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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万里觅封侯(35)

“钟宛……”郁赦低声笑,“我死了正好……钟宛就是你的了,是不是?”

“我死了……大家都好,都干净……”

郁赦侧头看向池水,喃喃,“都盼着我死……”

宣琼要被郁赦吓死了,他担心郁赦把刚才的事说出去,心急如焚,他心里一发狠,道,“确实……死了干净。”

郁赦看着池水,深不可见的水底总有什么在诱惑着他,要解脱他。

“是干净,但……”郁赦眼中尽是戾气,簌然看向宣琼,“为什么要我替你们干净?”

宣琼被吓得差点跪下来,郁赦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拽住宣琼的领口,低声笑,“你也想要他是不是?你舅舅也这么想的,是不是?你们都希望我早早死了,是不是……”

郁赦脑中闪过无数片段,让他的头疼的要炸了,郁赦声音发抖,“你盼着我跳下去,你盼着我下去……”

郁赦这么攥着宣琼,让他突然想起,昨日,他也是这么扯着钟宛的。

钟宛伏在自己怀里,情动了。

郁赦低声笑:“但我现在,突然就不想死了。”

宣琼被吓得抽噎了一声,郁赦低头看宣琼吓得惨白的脸,胸口突然涌起一阵恶心。

“你也配学他!”郁赦厌恶的推开宣琼,一把将人推进了水中,冷声怒道,“要死你自己你先死!”

宣琼摔进水里,杀猪似得嚎了起来,他本就不会水,骤然跌进冰冷的湖水里马上沉了底。

宣琼的随从吓呆了,怎么也没想到,这好好的,怎么是自己主子掉下去了?随从疯了似得叫起来,马上有侍卫冲了过来。

一旁的郁赦整了整衣袖,不管这些人呼天抢地的闹腾,他突然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脑子也不乱了。

郁赦深吸一口气,神色淡然的走了。

宣琼刚才说的什么来着?

这会儿出宫……是可以劫到钟宛吗?

第27章 说好的,下了车就到家了呢?!

钟宛觉得自己当真是流年不利。

好不容易得了面圣的机会, 没等他替宣瑞请辞, 外面突然有人来传:五皇子宣琼落水了。

钟宛心中一惊, 突然想起这些天的流言——皇子们命犯黄泉水。

崇安帝脸色骤然就变了,顾不得钟宛,厉声道:“跟着宣琼的人呢?!怎么让他掉下去的?宣琼现在如何了?!”

前来通报的侍卫担不起这么大的罪责, 叩头道:“跟着五殿下的人和池畔巡守的侍卫现已全部扣下,到底如何还要细审,五殿下如今被送到千秋殿中, 郁妃娘娘和太医都已经过去了。”

崇安帝心急如焚, 命人去看宣琼,又让人将宣琼的随从带来。

钟宛这会儿本该退下了, 但他实在想知道宣琼那个讨人厌的东西死没死,犹豫了片刻, 一言不发的立在一旁,当没自己这个人。

不多时, 宣琼的随从被带上来了,那随从自腰以下全被湖水浸湿了,还没来得及换, 这会儿被冻的不住发抖, 说话都不甚利索。

不等崇安帝发问,随从口齿不清的将方才的事避重就轻的交代了下,他不提宣琼说了什么,只说宣琼候在殿外许久,冻的腿麻, 就往碧波池那边走了走,从观景亭下来的时候,正好遇见郁赦,没说两句话,就被神情有异的郁赦推进了湖水里。

崇安帝一听说郁赦,脸色更差了,“子宥好好的,推宣琼做什么?”

