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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图(65)+番外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 思绪便被马文才战战兢兢的话打断了, “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人吧,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求您放过小人。”

马文才声音颤抖,说话的时候低着头,蜷缩在角落里,双手环着膝盖, 身子不停哆嗦着, “小人也是奉上边人的命令行事,别找我了,别找我了。”

马文才不断重复着这番话, 到后边,像是魔怔了似的,黑衣皱了下眉头,堂堂朝廷命官在他面前自称小人,马文才昨晚经历了什么,他纵然没亲眼所见,也大致能猜到些。

外边人不敢招惹谢池墨,只认为谢池墨杀人不眨眼,凶狠成性,追随谢池墨久了才知道谢池墨最是护短,身边的人,谁若动他们一根毫毛,谢池墨绝对会加倍报复回去,三年前那场杀戮,边溪城知府亦不能幸免,可见谢池墨护犊子性子。

谢池墨能让整军将士死心塌地效忠,不是没有原因的。

“昨日要救你出去的人死了,不想步他的后尘,你最好老实供出幕后之人。”黑衣紧绷着脸,目光落在马文才伤口阡陌纵横的身上,不自主心口一暖。

平日谢池墨对他们冷言冷语,其实,还是在意他们的吧。

遐思间,外边有士兵禀报,“彦侍卫,楚大人来了,他说要把马文才带走。”

士兵站在不远处,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他拧了拧眉,昨日起,军营人心惶惶,生怕不小心“入”了世子爷的眼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因此,他的态度格外恭敬,黑衣是世子爷最看重的侍卫,他万万不敢得罪。

角落里的马文才动作微僵,眼神一亮,虽然短暂,但逃不过黑衣双眼,黑衣面色微沉,马文才的反应明显是知道楚阗的,可能不限于知道,难道楚家也和被劫的官银有关?

他面容沉郁,缓缓站起身,敛了目光,“马大人是韦将军抓回来的,犯了什么事暂时不明,楚大人来边溪为了查官银,其他之事皆有世子爷说了算……”

他的话没说完,官兵已明白了他的意思,马文才是韦将军的犯人,楚阗没资格过问,他快速低下头,回道,“小的知道了。”

脚步声远去,囚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黑衣瞥了眼角落里装疯卖傻的马文才,若不是方才听到楚阗他眼神有异,自己就被马文才骗过去了,只以为他经历了非人的折磨,身心俱创,疯了。

“你不说,便没机会开口了。”他轻飘飘丢下这句话,负手走了出去,门口的官兵看他出来,俱都小心翼翼行礼,黑衣摆了摆手,士兵见状,立即弯腰走了进去,黑衣站在门口,听到里边传来压抑的呐喊,慢慢,声音渐低,到最后,只剩下匆匆的步伐声了他才抬起头,继续往外边走。

他来看马文才,不过送他最后一程罢了,众人不明白谢池墨作风,在谢池墨手里,任你再会装疯卖傻,最后都熬不住吐露真言,马文才或许心性坚韧有两分手段,但如何是谢池墨的对手。

“彦侍卫,断气了,可要找个地方扔了?”士兵衣袖上沾了血,站在黑衣身后,小声道。

“不用,留几日,如果楚大人刁难你们,你们便把他送到楚大人住处,免得被治以下犯上的罪责。”楚阗含着金钥匙长大,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受不得人丁点忤逆,他不见到马文才不会罢休。

士兵想象着楚阗收到尸体的反应,不由得哆嗦了下,正声道,“是。”

黑衣掸了掸胸襟,轻轻嗯了声,又过了会,出去和楚阗周旋回来的士兵说楚阗气急败坏的走了,他才走了出去,楚阗有皇上旨意如何,在边溪,根本撼不动谢池墨的地位。

他先去了谢池墨书房,一五一十将囚牢的事说了,谢池墨为他报仇,他心下动容,目光炯炯的望着谢池墨。

“马文才听说楚大人来了,眼神明显有喜色,世子爷,您说楚家会不会和官银之事有关……”楚家出了位皇后地位才水涨船高,楚国舅如果利欲熏心做出这等下作事,便是卖国求荣,诛九族的事情。

