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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万里觅封侯(104)

郁赦不说话了。

郁赦直直的看着钟宛,像是在挣扎什么。

郁赦攥着门框,几番动摇后,艰难道:“我是得……请皇上或长公主,或是郁王来劝你?”

郁赦满心都是拒绝,但还是道:“我哪个都不想理,但你要是想要……我可以去想办法。”

钟宛难以想象崇安帝或是安国长公主像方才从心一样劝自己的样子,吓出了一身汗,“世子,你饶了我吧。”

郁赦亦松了一口气,他轻声道:“那你不怪我了?”

钟宛忍辱负重的摇摇头,不敢怪。

郁赦稍放松了些,走进了卧房,坐在了钟宛床头。

郁赦拿过钟宛手里的泥人,插在了一旁的盆景上。

郁赦看了看钟宛头上缠着的白纱,沉声道:“是这里伤着了?”

钟宛一哂,“我自己不小心,磕了下。”

郁赦像是没听到钟宛说了什么一样,又问道,“你去给谁磕头了?”

钟宛顿了下,福至心灵,突然笑了,“我明白你误会什么了,你以为你对我……”

郁赦坐的靠近了些,他抬手,小心的解开了钟宛头上的白纱。

“哎别。”钟宛往后躲了下,“真没事……”

郁赦充耳不闻,像在拼泥人似得珍重仔细,慢慢地解开了钟宛头上的纱布。

钟宛原本白皙的额头上,血肉模糊。

钟宛之前趴着不小心,又蹭出了血,将之前上的药化开了些。

郁赦将白纱丢到一边,起身去取药,重新给钟宛换药。

钟宛倚在枕头上看着郁赦,轻声道:“我去给我亲生父母磕头了,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就想多磕几个头,盼着……”

郁赦给钟宛换好药,拿了干净的白纱来替钟宛裹好,哑声道,“盼着他们不要怪我。”

钟宛低声笑了下。

郁赦说:“归远……我会尽力赎罪。”

钟宛想了下,轻声道:“将来你要是登基了,给我家重新修修坟吧,好多年没打理了,我昨天去看,不少坟都塌了,全是荒草。”

郁赦点头:“这不用等登基,明天就让人去修。”

钟宛迟疑:“不好吧,你突然去修钟家的祖坟,会不会让人多想?”

郁赦道:“以你的名义。”

钟宛想了下觉得可行,悠悠道:“将来,给宣瑜封个郡王吧,也别让他再去黔安了,说实话……我是半点不想回那个鬼地方,可能是自小在这边长大的缘故,宁愿挨冻,还是觉得这边好,至于从心……”

钟宛又道:“也给个郡主吧,单独给她建个府,将来让她自己选亲事。”

郁赦默默听着,没说话。

钟宛想不出什么来了,郁赦替他周全:“将钟家人,能找到的都找回来,能给爵位的全部给,实在不能给的,就赏赐金银。”

钟宛笑了:“这么大方?还要给爵位?给什么爵位?”

郁赦道:“承恩公。”

钟宛皱眉,“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生母是谁?”

这个封号一般都是给外戚的,郁赦给钟家人这种封号,必然让人猜忌……

“猜忌我有多心爱你。”郁赦轻轻叹气,“世子妃,你想什么呢?这外戚是从你这边排的。”

钟宛怔了下,不太自在的小声道,“别胡闹。”

郁赦不置可否。

“说起我生母来……”

郁赦将自己的计划跟钟宛说了。

钟宛考虑片刻,“富贵险中求,可行。但子宥,有件事我从早就在担心……”

郁赦道:“你说。”

钟宛困惑的看着郁赦,“为何我总感觉你行事还是有点过激?凡事都有万一,万一郁王也不要命了,要跟你拼个鱼死网破,就是要将你生母的事大白于天下,或者他还有后招,能模糊你的出身,让人觉得你有可能是小钟妃和旁人生的……你要如何?”

郁赦低头一笑。

钟宛无奈:“问你呢,你就没想过这些?”

