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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苍翠·三迭(16)

作者: 月下无波 阅读记录

赤云染撅着嘴,口中抱怨道:“今天好可怕,吓死我了,不过我知道苍师兄肯定没问题的。”她年纪不过十二、三岁,尚是一派天真浪漫,又从小只随着同系的翠山行和苍长大,对其他人并不算熟悉,因此感情也就淡些,不怎么放在心上。她拍了拍心口,又说道:“其实那个金鎏影师兄也挺厉害的,居然能和苍师兄打那么久,他要是不那么坏,乖乖听苍师兄的话就好了。”

翠山行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道:“其实金鎏影师兄他本性也并不是什么万恶不赦的,有时候还能说他是个单纯的人。”他叹了口气,看着赤云染不解的目光,也不作解释,只是继续说:“还有,以后要注意,不能再一口一个苍师兄了,要叫宗主,若是嫌别扭,就叫弦首,明白了么?”

赤云染点了点头,又扑嗤一笑道:“弦首弦首,好奇怪呢,不过,这个叫法也好气派。”她心中颇有些得意,因为自己的师兄成了宗主。可看见翠山行神色还是淡淡的,似乎有些郁结,眼神一转,拉着翠山行的手说道:“翠师兄,不要不开心了,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就跳你新教我的,我在家练了好久,大家都说跳得很好呢。”

服丧期间本是禁忌这些的,可是玄宗千百年来,在这些方面规矩向来极为宽松,再加上翠山行实在不忍打消赤云染的兴头和一片好心。便微笑着答道:“也好,我看你跳得怎么样了。”赤云染一听,便取过翠山行的琵琶来,当即旋舞了一曲,翠山行在一旁看着,一边指点道:“那里,手再高一点,柔和一些……这个地方,腰再扭过来一些,眼睛向左,再向右,转得再灵活一点……。”赤云染跳完放下琵琶,垂手看着翠山行,翠山行点了点头说道:“你已经跳得很不错了,只是这个过于欢快,最近别练它,我教你一支招魂吧,这个是在丧葬上跳的,过几天,说不定你就能亲自登场用得上了。”

他说罢,缓缓起身,举手信步,旋回进退,身姿时速时缓,里面具是浓得化不开的哀思,赤云染看了一遍,跟着翠山行学了起来,翠山行亲自帮她纠正一个又一个的姿势,指点教导她。

苍站在外面,看着那窗纸上一大一小翩翩而动的身影,立在那里,背手静静的看着,感受着这份近日来难得的祥和。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喧嚣,几个弟子奔跑过来,仓皇不已,话都说不完全了,苍喝道:“出了什么事?”弟子胆战心惊结结巴巴的回道:“弦首……,紫荆衣……紫荆衣师兄他杀了好几个同门,把金鎏影救走了……。”

此时翠山行已经停了下来,立在那里,听着窗外的对话,赤云染张大眼睛,怔怔的看着他。只听得苍淡漠平稳的声音响起:“传令下去,从此刻起,金鎏影和紫荆衣是本门的叛徒,只要是玄宗弟子,对此二人,格杀勿论。”

那些弟子得了命令,匆匆离去。苍回过身,看着窗纸上翠山行静静伫立的身姿,不再说什么,也不进去,只是那样站着。翠山行也只是痴痴的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赤云染满腹疑惑,却也不敢开口,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瞧向窗户,又看向翠山行。过了会子,苍终于转身离开了。翠山行也回过神来,低头看向赤云染,说道:“来,我们继续练……”

随即的一段时日,安葬过了所有的亡者,做了道场法会,苍正式掌握玄宗上下,因为要重新整理恢复,一时事务繁琐,极为沉重。

平素翠山行总是伴在他的身旁,但现在总是在多人聚集时才露面,别的时候都去忙些其他的。每晚苍的茶水夜宵,他也是如以往一样亲自监管,偶尔还自己动手做,但去不再自己去送,而是让赤云染白雪飘轮流送上去。

