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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惊梦(80)

作者: 长见无剑 阅读记录

这一夜,流水哭得很伤心。这些年,这些人,发生过的许多事,让他快看不见自己心中的月亮了。

·

第二天是花落招待的王火火,流水没有出来见他。

花落话不多,王火火一个人问东问西不停,他也只是简单几个字答了,有时干脆让紫萝与王火火搭话。

王火火吃着东西,猛一抬头,“我昨晚看到一个黑衣黑面的鬼,那是什么鬼!吓得我出了一晚上冷汗。”

紫萝强忍着没笑,看花落不愿搭理的样子,主动道:“王公子,我们没见过,不知道。怕是您没来过下锦城,它欺生罢。”

王火火瞪大了眼,“什么!你们这里的鬼也欺生!真是太霸道了。我们云顶山可从来不欺生的。啧!野望真是势大气大,连鬼都仗势欺人。”

说罢眼睛落在大殿外,那黑衣黑面的“鬼”正来回飘得欢。王火火一下子蹦起来,“就是它,妈呀!大白天也敢出来吓人!救命啊!”

他吓得在花厅里乱转乱躲。

花落打眼看见那只“鬼”在窗外飘来飘去,道:“你既喜欢他,便进来陪他罢,我回房了。”

王火火道:“什么跟什么啊!你别让他进来,你别走啊!”

花落已经出去了,紫萝勉强肃了脸,拦着他,道:“王公子,我家主人身子弱,见不得这些。你别怕,它喜欢你,逗你玩儿呢!”

王火火脸都气红了,“谁要它喜欢,快让它出去呀!”

紫萝道:“这个紫萝做不得主,得看它高兴。”

那黑面“鬼”且高兴着呢!绕着花厅一趟一趟飘圈圈。

王火火足下生云,仓皇逃了出去,围着下锦城满城跑。

流水蔫儿着靠在榻上晒太阳,便见一大一小,一黑一白绕着下锦城转圈圈,跑的人大呼小叫撕心裂肺,追的“鬼”笑靥渗人不亦乐乎。

他失笑,对花落道:“你师父怎的还有这般兴致。”

花落漫不经心道:“他从来就爱玩儿,如今给他逮了个好玩的新花样,他必定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玩透了才罢休。”

流水道:“可怜了王家六公子,被他吓得生生长了功力,彩云追月使得如御风而行。”

花落道:“正好他也闲不住,让师父逗逗他我们也清静清静。”

流水看着那来来回回跑圈圈的人,“花落,你见过白冰长什么样吗?只是听他声音听不出年纪。”

花落不答反问,“你可知他为何戴了这个黑面?”

流水见他一脸神秘忍笑的样子,转了转眼珠子,“莫不是生得太好看被凤前辈追怕了?”

花落道:“正是。他现在追王火火,看王火火吓得拼命逃跑的样子,跟看自己被凤小曼追得落荒而逃的情景是一样的。他在王火火这里尽情找补这些年受的委屈呢!”

流水哈哈大笑,“白冰还真是一个神奇的人。”

花落道:“师父年纪不大,如今也不过三十来岁。凤小曼比他大十来岁,年纪轻轻的时候便是藏凤阁的阁主,天之骄女,又蛮横又霸道,为了追师父使尽各种惨不忍睹的花招。师父不胜其扰,这些年躲她躲得真是生不如死,可怜得很。且让他发泄发泄吧。”

流水道:“听着是很可怜。若是被一个不喜欢的人天天追着赶着上门来缠,确是一件苦不堪言的事情。被追的人心里有苦难言,追的那个人也是满腹委屈。真不知这是一场什么样的阴差阳错。”

花落闲闲拨弄着窗台的红花,“似师父这般的,除了远远避开,老死不相往来,便只能是凤前辈哪一天想通了不再缠了,才会得清静。我估摸着,师父这些年也因此生了心病,所以那黑面从不在人前摘下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白银面具,“像我这般的,是不愿以真面示人,让人认出来徒增麻烦。可师父从来不是这样的。他从来不怕仇家上门,江湖恩怨。他的那张脸白玉无暇,美得像小苍山流淌的清泉,野望许多姑娘都为他神魂颠倒。听那些人说,师父曾经是最爱炫耀他那张脸的,如今却再不愿给人看见,也再不愿提及。”

