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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万里觅封侯(85)

郁赦道:“慢慢来……告诉他,不想看这些东西了就去死,撞墙可以撞死,摔破瓷碗可以割腕,解下腰带可以上吊,随便他。”

“别让他以为我有多在乎他这条老命,什么时候他能清楚跟我没得条件讲时,须得他竭力讨好我而不是我去求他时,我才有可能见他。”

一旁的钟宛心虚的吐了一口气。

相较而言,大理寺卿方才审他的法子……实在是太宽和了。

第63章 又是不肯吃药?

交代清楚后, 郁赦命差役去了。

钟宛若有所思, 看着床尾出神。

郁赦知道他有许多事要问自己, 也不催促,就静静地等着。

宣瑞的事,是郁赦一力处置的, 他其实也不清楚钟宛到底愿不愿意。

钟宛连着病了一个多月,瘦了一大圈,几乎是形销骨立, 隔着中衣都能看见他肩上支起的骨头。

嶙峋的肩头, 扛着的是整个宁王府。

郁赦看着钟宛,心中怨气尽消。

能好好的醒过来就行了, 一会儿钟宛就是求自己将宣瑞的郡王爵位争回来,郁赦也不会有半分不满。

郁赦又等了片刻, 钟宛还是一句话也不说,郁赦心头有些不安, 这人……到底在考虑什么?

有什么要求不能直接跟自己说?经此一事,还有什么话不能直接问自己?

“你……”郁赦憋不住了,“想问我什么?”

钟宛怔了下, “啊?”

郁赦蹙眉, “你这半日在想什么?”

钟宛心虚的看向别处,抿了抿嘴唇,“在猜……我要是真傻了,你会怎么骗我。”

郁赦:“……”

又想多了。

“骗你同我是青梅竹马,骗你家里出了事后, 是我将你接了来,我们一同长大。”郁赦自己说的都牙酸,偏偏钟宛就是想听这个,他只得说的飞快,“诓你,告诉你你对我情根深种,一向是对我予取予求,行了吗?”

钟宛埋头低声笑,笑的咳了起来。

郁赦心头却忍不住酸了下。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郁赦低声道:“前些天你病着的时候,跟你说过宣瑞的事,也不知你到底听没听着,这么处置,你觉得……”

钟宛道:“很好。”

郁赦心中大石落地,“宣瑜袭爵的事,急不得,我还在想法子,你……”

“那个再说吧。”钟宛摇摇头,“这事不好做,不要强求,这次的事皇上能如此由着你安排,就是因为你削了宣瑞的爵位顺了他的心思,再给宣瑜……皇上不会愿意,先拖一拖,不能就算了。”

郁赦并不居功,“近日北疆不安稳,皇帝精神不济,本来就没什么心思管宣瑞,我愿意出面料理他求之不得。”

钟宛愣了下,“北狄的事前些天听人说了一句,那边不只是惯常的来劫掠一下么?事闹大了?”

“没闹大,北狄的王三个月前死了,最小的儿子承袭了王位,又斗不过他几个大哥,他养不起自己的部众,就来边境侵扰。”郁赦沉声道,“北狄现在一共也没多少人,轰回去就是了……都是小事,待北狄自己内耗过了,该死的都死了,活下来的能担起大局,就没事了。”

宁王当年就是死在北疆的,那一战之后,北狄被打的七零八落,休养了七年民力兵力还不足当年的一半,如今若在内斗,确实不可能再翻起大浪来,钟宛闻言点点头,“希望吧……”

说话间,外面太医听说钟宛醒了,要来诊脉,郁赦命人进来了。

太医给钟宛诊了脉,问了几句,见钟宛还有些发热,不欲给他用药,仍是要行针,问郁赦的意思,郁赦见钟宛好好的醒了,对太医也多了几分信任,点头。

太医接过药童手里药箱,按着郁赦的规矩,让药童出去等着,太医自己将银针排布好,站在了床边,等着。

一盏茶后,太医一动不动,还在等着。

摆好姿势的钟宛和太医干巴巴的大眼瞪小眼,太医则疑惑的看看郁赦。

郁赦皱眉:“你还不行针,看我作甚?”