“想过。”郁赦轻松道,“不就是大家都不要脸了么?在你来京中之前……我原本就想在死前这样轰轰烈烈的闹一场的。”

郁赦道:“放心,只是以前的念头。”

“我现在只需要让宣琼彻底没了继位的可能,别的都不重要了。”郁赦答非所问,“只要解决了宣琼就行了。”

钟宛隐隐觉得还有点不对,但不等他细想,郁赦又说了一句十分戳他心的话,“总之,以前那些我不愿做的事,觉得恶心的事,现在都能做,只要能保住你。”

钟宛怅然,郁赦一直厌恶自己的出身,之前连这个世子之位都不想要,如今为了活命妥协了这么多,实在是不容易。

郁赦道:“你要是也觉得可行,那我就命人去吩咐汤钦了。”

“汤钦……”钟宛刚要嘱咐郁赦要小心被那个老太监反水做猫腻,心中突然一亮,笑了,“你倒是物尽其用。”

郁赦淡淡道:“汤铭他们本来不就是想要翻腾以前的破事,造皇帝的反吗?我这哪是在逼他,我这是在助他。”

郁赦将这两兄弟留到今日,为的就是这一步。

郁赦道:“他要是脑子不清楚,非要跟我过不去也行,我今晚就割了汤铭的脑袋送给他,我不在乎,反正他俩对我就这一点用处,用不着了就宰了,我想那老太监自己也清楚。”

钟宛点头:“好。”

说完正事,钟宛瞟了郁赦一眼,“今天,你看清楚了吗?”

郁赦身子一僵。

郁赦垂眸道,“不说不生气了么?”

“本来也没生气……”钟宛自己说着耳朵也红了,他一条长腿微微曲起,膝盖蹭在郁赦手臂上,“子宥,你早上那样弄我……把我看痒了。”

第78章 林哑巴,闭嘴。

郁赦脊背僵硬, 他抬手按在钟宛腿上, 不让钟宛再乱动。

钟宛轻佻道:“你摸我腿做什么?”

郁赦飞快的移开手, 修长的手指攥在床沿上,指尖泛白。

他不是不想跟钟宛亲近。

之前不越雷池一步,是想给钟宛留一步余地, 将来自己或疯或死,钟宛都还有的选。

之后仍不肯肆意亲近,一是少年时留下的君子骨在作祟, 他总觉得没名没分的, 不管不顾的做了不太对。

还有就是钟宛这幅破身子实在禁不住什么,两人好不容易走到今日, 因为这点儿事出个什么岔子,那也太冤了。

偏偏钟宛不懂顾全大局!

钟宛侧头看着郁赦, 低声笑了下,他其实也没想怎么样, 就是想逗逗郁赦,随口撩拨了一句。

身世的痛,虽被郁赦这一顿阴差阳错的发疯混过去了, 但细想起来, 钟宛还是觉得心口疼。

他替郁赦疼。

过往之事,根本不能细想。

桩桩件件戳人心。

郁赦发病的时候,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小心吃茶叶的样子,到现在还映在钟宛心中。

这人居然会以为自己跑了,不回来了。

要是真的不回来了, 子宥要怎么办?

那么少的一点茶叶,他能吃多久?

郁赦心中几番挣扎,看了钟宛一眼,皱眉,“又在想什么?!”

钟宛道:“想以前的事。”

郁赦短暂的怔了下,似乎也想起了从前,他沉默片刻,道:“归远,有件事,我一直想问又不太敢问……”

钟宛失笑:“你还有不敢的?什么事?”

郁赦看向钟宛,眼中几乎是带了几分望而却步,“你是什么时候心中有我的?”

钟宛心道这有什么不敢问的。

钟宛其实不爱提这些事,之前被汤铭一语道破心事的时候,几乎有些恼羞成怒。

但他今天想哄哄郁赦。

“初始……我自己也懵懵懂懂的,当时年纪太小了,也说不清楚。”钟宛忍着难为情说了实话,“认真算起来,大约是……初见你的时候吧。”

钟宛又用膝盖撞了郁赦一下,不太好意思道:“比起你,我动心的可早多了,你高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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