如此过了月余,苍竟没有和翠山行正正经经的说上几回话。好在事情逐渐清闲下来,日子渐渐恢复正规,不再那样忙碌。

这日晚上,翠山行梳洗罢了,也无事可做,从那橱柜里搬出一个小箱子来,整理起杂物来。箱子里面装的皆是些书信字画,历年来与朋友往来积下的,他和苍的书信另收在别的匣子里,不放在这里面。

拿起一封紫色的手札,上面还夹着一枝紫藤,只是早已枯得不成样子,打开来,里面是紫荆衣某年随手给他写的杂感,札子中嬉笑怒骂,把近日师兄弟们的言行举止都指摘戏谑了一番,翠山行看到里面写的东西,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又打开几份,其中有和答的歌辞,有被人强拉着外出旅途中所写的一边气忿不满却又一边兴致勃勃的游记,还有抱怨厨房的饭菜太咸写给他的讽喻诗……又摊开一个卷轴来,里面却是一幅小画,正是紫荆衣自绘小像,画中,他还是和平常一样,嘴角微翘,凤眼飞扬,带着点儿不羁与不屑的笑,这幅画,是某日谈笑时唏嘘起韶华易逝,紫荆衣一时兴起画与他的,还有一幅他的小像,却是放在紫荆衣那里。

翠山行一点一点细细的看着,将紫荆衣与他的东西,都单独挑了出来。看着那些东西,不知怎的,心里越来越紧,到最后仿佛要窒息一样,透不过气来,他坐在床上,抱着膝,埋下头去。

不知过了什么时候,他觉得有些不对,抬起头来,发现苍正站在床边,俯视着他。他急忙把摊在床上的东西放回箱子去。苍的手快,从中抽出一样来,正是紫荆衣的小像,展开来看了看,也不说什么,帮他束好,放了回去。

翠山行从床上下来,将小箱子放回去,掩上柜门。他转过身来,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径自去拿过茶壶来,沏了壶茶,给苍倒了一杯,放在桌上。苍一直站在那里,也不坐下,油灯里的灯焰忽明忽暗的跳动着,在苍的脸上不时映过道道阴影。两人就那样站着,谁也不开口,屋子里顿时静得有些可怕。

过了半晌,翠山行有些忍不住了,走了过去,坐回到床边,也不看苍,只是垂着头,看着地面,不声不响的。又是一会子,苍的脚移动过来,站在翠山行的面前,他投下的影子,将翠山行的身姿完全吞噬在一片阴影中。翠山行觉得嗓子有些发紧,但仍然低着头垂着眼。

“你埋怨我么?”苍的声音响起来,打破了让人窒息的宁静。

过了一会儿,翠山行摇头道:“不,怎么会。”他的声音很轻,本来回答得很急,中途却刻意的让自己的调子慢了下来。

“那这些天是怎么回事,你在躲着我么?”苍的声音略微的有些高,却并没有不悦的意思,只是在平和的叙述事实似的。

“弦首,你很忙,我也很忙,我们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了。”翠山行的语气很委婉,似乎斟酌了很久的样子,婉转却不犹豫。

“是么?”苍轻笑了一声,他背着手,走了几步,却又掉过头走回来重新站住,他微微俯下身子,声音轻柔的说道:“我可不这么觉得。”他又直起身,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你和紫荆衣的交情很好,可是他自己要走上不归路,我也没有什么法子。”

翠山行抿了抿嘴唇,过了许久,方才吐出一句话,仿佛有些冲动,仿佛又是下定了决心的,嘴唇都在微微的发颤,可是语调却很清晰:“金鎏影成了那个样子的确是咎由自取,可是你,真的没有半分功劳么?”他抬起头来,眼神有些斜斜的看向苍,并无讽刺,只有凄楚之色。

苍本来似乎半合着的双目猛地一睁,看向他,言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事情都摆在那里罢了,金鎏影的脾气,我们都是知道的,你若真是为了上下一心,那么你平日里何必有那些举动,白白的激了他,火上浇油,让他越发不忿,最后连一丝和解的可能都没有。”翠山行直直的看向苍,神色有些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