太医结巴了下,“在、在等世子啊,世子往日不是要……不是要避开的吗?或者是转过身去……”

太医蛮无辜,“这不是世子自己定的规矩么?”

郁赦看了钟宛一眼,随手拿过一本书来看,尽力将话说的不经意一些,“前些日子……病人已同我倾诉过倾慕之意,所以以后我不用避开了。”

趴在床上的钟宛:“……”

太医呆在原地,郁赦以为太医不信,拧眉,“我会骗你?他确实跟我说了,就是……诗经,《子衿》你该读过吧?青青子……”

“行了行了。”钟宛崩溃,“别背诗!”

郁赦从善如流的闭了嘴,太医再次震惊于高门大户里的规矩严明,咽了下口水,“好,那……钟少爷就脱衣服吧。”

钟宛红着脸将中衣脱了扔到一边,趴了下来。

钟宛这才明白过来,为何郁赦方才为何不遮眼就脱自己衣服,合着是他自己自动将两人的关系推进了一步,觉得能看自己上身了。

醒来之后,郁赦先处置了汤铭,接着太医又来了,两人还没来得及说几句私房话。

昏迷前的事,钟宛现在想想有点讪讪的。

年少时办的矫情事说的酸话,现在提起来……怪难为情的。

年纪都不小了,万事心中有数就行了,该亲亲,该……做那种事就做那种事,矫情话就不必提了。

自然,这只是钟宛一厢情愿的想法。

郁赦显然很想提一提。

“之前说,要快治还是慢治听他自己的意思,以后就不必了。”郁赦盯着太医,突兀的开口,“他的病,我今后是能做主的。”

太医忙答应着,“是是。”

郁赦又道:“至于为何如此,方才已经说了。”

钟宛把脸埋在了枕头上。

郁赦欲言又止,“太医若没读过《诗经》也无妨,一会儿我送你一本就是。”

太医紧张道,“那就……太好了,多谢、谢世子赠书。”

郁赦点点头:“没事多读读书。”

钟宛气息奄奄,恨不得让太医扎死自己算了。

幸好,宫里突然又来人传郁赦,将郁赦请走了。

朝中不安稳,北疆还有事,其实跟郁赦都没什么关系,只是崇安帝之前得了郁赦的保证,有心要让郁赦学着理政,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要传他。

另一边,郁赦日日用尸体残肢折磨汤铭,也没忘了汤钦。

汤钦在宫中,自然知道了汤铭蛊惑宣瑞被端了老巢的事,可从始至终都没听到有关汤铭的消息,汤钦相信汤铭一定是逃过了这一劫。

郁赦一样的没同汤钦多言,将汤铭扣下那日,郁赦将汤铭的东西搜刮了个干净,让人在那些衣饰上泼上血,一天一样,让宫里的人送给汤钦。

同汤铭一样,汤钦起初也是不动声色,似乎并不在意,且时刻提防着,做好了应对各种威逼的准备,但并没有人理会他。

染血的物件,就一样接着一样的送了去。

汤钦终于坐不住了,开始主动联系宫外,但所有消息石沉大海。

郁赦这次下了狠手,将汤铭的人宰了个干净,汤钦谁也寻不着。

汤钦明白这是郁赦在吊着他,又忍了几日,最终无法,主动托人给郁赦带了话。

那日钟宛还昏迷着,郁赦根本没心思理会别的,让汤钦滚去一边儿凉快,老太监从没同这样的人交手过,一时间更不知该如何应对。

又被晾了好几天,汤钦实在憋不住了,再次托人给郁赦带话。

朝会后,郁赦又被崇安帝留了下来议事,给郁赦送消息的探子寻不着郁赦,又着急,冯管家想了下,干脆把人领进了内院,交给了钟宛。

钟宛一头雾水,“怎么了?”

“世子的人,说有急事跟世子交代,耽搁不得。”冯管家对探子道,“跟钟少爷说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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