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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万里觅封侯(128)

钟宛道,“这行宫住的不安稳了。”

钟宛低声道,“应该又搜查了几遍,行宫内不会再有刺客了吧?”

“应该没有了。”郁赦低声道,“从昨晚到现在,就差掘地三尺了,今天一早,皇上还命人把所有常年在行宫侍奉洒扫的宫人都遣散了,其实可以放心了。”

“总还有点不安心吧。”钟宛想了下道,“你……你去见过安国长公主了吗?”

郁赦沉默片刻,“刚才本想去……”

安国长公主这个助力不能就这么放过去,郁赦如今算是救了她一命,不去招揽一下太过可惜,钟宛也清楚郁赦不喜欢见安国长公主,商量道,“要不我去?”

郁赦失笑,“算了,她对你更没好气,你自己坐一会儿,我去。”

皇后宫苑中的偏殿中,安国长公主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白布,正神情恍惚的坐在窗前出神。

郁赦不想吃闭门羹,索性没让人通报,自己直直的进了内殿。

安国长公主抬眸看了郁赦一眼,眼神复杂,“昨晚……你猜到了,是不是?”

郁赦往外看了一眼,安国长公主会意,起身命宫人给她披上披风,低声道,“跟我来。”

两人出了偏殿,慢慢地往外走,两人行至池畔,四周空旷,藏不住人,安国长公主静了片刻,道,“皇兄想要我的命了吗?”

郁赦默然。

“早就猜到了。”安国长公主幽幽道,“我防备着他,他也防备着我,这些年,兄妹情深是真的,生死关头容不得对方也是真的……皇兄是怕我说出当年之事,还是怕你登基后我会做摄政太后?”

郁赦道:“不知。”

安国长公主嗤笑一声,“也可能是都有吧?说吧,你救了我一次,想要我替你做什么?”

郁赦看着池水,低声道,“不用替我做什么,我想请公主帮帮郁王。”

安国长公主失声道,“你说什么?”

郁赦看向安国长公主,“一夜过去了,郁王没想办法联络过公主吗?”

安国长公主目光闪躲了下,看向了远处。

“敌人的敌人都是朋友,他是该联络你的。”郁赦淡淡道,“按照他说的做就是。”

“子宥……”安国长公主突然有点看不懂郁赦了,“替我和郁王划清界限的是你,现在让我去帮郁王的也是你,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知不知道郁王他暗中……”

郁赦道,“藏匿了原黔安王,宣瑞。”

安国长公主一窒。

“你现在同他联手已经来不及了。”安国长公主急道,“他有了宣瑞,连宣琼都可以舍弃,更何况是你?”

“我知道。”郁赦轻松道,“公主按照他说的做就是。”

安国长公主目光复杂的看着郁赦,是真的不明白了。

“子宥,知子莫若母。”安国长公主慢慢道,“我明白,你为了钟宛想要借郁王替当年的宁王翻案,但你想没想过,事成之后,不管是郁王还是宣瑞,他们都不会再顾念你和钟宛半分,皇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昨日受了点惊吓,今天就一口饭都吃不下,他要是熬不到送你上皇位,你要如何?你现在已经走到刀尖上了。”

“我知道。”郁赦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公主,我数年来一直都走在刀尖上,如今多拉下一个都算赚,我怕什么?”

安国长公主瞬间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郁赦轻声道,“公主,你的处境不比我好,这次行刺不是皇帝的一时兴起,有一次就有另一次,在我登基之前皇帝还会对你下手,你不同郁王联手,还能指望谁呢?”

安国长公主怔了下,苦笑了下,“我懂了,你是故意的……你就想看我们三人如今反目成仇,相互倾轧,是不是?你早就恨透了我们三人,是不是?”

郁赦不欲遮掩,他现在确实有些隐秘的快意。

若不是心心念念着要同钟宛终老,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多少可怖的事来,只要能让这些恶人自相残杀,他什么都愿意做。

郁赦深深的看了安国长公主一眼,“公主,你没的选了。”

安国长公主惨淡一笑,“报应……好,我听你的。”

郁赦不想再在安国长公主身上耽搁半点时间,转身就要走,安国长公主突然叫住了他,“子宥。”

郁赦皱眉,“公主还有话要交代?”

