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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似浅(41)+番外

那头很快回过来:现在在重症病房,情况不是太好。

江漫:需要我去看他吗?

程骞北道:每天探视的时间是中午一个小时,你要是明天不忙,中午跟我一起去医院。

江漫:好。

隔日中午,程骞北开车到江漫小区来接她。上车后,江漫见他一脸疲态,眼睛下方都是一片青色,问道:“这两天一直没睡吗?”

程骞北有些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轻声道:“一直在医院,没怎么睡。”

\"叶老情况很不好吗?\"

程骞北点头:“现在要靠呼吸机辅助呼吸了,医生说就是这几天的事。”

江漫听他这么说,一时如鲠在喉,虽然她和叶老爷子并不算熟悉,但毕竟认识了两年多,叫了人两年多爷爷,此刻听到这个如同尘埃落定一般的消息,忽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半晌才道:“你别太难过。”

程骞北看了看她,轻笑了笑:“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爷爷已经八十五岁,过世了也算喜丧。放心吧,我有心理准备。”

江漫点点头。,没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程骞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冷不丁问:“你身体没事了吧?”

“啊?”

“肠胃炎。”

“哦,早没事了。”

话音落后,车内又是一阵沉默。这沉默一直持续到了医院,车子停下,程骞北又才开口:“到了。”

“嗯,好。”江漫应道。

两个人一同进入住院部大楼,医院重症病房不能陪床,规定的探视时间只有中午一个小时。

达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叶家两房六口人也都在,看到两人很冷淡。

程骞北也没和他们争,等他们先进去说完话,才拉着江漫一块进去。

老爷子戴着呼吸机,已经不能说话了,但这会儿眼睛微微睁着,看到孙子进来,脸上的表情微微动了动。

程骞北走过去,低声道:“爷爷,我带漫漫一块来看您了。”

老爷子头部动了动,似是在点头。

江漫道:“爷爷,您会好起来的。我和骞北还等着你帮忙给重孙教画画呢!”

戴着呼吸机的老人发出浅浅的“嗯嗯”声。

两人又说了几句,外面的护士提醒时间差不多了。

程骞北看了看床上的老人,道:“爷爷,我明天再来看你。”

老爷子浑浊的眼眶有点湿润了,轻轻点点头,阖上了眼睛。

程骞北看着这个才当了自己十年的爷爷,静默了片刻,才拉着江漫出门。

走廊里,除了叶家长房那个另类的女儿已经先离开,其他人都还在,似乎是在专门等着两人。

叶敬文走上来,笑容可掬道:“骞北,你大伯有些事情想同你说。”

江漫看向站在叶敬文身后的叶敬知,叶鹤鸣这位长子,她先前只见过一回,倒是从网络上听说过他的名字,因为在艺术品行当很有名气,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加上又是叶鹤鸣的儿子,也算是半个名人。

无论是从成就,还是他的谈吐举止,都可以看得出,比程骞北那位扶不上墙的生父,要高出不知多少倍。只不过毕竟是商人,加上年纪和阅历都在那里,看起来有点深藏不露。

他走上前一步,朝她点点头,又微笑着看向程骞北,温和开口:“骞北,你爷爷的画作,之前十年都是我做得代理,我有成熟的渠道。你毕竟不是做艺术这一行的,你看什么时候交给我代理?”他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你别误会,大伯不是要抢你手上的画作,只是希望把你爷爷的画发扬光大。你要不放心,签代理合同的时候,让专业的律师在场就好了。”

程骞北轻笑一声:“爷爷还在加护病房,你们这就开始打那些画的主意了?”

叶敬文赶紧道:“骞北你误会了,你爷爷的画一直都是你大伯代理的,他也是怕你不懂,砸在手里。”

程骞北斜了自己这位亲生父亲一眼,又转向叶敬知,不紧不慢道:“对不起叶总,我目前没有出售爷爷作品的打算。”

叶敬知也不恼,只是淡淡一笑,点头:“嗯,明白。就是你看什么时候想出手,告诉我就好。”

程骞北也笑:“我想……大概不会这么一天。”

叶敬知的脸上的笑,终于敛起,淡声道:“年轻人!做人不要太贪心,是你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用尽手段得到,也而不得能攥得住。我言尽至此,还望你好自为之。”

程骞北鄙薄一笑:“多谢叶总提醒。”

说完拉着江漫绕过几人离开。

叶敬文跟上来,道:“骞北,大伯的提议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咱们都是一家人,哪里说两家话?”

程骞北睨了他一眼,冷笑道:“叶先生,我姓程。”

叶敬文被他这冷眼,看得一憷,悻悻然走了回去。

林清请笑了笑,朝叶敬知道:“大哥,你弟弟这位私生子,可不是一般人。两年前能让老爷子把画作和手稿都赠予给他,你觉得他会吐出来一个子儿吗?”

叶敬知看向自己弟弟,道:“敬文,我看你这个儿子到现在也没有认你的打算啊!”

叶敬文摸摸鼻子,有些郁卒道:“我看他是没这个打算。”

“既然他不认你不信叶,你觉得拿着老爷子所有的画作和手稿合理吗?”

“……这个当然是不大合理了。”

“老爷子是两年前签得赠予合同,当时已经患癌,神志是不是完全清楚,还有一说。”

“大哥,你的意思是?”叶敬文抬头有些迷茫道。

叶敬知道:“我打听过了,当时老爷子想看到孙媳妇和孙女婿,雅正和雅意都没能如老爷子愿,只有骞北忽然带了个女孩子到老爷子跟前,说自己结婚了。”他顿了顿,“我打听过了,那个这个叫江漫的女孩子,当时和他是假结婚,他给了女孩子一千五百万帮她买下了家里的工厂厂房。”

“什么?”

叶敬知道:“他是为了讨老爷子欢心。”说着,又笑了笑,“他十九岁才回来认亲,而且只认老爷子,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懂吗?”

叶敬文道:“……也不是不懂。”

林清冷笑一声:“是啊!懂得很,只不过是想着毕竟是自己儿子,打断骨头连着筋。也不想想人家认不认你这个老子,他可回来十年了啊!”

叶敬文道:“当初要不是你做得太绝,他现在能是这个态度吗?”

“我怎么绝了?你在外面玩女人玩出野种来了还有理?”

“爸妈!这是医院!”一旁沉默许久的叶雅正终于忍不住开口。

林清板着脸将目光从自己丈夫脸上移开,眼不见为净。

叶敬知道:“你们俩也别翻旧账了,再怎么说,咱们才是一家人。老爷子的画落在一个不姓叶的人手中,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叶敬文试探问:“大哥,你的意思是?”

“不急,反正也等了两年了,办完老爷子后事再从长计议。”

叶雅正低声道:“大伯,我觉得既然爷爷已经画作赠给了骞北,咱们还是应该尊重爷爷的意思。”

叶敬知笑着看向自己这位与世无争的侄子,道:“雅正,不是我们要争什么?而是你这位好弟弟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冲着你爷爷的财产来的,你爷爷很有可能也是被他欺骗的。你觉得我们就这么让一个狼子野心的人得逞吗?”

叶雅正翕动了下嘴唇,到底没再说话。

这厢江漫已经跟着程骞北下了楼,他整人气压很低,明显心情很不好。

直到上了车,江漫才试探开口:“你还好吧?”

程骞北点头:“放心吧,我没事。”

他启动车子,还没开出停车场,手机忽然响了。

“喂!找医生。“

”我知道了。”

他挂上手机,将车子倒回去。

“怎么了?”江漫看他脸色差得厉害,不禁忧心忡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