宣琼的随从不住磕头,哭着摇头说不知道。

崇安帝要发怒骂随从糊涂,随从边哭边磕头:“郁小王爷平日就总有异于常人之举,今日也不知是怎么气不顺了,但……就算真的有什么不如意的,拿小人撒气就好,怎么能推殿下呢?都怪小人未能护及殿下……”

崇安帝想起郁赦平日种种荒诞之举,迟疑片刻,不再责问随从,又命人去看宣琼。

宣琼的侍从抹了一把冷汗,稍稍宽心,庆幸郁赦以前做过不少荒唐事,崇安帝每每高高抬起轻轻放下,过后为了周全郁王府的面子和保全郁赦的名声,都不许人彻查,更不真人深究,如此……大约就能把宣琼落水前说的那些话含糊过去了。

钟宛立在一旁,侧头看向那个随从,心一横,沉声问道:“到底是郁小王爷无故发狂,还是你侍奉不周,引诱五殿下去水边?或者……就是你将五殿下推入水中的?”

崇安帝一怔,这才想起钟宛还在这。

钟宛跪下,“五殿下如今昏迷不醒,下面还不知会是什么情形,事关皇子性命,许还关系着之前三殿下溺水之事,烦请皇上彻查。”

崇安帝沉默片刻,问老太监,“琼儿如何了?”

老太监摇摇头,满脸愁苦:“救是救回来了,但还昏迷不醒呢,郁妃娘娘险些哭死过去,正闹着……让郁小王爷抵命呢。”

崇安帝揉了揉眉心,半晌道:“子宥大约还没出宫……把他带来。”

钟宛心道郁赦你最好不是一时开心就把宣琼推下水了,不然我这么帮倒忙,你回来大约真要一时激愤日了我。

钟宛余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宣琼随从,感觉他好像比刚才抖的更厉害了。

这个奴才果然没说实话……

钟宛心里安稳了三分,但又禁不住替郁赦心凉。

郁赦身世复杂,知晓内情的人秘而不宣,其他人不知内情,只晓得他身份不一般,且不管他做了什么,崇安帝为了不翻腾起陈年旧事都会替他担下。

郁赦自己也不一定会替自己解释什么。

所以,什么黑锅都能甩给他。

但无论他身世如何,这难道是他自己选的?

钟宛回想起冯管家之前说的郁赦这些年九死一生的种种,突然开始怀疑,那些事到底全是郁赦自找的,还是别人看他一心寻死,推波助澜,借刀杀人?

七年前的郁赦,连蒙汗药都没听说过,怎么会知道什么是寒食散?

那些药到底是他自己找来的,还是别人知道他心存绝念,引诱他服下的?

就郁赦这个样子……要害死他实在太容易了。

钟宛看着趴在地上不住发抖的随从胸中怒火滔天。

一个奴才,都敢堂而皇之的给郁赦泼脏水。

不多时,刚到宫门口的郁赦被拦下,带了过来。

郁赦神态自然,好像把宣琼推下水的不是他一般,只是看到钟宛时稍稍迟疑了下,随即神色如常。

崇安帝问道:“是你把宣琼推下水的?”

郁赦点头:“是。”

显然不想解释什么。

宣琼的随从抓住一线生机,不住磕头,只怪自己。

崇安帝头疼不已,“你又是要做什么?好好的……”

郁赦看了看地上的随从一眼,冷笑了下,好奇自己这次又被扣了什么帽子。

郁赦淡淡道:“看他觉得恶心,就将他推下去了。”

崇安帝怒道:“你!”

钟宛磨牙,这个混账!

郁赦懒得辩驳,宣琼说的那些话他也一句都不想重复,反正崇安帝不会将自己如何,他们说什么,自己认什么就是了。

郁赦抬眸看着崇安帝,心里涌过一丝不耐烦。

他不信崇安帝猜不到自己为什么会发狂。

每次都是因为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崇安帝怕听这些,自己也不耐烦说。

能含糊过去,大家都好。

反正宣琼也没死,自己最多又是被软禁,还能如何?

郁赦要认罪,余光扫过钟宛,愣了下。

钟宛正焦急的望着他。

郁赦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他一想就知道八成是钟宛说了什么,崇安帝才会传自己来细问。

钟宛等了半晌也听不到郁赦说一个字,心里要急死了,恨不得替他辩驳,他抬头看向郁赦,见郁赦居然也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钟宛愣了下,听到郁赦皱眉低声说了一句:“多管闲事。”

郁赦静了好一会儿,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似得,烦躁道:“请皇上屏退闲杂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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