

景沫倔强地跪在地上道:“父亲、母亲,你们先听女儿说完。我知道邵大人来滁州的意图除了赈灾,就是想让父亲进京。以前也不是没人劝父亲回京,都被婉拒了。父亲既肯留守滁州,治理一方百姓,就不该重新去京里再过那水深火热的日子。母亲先是想让四妹妹进宫,可二婶舍不得,接着又是六妹妹,但会让邵大人觉得我们敷衍他。我这个嫡长女到了十七还未出阁,底下的两个妹妹都嫁人了,外面少不得闲言闲语。倘若四妹妹或是六妹妹当中再有一个人嫁了,又要乱了纲常伦理。我想过了,只有我进宫,外面的人就会说傅家的女儿矜贵,若是我将来在宫里能顺风顺水,其他妹妹们也能许个好人家。”

“好!”傅正礼听毕,眼底笑意渐浓,立起身大赞道,“不愧是我最心疼的女儿,你能这样识大体,处处为家族为姊妹着想,父亲欣慰得很。”把景沫扶起身道,“沫儿,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都有转机,你要相信父亲能处理好。”

景沫听言,抿了抿唇角,顺从地点了点头。

正文 第六十八回 达成共识 婚约如期

景蝶领着景秀去凉亭里坐下,景璃把几个丫鬟支走,也坐在圆石墩上,看了眼景蝶。

景蝶望向景秀道:“你知道四姐姐绣的是被谁毁的吗?”

景秀装作糊涂的摆了摆头:“不知道。”

景蝶笑的高深,轻声道:“是母亲要穆先生做的。”看景秀听后没有过多的惊讶的表情,她揣测地道:“看你这样子,怕是知道了。难怪你当日一句话不吭。我想你也该知道母亲为何有这改变吧!”

景秀听着不由暗暗叹一口气,景蝶太聪明,聪明的人往往都会想尽办法知道那些不该知道的事。

“咱们明人不说暗语。”景蝶看她不做声,挑明了地道:“我可以帮你不用进宫,只是日后你得和我们一条战线。”目光看向了景璃。

景秀听到这里,认真看着景蝶,她目如秋水的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贵气。

庶女、才女……除了身份不如嫡女景沫外,她其实样样不输景沫,这样个有才的庶女会想要什么呢?

莫非也是嫁的更好,但景蝶得傅正礼喜欢,就算不能嫁的跟景沫一般的人家,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看不懂景蝶,旋即摇头道:“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自己的事可以自己处理。”

景蝶冷嘲得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姨娘怎么死的?”

景秀和景璃同时将目光逼向景蝶,景蝶道:“你们别这样看我,我也很想知道事情原委。我以前听我姨娘说起过,这件事本就诸多谜团,当年柳姨娘和安姨娘是姊妹,又都得父亲喜欢,两个人犯不着互相掐算,聪明的人都可能猜测这是个一箭双雕的计谋。”口中一面说着,一面看向景璃道:“这些年你姨娘可曾说过柳姨娘的不是?”

景璃恍惚的摆了摆头,双手绞着裙带。

景蝶道:“你想想看当时在安哥儿的房间里,只有柳姨娘一个人,柳姨娘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她也是母亲怎么可能下那么毒的手,就算真下手也罢了,还被逮了个正着,柳姨娘未免也太蠢了。摆明了此事疑点重重,只是你姨娘亲眼所见,痛子心切,对她打击过大,才说柳姨娘在外不检点。”

景秀听到景蝶说起往事,一时心口大骇。她回府这么久,除了霍氏、二太太,几乎无人提及此事,就好像成了府中禁话,这也让她不知该从何调查?

她想去请教府里的姨娘们,只是她发现这些小姐们的关系表明平和,暗地里还不知在怎么较劲。每个人都带着面具,她猜不透她们真实的想法。如果连她们都猜不透,也不可能去接近那些姨娘们。

见景蝶毫不避忌的说起这件事,景秀思忖了良久,才肯直言坦诚地道:“我回府是想调查我娘的事,只是目前尚未有头绪,五姐姐要是知道一丝,不妨告诉我,我也不想自己的姨娘死的不明不白,还被人谗言污辱。”

景蝶像是把她看穿了的笑了笑:“我该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毕竟过去十五年,想要调查也不是那么容易。”又道:“不过兴许安姨娘会知道点,可她深居简出,许多话连自己的亲女儿都瞒着。”

景璃暗哑地接话道:“若是真的像五姐姐说的那样,我会想办法去弄明白。”

三个人因为都想知道当年的事达成共识。

景秀觉得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总归薄弱,虽然大都带着不同的目的彼此接近,但总比自己一个人走钢丝要好。

她欣然应允:“绣屏的事,五姐姐打算怎么帮我?我又能帮五姐姐做什么?”

景蝶扬了仰脸,笑道:“明日你自会知道。至于你要帮我做什么,又不是买卖,用不着你帮我。只要你记得欠我一个人情,日后还我就是了。”说着,站起身道:“天也太晚了,我们散了吧!”

三人分道扬镳,往不同的路径回去。

路上,景秀问白苏:“白蜜都跟你说了什么?”

白苏提着盏明角灯引路,稍许松气地道:“白蜜说陈丰夫妇得知陈胜的事后,把睿表少爷告到太太跟前,怕是跟我扯上干系,特来支会我一声。我担心睿表少爷那人糊里糊涂,透露出去些事,太太会联想到我们,到时候就不好办了。但看这会远香堂那边还没什么动静,许是没事了。”

景秀“嗯”了一声,又问了一句:“她还说了什么没有?”想到方才景沫那样着急的模样,肯定还有事。

白苏提着灯看了眼景秀,她娴静的脸上并没有过分的焦虑和担忧,她才道:“白蜜听说睿表少爷出门的时候和陈丰夫妇打起来,那幅西洋画被毁了……”

景秀眼皮一跳,停下脚步,白苏也止住步伐,赶紧道:“幸好只是在府里,还没传到外面去。我想顾及府里其他小姐的名誉,老爷和太太都会把这件事极力压下来。小姐不用太担心,更何况这是睿表少爷送的,太太想责怪也责怪不到你头上。”

景秀继续向前走,既然只是府里的人知道了,那为何景沫会慌张的离开?当中只怕还有些她不知道的事。

不过景蝶说能帮她,她只管拭目以待好了。

回到清风阁,简单的吃完晚饭,巧娘给她的左手上了药,回来这些日子,真是遍体鳞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