流水眼睛望着还在你追我赶的两个人,王火火陡然间住了步子,不逃反往白冰那边逼近,伸手去摘他的面具。

白冰正追得兴致蓬蓬,被他忽然的反其道而行之打了个措手不及。

手起之间,风过无痕,玄黑面具被王火火抓在手心,发丝过处,露出一张恍若梦境的脸。

净如琉璃,明若清泉,晓风皓月,如梦如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明天见。

第65章 第 65 章

王火火目瞪口呆,手中的玄黑面具从空中滑落。

电光火石之间,白冰俯身冲下,将面具又戴了回去,一声不响地掠回了摘星楼。

花落跟着追了过去,站在摘星楼门口静静看着那紧掩的门扉。

王火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呆呆地立在半空。

这件事发生得实在太出人意料,流水收起了身上的懒劲,静静回想着刚才那一幕。

那一刻的白冰是迷惘而不知所措的。

那一刻的白冰美若小苍山的那汪山泉。

那一刻的白冰和他心中的小苍山一样如梦似幻,遥不可及。

他闭了眼,深深吸一口气,对紫萝道:“把王公子带回客房。”

王火火不会知道,他心血来潮揭开的,不仅仅只是一张戴了多年的玄黑面具。

流水心中怅惘,看着再无一人的长空出神。

白冰进了摘星楼便再没有出来,花落一直守在门外。

第三天白冰出来了,黑衣黑面掩了无双风华,毫无波澜,“徒儿,为师出门了。你自己保重。”

花落上前挽了他的手臂,“师父。”是泣不成声的一句低唤。

白冰拍拍他的头,“这般大了反露了小儿情态,小时为何不见你这般黏我,现在晚了。”

王火火像做错事的孩子,双手背在身后,怯怯地从柱子后面露出一个脑袋,眼巴巴看着那个掩了风华的人。

白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花落抱紧了白冰的手臂,“师父,你别走。”

还撒上娇了。白冰哭笑不得,“你这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可还知道自己是哪一个?”

花落不作不休,干脆把额头也靠在他手臂上,“徒儿不要你走。”

瓮声瓮气,似是有无限的委屈与不尽的哀愁。

白冰气定神闲,“流水大侠,你家的人怕是失魂了,不来带回去治一治吗?”

流水从红绡殿慢悠悠走过来,大方道:“师父你老人家若是不弃,便帮晚辈看着一二吧,他这几天都失魂落魄,我也没了法子,怕是只有师父能治。”

白冰不忍挣脱自家徒儿的手,又搬不来救兵,只得叹口气,道:“你们就是成心磨我,不想让我好过。”

花落道:“师父,徒儿病了。你不能就这样抛下徒儿不管。徒儿若是就此病死了,你的白心剑就失传了,你不心疼?”

白冰一记敲在他头顶,“这么大人了,还以为童言无忌呢!说吧,你想要为师怎么样。”

花落眨眼看着他,“我和流水的双剑合璧正是要紧时候,师父留下来给徒儿掌掌眼。”

白冰无奈,“惯会磨人。”

花落能感觉得到,白冰是笑了的。笑了便好,不一个人走开便好,不悄悄跑得远远的躲着便好。

白冰看了一眼柱子后面头都藏不住了的王火火,道:“这位少侠,你躲那里做什么?野望恶名远扬,也不是随便杀人的。出来吧,我跟你赔不是,不该装鬼逗你,把你惹急了。”

王火火慢腾腾站过来,“对不起,我……”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好像就是做错了什么,却说不出错在哪里。

白冰道:“什么都别说了,我请少侠喝酒。”他看着自家徒儿道:“去把你珍藏多年的好酒拿出来,为师款待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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