“别太得意。”安国长公主看着池水,慢慢道,“皇帝已为你选好了未来的皇后,人是我替他去看的,那姑娘出身很好,人也娴静,皇帝很满意,如今只差一纸诏书了。”

郁赦并不意外,点了点头。

安国长公主皱眉,“你不急?”

郁赦点头,“很急。”

他和钟宛筹谋多日的短暂联盟终于完成,如今只需静候这一场大乱,他急着要去跟钟宛说。

顺便还有件事也很急,郁赦想起钟宛今天跟宣璟说的话心里就十分不痛快,什么叫“经常跟郁赦装,没什么滋味,也装的很喜欢?”

郁赦自那会儿就手心痒痒,急于要避开众人把钟宛扒光了好好的做点“事”,要看看清楚,钟宛的欢愉,到底是不是装的。

郁赦心里全是这些见不得人的事,一回儿也等不得了,他抛下一头雾水的安国长公主,疾步走了。

第96章 方才去给你求了情,早就没事了

回偏殿的路上, 还遇上了宣璟。

郁赦正巧有话要同宣璟说, 迎了上去, 不想宣璟瞪了郁赦一眼,招呼也没打,冷着脸扭头走了。

跟着郁赦的宫人不满道, “四殿下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看见王爷了,当没看见一样。”

郁赦自嘲一笑,“怪我, 不该突然起了善心。”

宫人疑惑, “王爷要同四殿下说什么?”

郁赦心道告诉他钟宛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要信。

郁赦看着宣璟的背影,想着宣璟之前一脸敬畏对钟宛言听计从的样子, 心生怜悯。

大约是宁王宁王妃教的好的缘故,钟宛自小性子开朗, 仗义又热心,旁人有些麻烦事他都很愿意帮忙。可坏就坏在他有点太自信, 不管他会不会懂不懂,都要凑过去跟着比划比划,指点指点。

郁赦想着钟宛刚才兴冲冲的跟宣璟说的那些“细节”往偏殿走, 想要仔细问问钟宛, 从来没有过的事,他哪儿来的那么多经验之谈。

郁赦赶回偏殿,一路走进内殿,屋中空空如也。

郁赦撩起床帐看了一眼,转头问宫人, “钟少爷呢?”

内殿中奉茶的宫人躬身道,“皇上身边的公公刚才来传王爷,没见着王爷,就将钟少爷请去了。”

郁赦皱眉,转身去寻钟宛。

崇安帝所在的正殿中有个小花厅,春日里,花厅内还烧着地龙,热的让人有些不适,崇安帝在这屋子里却还穿着厚厚的袄,腿上盖着一张狼皮。

钟宛这些日子由太医日日照料,身体较之前好了许多,坐在这蒸笼似得屋子里,两耳被热的泛起些康健的红润,看上去多了几分年轻的可爱。

崇安帝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钟宛,走了一步棋,沉声道,“是觉得热吧?”

钟宛一心多用,闻言摇头,“我畏寒怕冷,在家里时也喜欢屋子里暖和些。”

崇安帝迷眸,“子宥最不耐烦燥热,你同他天天在一处,他受得了?”

钟宛清了清嗓子,掩去嘴角笑意,“小王爷大约习惯了。”

“朕怎么没看出来。”崇安帝低头看棋,“每次在朕这里,朕想多留留他,子宥总说,屋里太热,坐不住。”

钟宛心道你儿子不亲你是你活该,跟我酸溜溜的做什么,他将崇安帝的一角吃死,一粒粒捡起了崇安帝的白子。

崇安帝怔了下,叹气,“大意了……朕刚才在想,子宥小的时候经常陪朕下棋,一晃也好些年了。”

钟宛等着崇安帝说重点,耐着脾气听他继续伤春悲秋。

“朕老了,就总爱想以前的事,可惜身边的亲人越来越少,儿子呢……”崇安帝嗤笑,“也早不跟朕亲了,朕这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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