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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万里觅封侯(91)

“谢皇上关怀,但不必了。”郁赦眸中闪过一抹戾色,“我如今刚学着听政,没那工夫应对房里人。”

崇安帝笑着咳了两声,“这会费你什么功夫?不过是多了几个伺候你的人,你放心,朕知道你规矩大,不会硬塞给你谁,你自己去挑,挑你喜欢的,合心意的,不管是谁,朕都给你。”

郁赦语气平静:“我没什么喜欢的。”

崇安帝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这半日郁赦都老老实实的,不想一提到纳妾的事又左犟了起来,崇安帝其实对此并不十分着急,但他既要敲打郁赦,想要将郁赦彻底驯服,就不能让他再由着自己的心意做事。

崇安帝倚在软垫上,语气淡了些,“这还只是纳妾,将来娶亲呢?没喜欢的,就不娶了?子宥……你也不小了,别再说孩子话,你不喜女色无妨,但孩子难道将来也不要?别胡闹了,自己去挑挑,选几个……”

郁赦并不松口,“不必。”

崇安帝默然,语气又冷了几分,“子宥……别忘了你想要的是什么。”

郁赦闻言嘴角微微的挑起了些,忍不住笑了下。

崇安帝心头疑惑,这有什么好笑的?

郁赦垂眸,没再说什么。

他想要什么?他如今只想活下去,同钟宛一起活下去。

但自己若是有了旁人,再同旁人有了孩子,那还算是跟钟宛一起活下去吗?

不。

是自己和自己的妻妾,还有一个没名没分的奇怪谋士一起活下去,那是什么鬼日子?

真要如此,不如自己和钟宛一起死了算了,早点投胎去做野鸳鸯。

崇安帝困惑的看着郁赦,不懂他怎么突然就上来脾气了,自己近日还不够偏爱他吗?如今不过是让他纳个妾,这有什么?

崇安帝心口憋气,咳了数声后问道,“又出什么神?!”

郁赦没解释,根本不是一路人,说不通的。

崇安帝丢了些面子,想要找回来,又怕逼郁赦太紧物极必反,犹豫间,一个宗亲适时插嘴笑道,“子宥这是怕耽误正事,罢了,依我说,皇上就是太疼子宥了,一气儿让他挑好几个,他也应付不过来,不如折个中,只挑一个就是了。”

崇安帝勉强默许了宗亲的说法,看向了郁赦。

郁赦皱眉,心中烦躁,忍不住迁怒钟宛,好好的,非要说什么喜脉的事,牵扯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郁赦跪在地上,闭了闭眼,心道是钟宛你对我不仁,将我坑害到这一步,就不要怪我对你不义。

“想什么呢?一直走神。”不明真相的钟宛疑惑的看着郁赦,“皇上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还是跪了太久,累着了?”

郁赦多少有点心虚,他偏过头不看钟宛,“不早了,睡吧。”

“我又不困。”钟宛道,“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跟我说啊。”

“没什么。”郁赦起身,“你睡吧,我去书房睡。”

钟宛哑然,这是怎么了?

前些天还衣不解带的守在床前呢,现在自己病还没好,怎么突然不理会自己了?

“这是……”钟宛干巴巴道,“要当上皇子了,所以我不配跟你睡在一起了?”

郁赦:“……”

郁赦无法,“睡……我陪你。”

钟宛躺回床上,久久无眠。

郁赦心中有愧,也一直睡不着。

钟宛觉得郁赦神色不对,心里暗暗着急,他替郁赦将前后之事又想了一遍,想着想着又记起了话本的事,更觉得自己命苦,到现在什么实在的好处没捞着就算了,这眼看着还有点色衰爱弛的意思。

郁赦这将来若真的登基做了皇帝,可能只肯让自己去睡御膳房。

御膳房倒是也不错,至少吃喝不愁,看谁不顺眼,还能在谁的饭菜中撒尿,郁赦将来若娶了皇后妃子什么的,自己就日日站在灶头前尿尿,让这一家子白眼狼吃个没完。

但……

钟宛苦道:“童子尿好像还是一味药,便宜死你们了。”

郁赦背对着钟宛,闻言倏然睁开眼,“说什么梦话呢?”

