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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梁台(100)

作者: 洛尘羽 阅读记录

寻梦解释道:“皇后殿下,当时臣已失去意识,窗棂的影子并非是臣。”

“期门宿卫,进来一人。”皇后朝殿外喊叫,见秦忠握着刀走进来,威严问道,“陛下遇刺期间,是否有可疑之人进出?”

秦忠回道:“臣等一直守在殿外,期间无人进出。”

皇后冷冷剜了寻梦一眼:“陛下批阅奏疏素来不喜太多人在侧,殿内只有你与陛下二人,期间又无旁人进出,除了你还有谁?难道是陛下故意给自己一刀,借机陷害你不成?”

期间无人进出,刘贤易不至于自伤陷害她,那么为何会生此变故?寻梦一时百口莫辩,但她笃定自己不曾弑君,掷地有声道:“臣冤枉!”

说话间,朱奇领着老医正进来了。

皇后的审问暂告一段落,与医正一同进去查看刘贤易的伤势。

稍待片刻,她问道:“陛下有无大碍?”

老医正仔细替陛下把脉,探探左手,又探探右手,再查看刘贤易的伤口,终于松了口气:“所幸匕首伤得不深,陛下并无性命之忧。”

皇后放下心来,命他开药诊治,而她则缓缓踱到寻梦身前,淡淡道:“抬起头来。”

寻梦微微蹙眉,心中戒备,又不得不依言扬起头,视线不曾上移,只落在案几那跃动的烛光上,恍然想起宫道旁熄灭的灯笼,原来天意早已示警。

烛光熄灭,不祥之兆。

正凝想着,发间一松,青丝如锻般散落下来。寻梦垂眸瞥向肩头的长发,女子身份这个隐患终究暴露了,还是这种关头,以这样轰轰烈烈的方式。

殿内众人惊愕不已,寻宿卫竟是女子。

皇后把玩着木簪,漫不经心评价道:“倒是生了一张清秀纯净的脸。”

她越是如此平静,寻梦心中越是打鼓,暴风雨通常在短暂的平静之后,以毁天灭地之势袭来,而她不知是否能撑过这波风暴。

果然,皇后眸中滑过一丝狠戾,忽然扬手扇过去,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室内。

寻梦被扇倒在地,脸颊火辣辣地疼,袖袍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不甘心地松开,只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今夜的刺杀太诡异,仿佛有一张巨大的罗网,要将她拖进黑暗里,万劫不复。

“说!你为何要行刺陛下?”皇后厉声质问。

寻梦抿唇不语,此刻再多的辩解也显得苍白无力。单是女扮男装混入宫中,便足以定她欺君死罪。而幕后之人显然不止于此,还替她添了一个弑君之罪。

这回,她真要死透了。

皇后并不逼迫她,命人去搜寻梦的居室。

不多时,宿卫呈上一块布帛。皇后展开阅完,狠狠甩在她的身前:“你还有何话可说?”

寻梦狐疑地捡起那块布帛,这是南越丞相写给寻无影的信,信上命寻无影伺机刺杀炎朝帝王。这下子,她的身份来历,她的弑君动机,统统都齐全了。

她是南越细作,奉南越丞相之命,入宫行刺炎帝。一切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事已至此,寻梦倒也无所畏惧,直言道:“我确实是南越人,但我并不是南越细作,也没有刺杀陛下。”

话落,她猛然想起仲灵。

三年前,仲灵以东瓯人身份混入宫,也曾被人诬陷是东瓯国细作,也有一出毒害明王的戏码,还有一堆所谓的证据,如今这一局与当初何其相似。

她缓缓爬了起来,定定望着温婉的皇后,反问道:“三年前,皇后殿下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害仲灵,如今又要故技重施陷害于我吗?”

“混账!”皇后厉声呵斥,“孤要杀你何须如此费劲?单是欺君之罪这一条便够你受的。”

此言倒是不虚,但寻梦不敢信她的言辞。在寻梦眼中,皇后虽然温婉,但并不是个善茬。她蹙眉瞧着她,也不管她信不信,只不服气道:“我不是南越细作,也没有刺杀陛下。”

“你认不认都无妨。”皇后冷冷道,“来人,将寻无影押入廷尉狱。”

寻梦被宿卫押着往外走,恍惚与一张熟悉的面容擦身而过。她心下狐疑,刚刚那侍女是仲灵吗?她又兀自否认,仲灵在明王别院,又岂会出现在宫里?