谢池墨翻阅着昨日被处死的死者名单,闻言,抬眸瞥了黑衣一眼,看他眼神充斥着感动,谢池墨面无表情道,“打狗看主人,他把心思动到我身上,我若睁只眼闭只眼,往后谁都能骑在我头上撒野……”

话完,视线重新落在死者的名单上,黑衣怔了怔,没有说破,谢池墨护短,但绝对不会承认的,谢池墨身为一军主帅,最不容许自己有软肋,军营眼线众多,稍有不慎,他们都会成为谢池墨的拖累,很早的时候,谢池墨就开门见山说过,如果有朝一日谢家人落入敌军之手,敌人趁机要挟他,他绝对不会妥协。

这话传到老夫人耳朵里,非但没和谢池墨离心,反而愈发对其疼爱有加,说他继承了已故老国公的浩然正气。

“属下知道。”黑衣面色缓和,不管怎样,他心里暖融融的就是了。

谢池墨听他语气不似寻常冷,手微微一顿,复又道,“楚国舅那个人的本事我多少清楚些,皇后地位稳固,楚家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他万不会做出这等事来,江山易主,楚家能得到什么好处?”

黑衣想想还真是这样,但马文才的神色不像作假,他真的看错了不成?思虑间,便听谢池墨话锋一转,“抢劫官银,卖国求荣之事楚国舅做不出来,可如果有人利用他的话就不好说了。”

楚国舅那人学富五车,年轻时便文采斐然,读书人自命清高,可一旦入了官场沾染了权势名利,读书人骨子里的清高便被功名利禄盖过去了,若有人知道楚阗会来边溪,允了楚国舅些好处让楚阗放马文才一马,只要好处够多,楚国舅一定会答应。

楚家不缺银钱,几个儿子也算出息,幕后之人能开出打动楚国舅的条件,估计和楚家名声有关,说起名声,他沉默了会,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旁边砚台里的墨锭上,李家墨锭闻名天下,极为受读书人推崇,每年的前三甲,用的必然是李家的墨,如果李家的墨贴上楚国舅的名字,楚家的威望怕要一跃飞升为京城大家之首了。

“想法子让秦源把李家的账本拿过来,抢官银的人有了眉目,可怎么把官银藏于墨锭的,还要抓李家人回来问问。”谢池墨浏览完名单,眉头紧锁。

黑衣只当他是为李家之事发愁,没有深想,拱手作揖道,“属下这就去,官银之事牵扯甚大,世子爷可要给国公爷说一声?”

“京中之事我不便插手,待会你将马文才供词一并交给秦源,官银之事牵扯甚多,你记得让秦源提醒国公爷,别输给一群满嘴之乎者也的文人了。”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黑衣退下。

窗外飘起了雪花,冷风刮过,帘帐呼呼作响。

谢池墨走出书房,迎面灌来的风拂过他坚硬的面庞,他岿然不动,神色冷峻,巡逻的士兵们提心吊胆,走路不自觉放轻了步子,郑涛死了,牵出几十号人,他们已经知道郑涛居心叵测,心怀不轨,是军营里的细作,死不足惜,但不代表他们不怕谢池墨,不止怕谢池墨把他们当做细作,更怕谢池墨找到他们私底下看过关于雾宁的图册,那才是要命的。

谢池墨对众人的反应浑然不觉,他走向温光中营帐,半个时辰后才出来,接下来,又好些人被抓,温光中将大家召集在一起,说军营里的奸细是越西国派来的,越西国侵占了他们城池,贪得无厌,还想吞掉边溪,温光中声音慷慨激愤,将越西国上位者的残暴描绘得淋漓尽致,引得全军上下愤慨不已,对那些被抓的人也不再抱有同情了,喊着杀了他们。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们背井离乡,日夜操练,不就为了守护家人不受战火侵略之苦吗,越西国如果又挑起战事,那些奸细会要了自己的命,孰轻孰重,他们怎会分不清楚?

有温光中鼓舞士气,众人不觉得谢池墨滥杀无辜,反而觉得杀得好,一时之间,那些曾嘀咕谢池墨暴虐无道的士兵们纷纷称赞起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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