“没。”钟宛可怜巴巴道,“世子,你知道薛平贵吗?”

郁赦木然。

郁赦翻了个身,“又在想些什么古怪东西?”

“想你忘恩负义……”钟宛小声道,“世子,将来我要是在御膳房撒尿了,是不是连御膳房也不能住了?然后连饭都吃不上?你和一群妻妾坐在屋里吃饭,我只能蹲在窗外饥肠辘辘的吃草,吃秃了盆景还会被人骂,然后我就只能去喝湖水,等到冬天湖水结了冰,我就连湖水都喝不上了……”

“……”郁赦尽力心平气和的问,“你是不是晚饭没吃饱?”

钟宛摇头,“吃饱了,但饭这种东西,你知道的,有了上顿没下顿。”

郁赦合上眼,不想理钟宛,但又忍不住坐起身,“你到底要做什么?”

“没啊。”钟宛苦哈哈的,“我就是觉得自己命不好。”

郁赦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你命不好,我命就好了?!

郁赦本要训钟宛两句让他快睡,但郁赦白天才在宫里做了对不起钟宛的事,这会儿没那个底气发火,只能压着火气道,“明天还有不少事做,我得去内阁,你得去见宣璟,早点睡。”

钟宛双眼炯炯有神,“心里突然有好多事,睡不着……”

郁赦在牙缝里往外挤字,“你是真睡不着,还是想让我碰你?”

钟宛闭上眼笑了下。

“太医说了,你连番生病,身体快被熬空了,我不能同你亲近。”郁赦身子绷的死紧,低声道,“睡不着就念清心咒,或者陈涉世家……随便什么东西,多念几遍就睡着了。”

钟宛惨兮兮的,真的开始背《心经》。

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郁赦:“……”

郁赦被折磨的没了脾气,“大半夜……你是想让全府都睡不着吗?”

郁赦忍无可忍,掀开被子翻过身,低头堵住了钟宛的嘴。

“卒买鱼烹食,得鱼腹中……唔……”

“亲一会儿,就睡觉。”郁赦微微抬起头,垂眸看着钟宛,声音很轻,“行不行?”

郁赦气息扫在钟宛脸上,钟宛骨头软了几分,瞬间老实了,犹豫了下先小声问道,“那能……乱动么?”

郁赦一顿,“能。”

钟宛抬起下巴,主动亲在了郁赦唇上。

隔日,钟宛起床时郁赦早已走了,钟宛吃早膳时见冯管家从外面回来,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态,问道:“怎么了?”

“没事。”冯管家上前给钟宛倒茶,“刚听说了昨日皇上要给的世子纳妾的事,吓了一跳。”

钟宛愣了下,咽下嘴里的粥,“他要、要纳妾了?”

“是啊。”冯管家道,“原本是要纳的,但……”

冯管家上下看了钟宛一眼,磕巴,“但世子同皇上说少爷你……善、善妒,黏人的很,世子多看别人一眼你都能哭一夜,然后你还、还……心黑手毒。”

“皇上怕你哭瞎了眼,又怕你弄出人命来,就没再提这话了。”

第68章 甜吗?

钟宛哑然, “跟我闹着玩的吧?他说得出这种话?”

“世子确实是这么同皇上说的, 不少人都听见了。”冯管家硬着头皮, “世子应该没说的那么糟心,但外面传的就有点难听了,说您很娇气, 一吃起醋来就哭闹不止,轻易哄不好,早年安国长公主给世子议亲, 您就大闹了一场, 然后您一边哭一边跑,一跑就是七年, 沿着两河一路哭过去,经过的地方, 还留下很多凄婉的话本……”

钟宛失声:“活活哭着跑七年?我就是个牲|口也该跑死了吧?!”

“还有!老子当年是一路风餐露宿强撑着一口气走回黔安的!为的是宁王!”钟宛被气的脑袋嗡嗡作响,“郁子宥他往自己脸上贴什么金?!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事了?!而且谁是一路哭着跑回去的!三个月的脚程!还要哭着跑!你让他连着跑一个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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