第66章 第66章 再遇卫光

刘贤易遇刺虽闹出不小动静,但皇后有意封锁消息,并未漏出多少风声。

宫中一如既往的平静,然而当夜三更,刘贤易病情反复,高烧不止,老医正束手无策,最终伏跪在地,战战兢兢地向皇后告罪。

皇后大发雷霆,顾不得行止仪态,抓起案几上的杯子砸了过去。杯子落地碎裂,震得殿内众人大气不敢出,气氛凝窒到极点。

朱奇是皇后心腹内侍,素来机灵,凑上前道:“殿下莫要生气。江御史师妹医术高超,殿下何不将她召进宫来?”

崔妙晗的医术众人有目共睹,皇后自然也知晓,只是她担忧宣召崔妙晗入宫,聪明敏锐如江玄之,定然会看出一丝端倪,陛下遇刺之事怕是瞒不住了。

陛下遇刺,不宜声张。

朱奇似是看穿她的忧虑,劝道:“殿下,明日早朝陛下不能亲临,朝臣们定然要暗自揣测。旁人倒罢了,聪明如宋丞相江御史之流,定会嗅出异常。既然早晚瞒不住,殿下为何不主动告知?”

“你所言有理,孤原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倒是想差了。他们终归会知晓,与其被他们看出端倪,倒不如孤主动相告,还能与他们商议一二。”皇后命内侍出宫去丞相府和御史府。

内侍敲响御史府大门时,江玄之尚未安寝,崔妙晗睡得酣甜。两人稍加整理便随内侍入宫,崔妙晗睡眼朦胧地小声问道:“师兄,莫不是陛下病了?”

陛下偶有夜召江玄之入宫,商议国家大事,但此次竟然一同宣召她,想来是三更半夜突发急症,病症棘手,连医正都束手无策。

江玄之沉吟,八九不离十,但陛下素来身体康健,并无隐疾,前阵子的风寒已大致痊愈,到底是何病症需要宣召崔妙晗?他隐隐觉得蹊跷,一时又想不通。

牛车很快抵达未央宫,两人在内侍指引下,步入宣室殿。

殿内气氛怪异地沉静,不见刘贤易的身影,只见皇后与宋不疑立在殿中央,江玄之心中狐疑更甚,面上淡淡地朝两人见礼。

皇后一见崔妙晗,便朝她道:“陛下昏迷高烧,你速进去瞧瞧。”

“诺。”崔妙晗默默随内侍去了内殿。

陛下今日好端端的,为何夜里忽然昏迷高烧?江玄之环顾殿内,并无任何异状,止不住心中狐疑,问道:“敢问皇后殿下,陛下为何忽然昏迷高烧?”

皇后檀口轻启:“宿卫寻无影行刺陛下。”

江玄之一震,瞳孔微缩,怔愣许久才平复心中波澜,说道:“寻宿卫忠心耿耿,岂会行刺陛下?这其中必然有误会。”

皇后料定他会替寻无影开脱,瞥向侍立在旁的赵同,语气凌厉道:“赵侍,你将今夜发生之事,详细转述江御史。若有半句虚言,孤饶不了你。”

明着恫吓赵同,暗着警示江玄之。

“诺。”赵同将陛下遇刺过程详细道明。

江玄之听完,当即察觉其中疑云重重,淡淡问道:“寻宿卫可曾俯首认罪?”

赵同偷瞧了皇后一眼,如实答道:“寻宿卫承认自己是南越人,但拒不承认是南越细作,也否认刺杀陛下。”

“那么,赵侍可曾亲眼见到寻宿卫刺杀陛下?”

赵同微惊,江御史与寻宿卫问了同一个问题,当即正色回禀。

江玄之沉吟道:“当时……”

“江御史!”皇后喝止住他,冷冷道,“孤宣召你入宫是为陛下之症,可不是让你来查案的。此案孤已经审结,由不得你插手置喙。”

江玄之不卑不亢,从容应道:“案中疑点重重,寻无影不曾认罪,敢问皇后殿下如何算是审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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